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與洛神是在酆都找到月寒生的。

“月寒生！月寒生！”嫦娥看着那道一如既往的白衣身影，不由得叫住了她。

然而，那道在天界清俊的身影，如今卻是有些冷漠甚至於掙扎，眉宇間那層陰霾重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陰鬱而恍惚。

“月寒生，你不認得我了？！”嫦娥有些看着現如今的她，有些着急。

月寒生愣愣地看了她半晌，才反應過來。

“阿嫦啊……”

“你……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過，你知不知道你這任性……”嫦娥話說了一半，沒有再說下去。

她也曾經任性過，她知道那種瘋了一般的奮不顧身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

月寒生力排衆議，不顧自己的上神之位也要娶了那個妖族公主，這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其實……早在月寒生升神時，嫦娥就見過那個女子，那個奮不顧身將自己獻祭給天雷，保下了月寒生的女子。

據說，那個女子，好像是冥王的小女兒。

但是在那之後，月寒生的紅線就消失不見了，據天帝說是被天雷斬斷的，更何況加上後來的鎖心丹，讓月寒生徹底不記得這件事。

這可算是徹徹底底得罪了冥界，然而……他怎麼又勾搭上了妖界？難道妖界的那個女子，纔是她的最愛嗎？

嫦娥也是一時間腦子有些混亂，想問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洛神靜靜地旁觀着，看到嫦娥爲難的樣子，直接拉住她的肩膀。

“月寒生，我們沒有義務干涉你的決定，一切因果你要好自爲之，今日我陪嫦娥來，只問你三個問題，你如實回答。”

洛神到底是老辣，這般單刀直入的問話，比起半天說不出所以然，讓人比較好回答。

月寒生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

“前輩請問。”

“第一，當年你斷了天蓬的紅線，最終你可知他去了哪裡？”

月寒生道：“應該是去了佛界。”

“佛界？！那他可有出來過？還是成佛了？”洛神顯然也是沒想到天帝這用心居然這麼毒，生生要天蓬去做了和尚。

“這個……我並不清楚。”月寒生道，“不過，你們可以去問鳳音上神，她有一摯友，曾經在佛界修行過一段時間，這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西海三太子敖烈。”

“多謝。”洛神淡淡道。

有線索總比什麼都沒有在這神州大地上瞎摸索來的好。

她們作爲神，是不能去超脫六界之外的佛界的，而這個西海三太子，既然是朱兒的朋友，顯然現如今是在佛界的，這倒也方便打聽。

洛神迅速整理着思緒：“第三問，乃是出於好友之間的擔心的問，對於那位妖族九公主，爲何會值得你……放棄一切？”

月寒生這次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似是終於認命道：“我……當年升神時，她爲我擋天雷，我欠她一情，適逢我下界，如今說什麼……月寒生都需要擔起這份責任。”

“月老可以讓天下有情人成眷屬，然而，卻唯獨不能自己做了那負心漢。”月寒生苦笑道。

“……”洛神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有些想笑。

顯然，這倒黴蛋是被妖界給利用了，當年爲他擋那道天雷的，是冥府的那小姑娘，哪裡是什麼妖族的？

嫦娥大驚，像是看傻子一樣地看着月寒生。

“不是的！你……”嫦娥有些心急道。

話沒說完，卻是被洛神一手按住了肩膀，隱蔽地朝她搖了搖頭。

嫦娥雖不明白她的意思，然而，卻還是生生將嘴邊的解釋話語嚥了下去。

“原來如此。”洛神有些明白道。

“不過……我很好奇的是…既然如今的這位姑娘已經重生，那不知，萬年之前，她明明是天界，怎麼重生之後，卻是到了妖界呢？”

月寒生愣住，一瞬間，腦海中想出來無數種以前有然而從未深究過的疑問。

但是……不知怎麼，最終卻是被壓了下去。

“我作爲當年肖的摯友，奉勸你一句，真相有時候不止你眼睛看到的那樣。”洛神眼睛裡，有一抹淡淡的嘆息。

說罷，便不再停留，直接拉着嫦娥，身形消失在了天邊。

月寒生則是愣在原地，什麼話也沒有說。

二人走出去很久之後，嫦娥纔出聲道：“姐姐……爲什麼不給他說明白？”

看到那樣的月寒生，那樣被騙被利用了的月寒生，嫦娥一瞬間只覺得可悲。

想當年月寒生第一次下界回來之後，總是喜歡在她宮殿窗口處看着下界。

她也是過來人，她知道那種無形的東西叫做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