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海潮來回。深水港裡的巨輪泊船停靠在碼頭。運貨板車駛上放下來的貨運跳板。巨大的卸貨塔吊收縮着吊臂，港口的箱櫃塔吊由全智能模式的自動工作系統控制着。無需薪水休假和養老金，晝夜不斷地來回舉放集裝箱。

黑色的新奔馳停在自貿園區內，平金帶着墨鏡，敞開西服，走在寒風中。“你的貨已經到了。”他手裡拿着一張寫着五金工貿組裝件的報關清單，一邊打電話道。

“明白了。”那一頭傳來一個低聲的，帶着點興奮的聲音。他還在睡覺，房間裡一片黑暗。

“這一次你又準備拿什麼東西來支付我的佣金呢，還是從你那個會超頻發熱的大腦裡計算出來的提前信息？”平金邊點了根菸，摺疊了清單，塞進上衣口袋裡。巨型吊臂勾起正在等待裝運的重型箱櫃，緩緩地轉移着方向，從平金的頭頂上方平移過。一輛卡車載着平金預定的貨物從他身後緩緩駛來，在門口簡單地檢查了一番後，駛出自貿園區大門。

“我得先聲明，雖然你猜對了勝負結果，不過少了兩個加時賽；我不會再接受風險那麼大的投資建議了。賭.球股票賭場，經濟走勢對衝基金一概都不接受。”

“呃...哈哈哈，我還以爲你是個喜歡風險的人呢；如果真的能預知一切，那就不好玩了。”電話那頭翻了個身，伸伸懶腰，“平金，你集團是不是開了556車牌的奔馳車出門？”

“是的，上星期剛買的，價值六十萬。”

“而你現在正在自貿港口四號園區15號停車位上。你的四點鐘方向，43.2米距離開外，29.85米上空，有一個移動吊臂，正拖着一個紅色的集裝箱櫃；按照清單上所寫的，裡面裝的應該是毛絨兔，而事實上裡面只有泡沫盒。”

“怎麼，你看到我了？”平金挪了腳步，發現自己腳下的車位標號正好是15，“你又是從哪個攝像頭裡在偷看我呢，偷窺狂，你看過多少次女賓浴室和賓館的探頭了。”

“別動，你別再往前走了.....”電腦那頭的人好像又躺下到枕頭裡，轉而用隱形通訊黑入了自己的電話裡頭，“讓尤娜下車，然後開啓自動駕駛模式，讓車子開回默認目的地。”

“什麼？你搞什麼名堂？”平金莫名其妙，掏出鑰匙，

試着讓車按照默認設定的軌道自動行駛。

“照做就是了。”那邊堅持道。

平金搞不清他的思路，招手讓車裡的女伴過來。“怎麼了親愛的。”大胸尤娜不情願地下了車。

“好了，我照做了；它是要開到你家去拿錢嗎，我看你怎麼把錢變出來。”平金看着自動駕駛的汽車漸漸離開他的視線。

“我只是想告訴你，平金老闆，像你這樣的人，在買車的時候，可千萬別登記自己的名字，記住了，那很危險。”

“什麼狗屁.....”沒等平金開口，突然間，半空中的重型箱櫃像脫手一樣，脫離了吊臂掛鉤，自由下落，重重地砸在他的跟前！一聲巨響，地上揚起一陣塵土，平金的車被砸成了鐵餅。平金驚得掉下下巴，尤娜兢兢戰戰地替他撿起同時掉落的手機。

“你....你幹了什麼好事！！”

“不管以多快或者多慢的速度，都逃不過被自由落體箱櫃砸中的結局。因爲控制吊臂的自動工作系統與宙斯盾導彈攔截系統使用的是同一種算法，它就是個簡化版的火控雷達；他們早就設定了追蹤目標，就是你的車。所以要記得，一定要給你的下一輛車車窗塗上深色車膜和發光車蠟，別讓監控探頭看到你的臉，不要成爲目標，否則將會大大增加你出致命車禍的概率。”

“你怎麼知道的！？”平金咬牙問道。

“我看到不久前，有人專門黑入系統查過你的名字和登記在你名下的財產，所以我想你會遇到麻煩事。”

“他們是誰，誰要害我！”

“嘿嘿嘿....”那一頭傳來幾聲咳嗽，“我有辦法幫你追蹤到他們，你會很想念也很需要一個能幹的生物黑客朋友。”

平金低頭思考了會，“不要跟我討價還價，錢你得照給！不過可以給你延期，還有，賠我的新車！給我找出那個給電腦動手腳的人！”

......

“悉聽尊便.....”另一頭，咳嗽聲漸止沒定義拉開窗簾，燈光照入玻璃牆幕，巨型投影廣告在步行街上整夜地播放着立體全感體驗廣告，隔着兩條街都能看到。街頭的人流不息，商業街鋪燈火明亮。

“查到什麼了嗎？”丁一走進客廳，文鶯和章逸正對着立體地圖標註着一

個個路段地點。

“我相信，我們已經離拉寶很近了；只不過，還差了那麼一點點。”章逸把一個個拉寶出現過的地點都連接起來，準備繪製出他的活動軌跡。拉寶置入身體內的機械器官可不像面部識別那麼容易就能隱藏起來。由於明顯的成分不同，無論在哪裡，只要經過安檢檢測點，他都會被輕易地識別出來。

“問題是，在公共安全網絡系統裡，帶有金屬物識別的監控太少，所以有太多的盲區，沒法確定拉寶走過的所有軌跡。”文鶯帶着搜索眼鏡，大致上只有拉寶經過的商場，車站這些人流密集的公共場合時會被安全監控特別關照地辨識出來。

“他最近一次被公共安全系統識別是在哪裡？”

“依次是梅逸街....花園大道，李巷口....嘉禾小區......附近周圍的檢測信號，是這個———十五分鐘前，他通過了百貨大樓裡維斯專賣店的防盜扣門卡。”文鶯找到了即時監控的回放。拉寶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強磁性連商場的防盜門卡也會有感應。

“很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我能找到他。”丁一自信滿滿地伸手，搭在電腦的接口端，籠芯開始切換畫面.......

汽車在信號燈前慢慢停下來，拉寶打高了空調，調高可視電臺的音量。“喂，你到底是誰來着，我可覺得你很眼熟啊，肯定是在哪裡見過。”他回頭對坐在後排，低着頭看着手機的男人說道。“你也是給我老闆打工的嗎？”

男人沒有理他，繼續看着手機上立體投影的股票走勢圖。

“你是幹什麼的，程序員？我看你的操作也是生物黑客吧，你也是來查偷走電腦的人嗎？”

“你老闆需要知道登錄過智能網絡的所有管理員，我和你一樣，要把這些人一個個都找出來，因爲智能網絡很聰明，不能放過任何細節，明白了嗎？”拉寶的沒完沒了讓他總算忍不住開口。

“哼，”拉寶算是滿意了，“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一個在機器和屏幕上的圖形，居然被你們叫做靈魂，還讓它跑了。”

男人低着頭嘆氣笑了。“到了，就在這兒停車吧。”他讓拉寶靠邊道。拉寶擡頭望了一眼，前面的路口便是齊身集團大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