“我來就好。”
“沒事，讓哈雅做，哈雅是這裡唯一的幫傭，也是管家和財務，她很聰明的，你有什麼想不開的，或者需要做的，都可以叫她。”
顧豔的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容。
樓水萱的心裡有太多的訝異，表面卻順從地點點頭，她看着哈雅在臥室裡替她將衣服掛上去，將她的東西迅速分類好，不禁佩服，果然是身兼多職的女強人……
“你瞧我這腦袋，都把正事給忘了！”
顧豔忍不住撲哧一笑，挽過樓水萱的手往樓下走。
“哈雅已經把飯菜熱好了，你剛下飛機肯定餓壞了，多吃點，不夠的話讓哈雅繼續做。”
手機鈴聲在她的包包裡響起，顧豔接了通電話，臉上有些抱歉。
“水萱妹妹，你在這兒安心地住着，吃完了讓哈雅給你放洗澡水，好好睡個覺，我有事先回一趟餐廳。
“這幾個月我比較忙，在瑞待的時間不多，有什麼事你找哈雅，解決不了就給我電話。”
“顧姐姐忙你的，不用管我。”樓水萱的心裡已經很感激了。
“以後叫我顧豔就好，我不喜歡你叫我姐姐，搞得我好像多大歲數似的。”
顧豔清脆地笑出聲來，她的樂觀開朗無時不刻在影響着水萱。
樓水萱衝她微微一笑。
“很高興認識你，顧豔。”
“這樣才乖。”
顧豔滿足了，她和樓水萱寒暄幾句就離開了，這幾個月要學習西餐廳的管理理念，實踐，培訓，忙得沒日沒夜。
樓水萱坐在餐桌前，呆呆地看着一桌的飯菜，腦海裡掠過的是凌逸爲她做菜的樣子。
“只要你喜歡，我一輩子都做給你吃。”
“傻瓜，胡蘿蔔對眼睛好，就當是爲我吃一點點？”
“我多希望時間能慢下來，就停留在這一刻，能和你一起做飯，是我幻想過的萬千種美好其中最溫馨的一種。”
……
耳邊彷佛掠過凌逸輕柔溫暖的聲音，樓水萱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顧豔一走，她的滿腹僞裝立刻褪下，想的都是宓城的一切。
“水萱，只要你點頭了，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娶你。”
“你是我這輩子最想珍惜的女人，沒有之一。”
“好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
昨日的誓言彷佛還在耳邊，今日卻已經物是人非，樓水萱的眼淚滑過臉頰，傷心欲絕。
掏出夏繼姿買給她的手機，剛點亮屏幕就看到手機的主題，一個天使蹲下來抱着另一個折翼的天使，旁邊浮現一句話。
“還有我在。”
這樣的主題是繼姐爲她設置的吧？
樓水萱看着手機屏幕，悲痛地哭出聲來。
往事就像碎玻璃一刀刀割着她的心，痛得她無法呼吸。
哈雅站在樓上，看着樓下食廳崩潰痛哭的人兒，掏出手機跟顧豔彙報。
“樓小姐已經哭很久了，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不用了。”顧豔似乎早就料到。
“讓她好好哭一場吧，別去打擾她，能哭好事，哭過就好了。”
樓水萱伸手抹了抹眼淚，顫抖着手機點開網頁，她的私人微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肉出來，原先1000多個粉絲，現在已經漲到九千萬。
每一條微博下面都是洶涌澎湃的罵聲，她只看了幾條，眼淚就止不住地掉落。
顫抖着手點開凌逸的微博，他這幾天都沒有動態，以前的舊微博下面滿滿的都是粉絲的安慰和勸解，她看着凌逸的微博相冊，一張張地翻着，心痛不已。
這張她愛了那麼久的臉，這張以前只屬於她的臉，現在都不是了。
微博熱搜榜頭條是“樓水萱”，熱門話題的頭條是“樓水萱滾出娛樂圈”。
而貼吧，娛樂新聞鋪天蓋地都是她的緋聞，她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就連小學生接受採訪都會說樓水萱是個壞女人。
她痛苦極了，在餐桌前哭了很久很久，終於站起身往三樓走去。
“小姐，你不吃點東西嗎？”哈雅站在樓梯邊問道。
樓水萱無精打采地搖搖頭，進了臥室，往浴室走去，打開噴灑，她呆呆地坐在地面，任憑洗澡水打溼她的衣服。
溫水衝花了她臉上的妝，將她的頭髮衝得凌亂不堪，她的表情呆滯，眼睛藏着淚水。
即使離宓城很遠，她還是沒辦法忘掉那裡的一切，捲起來的衣袖遮擋不了肌膚上的吻痕。
樓水萱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身上的骯髒，她哭着扯掉自己的衣服，就像瘋了般，將自己脫得一乾二淨，拼命地將沐浴露塗滿全身，狠狠地搓洗自己的身體。
髒，太髒了。
她不僅髒了自己，還髒了凌逸，髒了他的前途和未來，髒了所有人的視覺。
她不配留在他身邊，她不配得到凌逸那麼好的愛，她這種人就該揹負着罵聲和痛苦永久地活下去。
這麼想着，她放聲大哭起來，搓澡球在她的蹂躪下破敗不堪，她渾身的皮膚都被她搓傷了，不是泛紅就是破皮，沐浴露入侵她破損的肌膚，猶如灑了鹽水般讓她疼痛不已。
可是她還是使勁地搓着，見吻痕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紅，她羞恥地尖叫痛哭，更加用力地搓洗自己的身體。
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她終於用力丟掉搓澡球，無助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
水肆意地澆灌她的身體，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不住她的哭聲，哈雅站在浴室外面，很久之後，她轉身離開，手上的浴巾始終沒有拿給水萱。
洗完澡，樓水萱躺在牀上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口，目光呆滯。
眼前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一切，腦海裡卻不斷地浮現和皇甫肅在一起的恥辱。
他將口塞球塞到她口中，他替她戴上口伽，將她綁在門上鞦韆上狠狠地蹂躪她，在她的舌頭上滴蠟，用鞭子抽打着她的身體……
樓水萱抱住自己的腦袋拼命地搖晃，她越不想記起這些，回憶越是得洶涌澎湃，凌逸在車裡和她擁吻的樣子，皇甫肅在她生病時照顧她的樣子，粉絲們的罵聲和悲憤，被毀壞的求婚現場，凌逸痛苦的臉……
她的大腦擁擠得快炸掉，幾千幾萬張臉在她的腦海裡晃動，她蒙上被子還是無法消除這些，只能坐起來無助地哭。
凌逸現在還在找她嗎？他是不是絕望極了，傷心透了？他是不是恨死她了？他爲什麼一條動態都不更新呢？
樓水萱嗚嗚地哭着。
逸，我很想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不要恨我，求求你不要恨我。
偌大的房間裡，樓水萱痛苦絕望的哭聲撕心裂肺，聽得一向沒有表情的哈雅也跟着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難道我們不理樓小姐，讓她一直哭下去嗎？”她對着手機問道。
顧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這是她自己的人生，別人幫不了她，唯一的辦法是她自己走過這段路，勇敢地走下去。旁人的安慰勸解有時候反而沒有用，人在悲痛欲絕的時候，是聽不下一句勸的。”
哈雅算是明白了，她看着樓水萱房間漏出來的燈光，沉默地站了會，終於轉身離去。
皇甫別墅。
豪華的客廳內，十八名傭人齊齊俯身，動怒的皇甫肅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
“少爺，整個宓城都找遍了，沒有樓小姐的身影。”又有人進來稟告。
“少爺，機場那邊來消息了，沒有樓小姐的出境記錄。”
“今天我們去查了火車站和客運站的身份證號碼，都沒有樓小姐的消息。”
……
“你們這羣飯桶！”
皇甫肅怒不可遏，氣得將桌上的茶几掃到地面。
晃盪的巨響嚇得客廳裡所有下人將腰彎得更低，又有一個人影匆匆忙忙地從外面進來，見氣氛不對，他的聲音也跟着顫抖起來。
“少，少爺，樓小姐同父異母的姐姐夏繼姿，我們已經派人去查了，也竊聽了她的手機和電話，暫時沒有樓小姐的訊息。”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皇甫肅怒火沖天。
阿欣膽怯地往前邁一步。
“少爺，既然四面八方都沒有小姐的消息，小姐會不會還留在宓城？”
“不可能。”
皇甫肅十分了解她的性格，發生了這樣的事，她要麼選擇回到他身邊尋求保護，要麼逃得遠遠的。
現在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就是，到底是誰在背後幫她，能替她將所有蹤跡全部抹去。
“凌先生那邊也找不到樓小姐，通告都停了，這可急壞了王經紀人。”又有人開口說話。
皇甫肅大掌一揮。
“都下去吧。”
省得看了心煩。
原本策劃了這一切，皇甫肅以爲凌逸會嫌棄她，而失去凌逸保護的樓水萱就會選擇躲在他的羽翼下。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居然落荒而逃，人間蒸發，不管他將宓城翻來覆去找多少遍，始終找不到她的影子。
可惡，太可惡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身影映照在落地窗上，顯得英俊高大。
整個宓城的燈光被他盡收眼底，就好像他腳下踩着的，是一整片宓城的土地。
皇甫肅，這三個象徵着無所不能的名字，竟然也會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