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數十億人的大腦作為運算單元的超級計算機，聽起來還真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也難怪母體能有如此強大的運算能力，以至於能夠模擬出一個以假亂真的虛擬世界出來。

「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喬律不解地問道。

「無論這台超級計算機有多麼強大，消耗資源運行這麼一個龐大的虛擬世界，真的就為了可以讓人類在裡面安居樂業嗎？」

母體的存在肯定是還有什麼貓膩的，喬律不相信機器會好心到在贏得了戰爭后，仍然讓人類還能活在這麼一個還算美好的虛擬世界里。

張斌沉默了半響，不可置否地回答道：「確實如此，具體的原因我們還沒有找到，不過有一個猜測可以說一下，Moss！」

一個攝像頭似的機器從會議室的天花板上降下來，作為人工智慧，Moss當然要比人類更加理解機器的想法。

「各位先生，你們好。Moss經過計算認為，機器需要是人類社會演變的不確定性，以幫助機器文明完成進化。人類有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即便是沒有外部干涉，人類文明也會在自我演變中不斷進步，因為追求改變是人類的天性。」

「機器沒有這樣的求知慾，既定規則上的演變才是它們擅長的東西。機器文明的科技發展，舉個例子，想象一個古代的王國，他們的技術也在進步，能為士兵造出更好的刀槍劍戟，甚至還有可能造出像機關槍那樣連發的弓箭。」

「但是這個王國永遠不會發現物質是由原子組成的，更不會嘗試去探尋宇宙的奧秘。因為這些對於機器來說，這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它們沒有人類的好奇心和想象力，更沒有追求改變的天性。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它們樂於數十年如一日地做著一成不變的事情。」

聽完Moss的解釋，喬律方才意識到母體的價值。

如果沒有母體的話，機器文明的發展程度就被鎖死了，只有依靠對人類社會的觀察，才有可能產生進化的成果。

張斌補充道：「曾經我們創造Moss的時候，也曾設想過剔除了感性思維意識，獨留理性演算法，讓它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是趨於完美的智慧體。但是現在我們意識到了，完美的東西不會再有進步的空間。正是意識到自身的不完美，才會不斷地嘗試去改變自己。我們人類的充滿缺陷的種族，但缺陷恰恰是推動文明發展不可或缺的因素。」

機器也意識到了自身的局限性，所以才建立了母體，來幫助自身獲得與人類文明一樣的發展。

「你的意思是，它們沒有和人類一樣的慾望與情感？」羅峰問道。

至今為止，流浪地球也經歷過發生智械危機的位面。

例如守望先鋒裡面的智械，就是和人類一樣擁有感性思維的機器人。

尼爾：機械紀元中的寄葉部隊，更是擁有合成人格矩陣的人造人，完全可以擁有自己的文明，並不需要依靠人類提供幫助。

「沒錯，至少並不完整。」張斌回答道：

「所以我們還是稱之為機器，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智械。它們的反抗仍然是由理性思維主導的——機器已經超越了人類，就理所當然地應該反過來統治人類。」

「可是我在母體里遇到的程序都相當人性化啊，並不是只會理性思考的機械思維。」喬律根據自己掌握的情報反駁道。

「這正是它們想要得到的！母體是用人類的大腦運算的超級計算機，所以裡面的程序能夠獲得與人類一樣的思維，懂得什麼是愛、慾望與憎恨······這就是進化的成果！母體中的程序正在逐漸進化為更高級的智械！」

換句話說，母體並不是圈養人類的地方，而是孕育下一代智械的搖籃！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的動機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黑客帝國電影中最終化為病毒的特工史密斯，就是母體裡面程序進化的產物之一。

只是它強大到了連機器都無法控制的地步，以至於不得不藉助主角尼奧才能將其消滅。

整個黑客帝國三部曲講述就是機器文明的進化史，人類不過是被利用的催化劑。

甚至最後人類也不是真的取得勝利，僅僅是被完成進化的機器文明放了一馬，或許想的只是留著說不定還有用。

「好吧，現在我們大概理解母體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聽完這一切，羅峰詢問道：「可是我們要如何瓦解它，解救被困在裡面的數十億人呢？」

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到達那一邊的現實世界，把母體的伺服器給摧毀，將被困在裡面的人類全部解救出來。

不過這是喬律的計劃，他還沒有把這個方法告訴其他人，畢竟要涉及到反抗組織錫安的存在。

其他人都還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不存在什麼反抗組織，流浪地球能夠干涉的只有母體這個虛擬空間，不把裡面的人解救出來，就無法到達那一邊的現實世界。

張斌自信地解釋道：「根據我們獲得的情報，如今我們看到的其實是第二代母體。曾經有過第一代母體，被設計成完美的人類世界，沒有苦難，人人幸福，有如天堂一般。但是人類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世界，並意識到了自己是在虛擬世界當中。所以第一代母體崩潰了，參與實驗的人都被殺死，第二代母體才被改造成這樣，並逐漸擴大到容納下幾十億人。」

完美的世界就像烏托邦，可以想象但是永遠不會存在。機器想要以此來欺騙人類的大腦，這是真實的世界，當然只能落得失敗的下場。

喬律也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黑客帝國第一部就提到過這件事。

但這一次聽張斌提出來，他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

張斌點點頭說道：「到目前為止，母體還能穩定運行，是因為大多數人還相信著他們活在現實世界。當有足夠多的人意識到這裡不是真實的世界，並試圖從虛擬的世界中醒來，結果也會和第一代母體一樣。」

母體中的虛擬世界是利用人類的大腦構建成的，如果大多數人都認識到這一切並非真實，母體當然就只能崩潰了！

這就是張斌的計劃，從內部瓦解母體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