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亮覺得自己要死了。
被蚊子叮了一口,末日前微不足道的小傷小痛,在末日後這樣的傷卻是致命的,他的後背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紅腫,身體開始發燒,意識在長達十幾個小時內都一直是暈暈沉沉的,凌晨時他醒過來了一次,吃了一點東西,很快就又昏迷了,在他的潛意識中,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
鼠羣、蚊羣的夾擊下,他們這些人不可能倖存下來,他曾見過一個小型鼠羣攻擊一隻狗的畫面,知道老鼠們有多麼兇殘,貓、狗,這些動物在鼠羣的圍攻下根本毫無反抗能力,他覺得自己死定了,但是,當他再次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還活着。
陽光從空中落下,空氣說不出的清新,還有草地的味道,很舒服,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塊柔軟的毛巾上,毛巾鋪在草地上,灰風趴在他身邊,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看到灰風依然待在身邊,陶亮就會下意識的心安,然後他試圖弄明白自己正在什麼地方。
背後被蚊子叮咬出現的紅腫已經消去,發燒也已經退了,只是身體不可避免的有些虛弱,他掙扎着從毛巾上爬起來,這纔看到灰風正在做什麼,他在啃一根雞腿,袋裝的那種滷雞腿,陶亮看向四周,終於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片草叢中,葉垂他們一夥人貓狗正在不遠處的地方。
那裡的地面鋪上了一條被單,上面擺放着各種各樣的食物,麪包、雞腿、滷蛋、各種餅乾、辣條、臘肉,甚至還有一些飲料,葉垂、許廈、元小薇以及另外一個他還沒有機會認識的黑皮膚女孩,他們正坐在那裡捧着瓶蓋喝那些碳酸飲料,食物被切成小片小片的放在他們中間,看那樣子頗有些野餐的氛圍。
那隻身體有一半被毀容了的猙獰黑貓,慵懶的趴在旁邊,看樣子已經睡着了,凌晨時陶亮醒過來一次,當時他曾見到過大黑,感受過大黑的可怕,他更可以感覺得到灰風對這隻叫做大黑的黑貓那發自骨子裡的恐懼。
肥胖的異國短毛貓正背躺在牀單上,舒服而人性化的姿勢,口中咀嚼着……見鬼,那竟然是一根辣條!貓喜歡吃辣條嗎?基地內那麼多隻貓,他還沒有見過一隻貓會喜歡辣條的。
肥貓的身邊是那隻哈士奇,對這種有着“撒手沒”外號的動物,陶亮是瞭解的,實際上基地內就有一隻這樣的狗,只不過,基地內的那隻哈士奇雖然已經被某人獲得了動物友誼,但這種動物實在不太容易被控制,太過活潑的性子,給基地內造成了不少麻煩,不知道這一隻哈士奇是否也是一樣的?
現在這隻哈士奇正在撕咬一根雞腿,爪子下面還放着一個黑色的小皮球,彷彿很寶貝的東西。
這夥人、貓、狗的氣氛很安詳,完全沒有末日以來的緊張和急迫,帶着一種陶亮久違了的日常畫風,他們全員從那棟恐怖的教學樓內逃了出來,也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等等,陶亮想到了什麼,不對,他們中那隻小白貓和那個小女孩去那裡了?陶亮身體晃了晃,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看來他們中還是有人、貓不幸死在了鼠羣之下吧?
這樣想着,他突然又感覺到了什麼,一道陰影在他的身上滑了過去,於是就擡起了頭來,眼睛就驟然睜大了,一隻白色的貓正在天上飛過,她在飛!
一雙白色的翅膀伸展在她身體四周,是那隻叫做小白的小白貓,她竟然長出了一雙翅膀!她竟然覺醒了這樣的能力!在那雙翅膀的襯托下,小白貓的樣子說不出的靈動與漂亮,她飛過了陶亮上方,陶亮還聽到小貓的口中發出的聲音:“咻……咻……”這是在給自己的飛翔配音呢?
那個叫做王詩雨的小女孩也正騎坐在她的後背上,可以聽到小女孩歡快的笑聲。
原來她們也都沒事,這個小白貓甚至還進化出了飛翔的能力……陶亮突然覺得這夥人好厲害。
“喵嗚——”正在啃吃一根雞腿的灰風終於意識到陶亮醒了過來,口中發出歡快的叫聲,於是另一邊的人、貓、狗便都看了過來,名字叫做葉垂的男人立刻從牀單上跳了起來:“你醒了?太好了,差點就以爲你沒辦法挺過來了!”這麼說着就走了過來。
看着葉垂,陶亮突然想到了在他發現自己被蚊子叮咬昏迷前最後所看到的畫面,那時候的葉垂,手中拎着那把手術刀,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從哈士奇的身上跳了下去,衝向了鼠羣,那場景帶給他強烈的英雄的衝擊力,不知道是那一幕太過深刻,還是因爲這個男人身上的某些氣質,陶亮突然就感覺到,這羣人、貓、狗中,那隻黑貓很兇悍,那隻白貓很神奇、那隻哈士奇和那隻異國短毛貓看起來也都有些不同凡響的地方。
可是,這夥人、貓、狗中最了不起的應該是這個男人!
……
“我昏迷了多久?”陶亮看着葉垂走近,他伸手扶住了身邊灰風,身體微微搖晃着。
葉垂伸過一隻手攙住了他的胳膊:“大概得有十幾個小時,發燒有點嚴重,又沒辦法給你弄藥,就只能期望你自己可以硬抗過去,不過看來你自己挺了過來。”他指了指那邊的牀單,“餓了吧,那裡有很多好吃的。”
“你們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食物?”陶亮的確感覺肚子已經咕咕直響了。
“那邊的肥貓帶我們找到的。”葉垂笑着指了指正從背躺的姿勢中翻身爬起來的加菲,加菲不爽的喊了一聲:“我叫加菲!”葉垂笑了笑:“肥貓藏得食物挺多的,夠我們好好吃一頓了。”一邊說一邊得意的看着加菲,加菲的小胖臉滿是鬱悶和氣惱,當然,那樣子更滑稽了。
“……”陶亮看着葉垂這樣肆無忌憚的挑釁加菲,心裡更加感覺詫異,基地中獲得了動物友誼的人,哪一個不是將動物當作大爺一樣供着,哪有像葉垂這樣對動物們指手畫腳隨便開玩笑的?
他帶着奇怪的心情來到了那邊的牀單上,灰風畏畏縮縮的慢慢湊近過來,眼睛看看二哈,又看看大黑,對這兩尊大神說不出的畏懼。
“我們……從教學樓裡逃出來了?”陶亮接過元小薇遞過來的一片火腿腸,奇怪的問。
“嗯,過程有點驚險,不過最後還是逃出來了。”葉垂簡單的說,他準備暫時向陶亮隱藏自己進化能力的事情,所以提前就已經想好了一個驚險版本的逃亡故事準備說給陶亮聽。
但陶亮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嚴森呢?”
“他死了。”葉垂嘆了口氣,“老鼠們把教學樓給燒了,他估計被老鼠們燒死了吧?真可惜,雖然嚴森當時臨陣脫逃,但也罪不至死啊。”其他的人、貓、狗都一臉鄙視的看着葉垂,雖然嚴森嚴格來說並非是直接死在葉垂手上的,但你這麼一副惋惜的模樣也太假了吧?
“他死了嗎?”陶亮苦笑了一聲,低頭啃了一口火腿腸,在牀單上坐了下來,“動物萬能教會的那幫人,說不定會把帳算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