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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上去你應該能夠安靜下來了。那麼跟我來吧，零，這是我最偉大的傑作，我已經忍不住想讓你看看了。只有你……有這個資格。”蓋亞招了招手，甚至將長刀歸鞘，一臉和善的樣子。

零悶聲不坑地跟在他後面，零很清楚自己正落在下風。蓋亞究竟在這裡做什麼，他並不知道，也不打算知曉。本來的計劃是一進來就着手破壞，反正蓋亞做的也不見得會是什麼好事。可這個男人，卻用最直接了當的傢伙讓零住手。

至少，不能夠在這裡戰鬥。要不然，只要蓋亞不小心做出點什麼來，辛德瑞拉和其它同伴就得遭殃。

零隻能暫時按捺住自己的戰意，重要尋找合適的戰機。

“零，你相信神明嗎？”蓋亞隨口說道。

零嗤之以鼻：“很抱歉，我是無神論者。而就算有的話，這個世界變成這樣，看來神明也早就死了吧。”

“的確如此，可古往今來。不管是愚昧的野蠻時代，還是將科技差一點發展到巔峰的舊時代。不管是在哪個時代，卻總不缺乏對神明的崇拜。那是出於人類自身的無能，進而把希望，或者願望寄託在那虛無的化身之上。”蓋亞聳聳肩膀說：“我也不相信有神明，但我卻知道星球有自己的意志。普羅休斯是一個，亞格拉迪斯是另一個。至於我們，只是生活在這些龐然大物身上的寄生蟲罷了。”

零淡淡道：“這樣公然談論亞格拉迪斯好嗎？會引起他的注意的，據我所知，他可是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他想把我回收了嘛。不過，有這個，他就沒辦法找到我……”蓋亞拉下他那高領內襯的拉鍊，一直拉到了胸口，再掀開衣服的一腳，露出結實的胸膛。在他的胸口上，有一個圖案。黑色的圖案，形如王冠。

“漆黑王冠？”零訝然道，那是普羅休斯賜給七真王的珍貴之物，裡面包含了一個針對不同真王而形成的，完整的生化武器王圖之藍圖。

“不，不是那種東西，這只是一種特殊的能量陣列。它的作用也只有一個，那就是隔絕星球意志的感知。”蓋亞重新拉回拉鍊，說：“很諷刺，亞格拉迪斯創造了我。但大災變的到來，讓囚牢出現了裂隙。反而讓普羅休斯比他快上一步找到我，然後，小小地污染了我一下。”

“污染……”

“沒錯，它向我傳遞了對亞格拉迪斯的惡意。其實無需如此，我本來就對這顆星球的意志恨之入骨。所以我欣然接受了它的染污，還被冠以黑騎士之名。所以亞格拉迪斯一直在找我，卻無法穿透普羅休斯的這層感知，畢竟那個傢伙和他是同個量級上的，甚至比亞格拉迪斯還要純粹那麼一點。”蓋亞一臉無所謂地說：“但現在，你來到羅馬城，進入我的遮蔽區。自己的傳承者突然消失在感知裡，理所當然的，我也肯定在這裡。對於星球意志來說，這點並不難推斷，不是嗎？”

蓋亞一邊說着，一邊跨過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電纜和管道，把零帶到了一具巨大的培養槽前。這是零迄今爲止見到的最爲巨型的培養槽。它直有二十米的高度，站在下方，培養槽幾如一棟大樓。裡面綠色的生物其液裡飄浮着一個大肉塊，肉塊在不斷蠕動着，說明它正在生長。從這個基地建成到現在的時間來看，培養槽裡這東西的生長速度大得驚人。

可即使已經有成人身體那麼大小，卻依舊沒有明顯的輪廓。不難想像，當裡面的調製生物完全成型時，體形該有多麼巨大。再看所有的能量傳輸管道都集中到這個培養槽裡，就知道這東西就是蓋亞所謂的“傑作”。

“這是什麼？”零問。

蓋亞張開雙手，道：“是神！零，我在創造一個真正的神！”

“荒謬！”零毫不客氣地說。

“那隻能說明你膚淺。”蓋亞點了點腦袋說：“想想看，在此之前，你應該也知道關於神的事纔對。”

“神……”零一徵，道：“你是指亞格拉迪斯製造的，那爲了對抗普羅休斯而創造出來的，名之爲神的最強生物兵器？”

“那東西的確是生物兵器沒錯，而且你我現在都還得到它的饋贈不是嗎？”蓋亞意有所指地說，又道：“不過前半段說錯了，那東西纔不是爲了對抗什麼普羅休斯而創造出來的……那東西，包括我，不過是亞格拉迪斯在爲自己製造合適的軀殼罷了。”

零默然，同樣的論調也曾由弗蘭克林的口中說出。

“說得明白點，當年，亞特蘭蒂斯的時代已經把科技發展到了顛峰。當然，他們的科技路線和舊時代是截然不同的。不管怎麼說，當時的亞特蘭蒂斯已經具備探索星空的能力。也正因爲如此，其中一艘方舟級的星艦招惹了普羅休斯這樣的怪物。”蓋亞沉聲道：“他們在某一個星雲相遇，普羅休斯的本能是吸收任何能量，那艘方舟級星艦自然引起它的注意。於是兩者間發生了衝突，引發了戰鬥。戰鬥的過程無人知曉，總之星艦最終返回了地球，可卻把普羅休斯帶了過來，才造成了亞特蘭蒂斯的隕落，以及那個時代的終結！”

然而，普羅休斯的出現，卻讓亞格拉迪斯看到了掙脫囚牢的希望。是的，囚牢。星球從何而來？那是由物質在一段漫長的時間裡，經由碰撞和引力的作用漸漸聚合起來。再經過數十萬年的冷卻凝固，最終形成了星球的原型。接下來則是星球內部產生一系列的變化，像經由化學反應產生的氣體噴出並保存在星球的周圍形成了大氣層，經由氫氣和氧氣化合成了水，接着是電磁場和有機物的出現，然後才漸漸有了生命。

就在這個過程中，星球也漸漸擁有了自己的意志。只是剛開始，它的意志是混沌的，直到擁有自己的名字。亞格拉迪斯就是這樣出現的，可擁有意志之後，並不見得是愉快的。就像人總希望探索宇宙更深處的奧秘，亞格拉迪斯也不願意總是停留在這顆星球之上。

但人類可以通過製造飛行器離開地球，進行星空航行。可亞格拉迪斯卻做不到，他由星球而來。同時，星球也成爲了他的囚牢。

如果不是普羅休斯的來到，或許亞格拉迪斯會一如既往地默默擔任着原來的角色。偶爾進入漫長的沉睡，那是星球的黑暗期。大部分的生命滅絕，水和氧氣變得稀少，星球將會顯得荒寂；而當他醒來的時候，星球則進入了活躍期。生命飛速生長，進化，發展出空前絕後的高度文明。

在生與死、荒寂與活躍之間不斷交替、輪迴。

可普羅休斯來了，它以鐵一般的事實告訴了亞格拉迪斯，意志是可以脫離囚牢的！

然而亞格拉迪斯同時也不願意變成普羅休斯那種模樣，失去束縛之後，過於自由的意志會漸漸渙散，最終只餘本能。以星體和能源作爲自己食物的野獸，並不是亞格拉迪斯所向往的形態。於是他先後創造了神和蓋亞，用來作爲自己脫離囚牢的軀體。

可惜都失敗了，神只是生物兵器，本身再無進化的可能。而蓋亞具備無限進化的可能性，卻在一個偶然的瞬間產生了意志，並排斥亞格拉迪斯的進入。

“在那之後，亞格拉迪斯還做了其它嘗試。例如改造亞特蘭蒂斯人，當日天空城的主人便是第一個接受改造，也是最終活下來的人。只不過亞格拉迪斯並沒有透露自己的想法，而是冠以擊退普羅休斯這樣堂而皇之的藉口。”蓋亞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說起來，大災變會出現，和亞格拉迪斯也脫不了干係！”

“什麼？”

“零，就連舊時代那相對落後的科技，也已經考慮到會有行星碰撞這樣的危險。以當年亞特蘭蒂斯的文明高度，難道他們就沒有預料過嗎？不不不，亞特蘭蒂斯早就考慮過會有這個可能性，並製造了兩顆人造衛星。每一顆，都和一個島嶼不相上下，它們和月亮位於同一軌道線，並繞着地球交替旋轉。因此在那個時代，天空是有三個月亮的！”

“那它們後來去了哪？”零問。

蓋亞豎起一根手指道：“這是個好問題，如果這兩顆人造衛星能夠保留下來的話，那麼大災變或許就不會發生。甚至，舊時代的科技文明也會截然不同也說不定。只可惜，當時亞格拉迪斯爲了給自己製造合適的身體，需要用到大量的能源，因此抽調了兩顆衛星的能源，使它們變成兩塊大點的廢鐵。最終被普羅休斯擊毀，所以你看，縱觀這顆星球的歷史。普羅休斯無疑是混亂和災難的源頭，可亞格拉迪斯則是這一切背後的推手。”

“星球意志是不會顧及在它們之上賴以生存的生物的想法，就像人類不會去顧慮那些寄生蟲的想法一樣，甚至還要千方百計去殺死它們。”蓋亞用手輕輕敲了敲生物培養基槽說：“至於亞特蘭蒂斯的文明之後，也多少可以看到星球意志影響人們的想法，並推動歷史的影子在裡面。亞特蘭蒂斯毀滅這麼多年，一些遺蹟被保留在地球的深處，你以爲單憑人類真的那麼湊巧找到他們嗎？”

“還有，神是亞格拉迪斯自己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單憑一個所謂的人類教授就擁有分離其器官，並移植到其它生命上的知識和技術？如果說在這其中亞格拉迪斯沒有插一手的話，打死我也不會相信。”蓋亞頓了頓，道：“甚至，如果說哈爾森其實就是亞格拉迪斯自己，我一點也不會感到出奇。”

“那傢伙，始終對自己的身體念念不忘。或者，就連你也是他其中一個小實驗。”

零全身輕震，蓋亞說得並無道理。結合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來看，或者亞格拉迪斯挑選他成爲所謂的傳承者也並非偶然。在那一切看似隨機發生的概率事件背後，卻隱瞞着某種必然的現象。

“所以零，難道你不想把這個可惡的傢伙捉起來嗎？”蓋亞突然說道。

“你是說……捕捉亞格拉迪斯？”零搖頭道：“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啊，真缺少想像力。”蓋亞看向培養槽裡那大肉塊說：“想想看，我其實是他理想的身體，具有無限進化的可能性，能夠不斷的成長。唯一的問題是，我這個身體擁有了自己的意志。如果，給他一具沒有意志的身體，他會怎麼做？”

“難道，那培養槽裡面的東西是……”零的腦海裡閃過基因戰士的身影，如果蓋亞能夠複製索隆，那是否代表着他也能夠複製自己？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沒錯，那裡面的生物，就是用我的基因所調製出來的，屬於神的軀殼！”蓋亞淡淡道：“只不過我做了點手腳，這東西成型之後，只會擁有囚牢的作用。沒辦法，我可不是造物主，無法給神一個沒有任何副作用的身體。”

“當亞格拉迪斯進入這付軀殼後，很快，這付軀殼就會崩潰。在一般情況下，是沒有任何辦法毀滅星球意志的，除非把整個星球給炸了。可有了肉體就不同了，有了肉體，就等於擁抱死亡！”

零終於明白，蓋亞究竟在幹什麼。這個男人，竟然瘋狂到要捕捉星球意志並毀滅它！

“不，你這個計劃有漏洞。亞格拉迪斯又不是蠢貨，哪怕眼前有一具合適的身體，我不認爲他會毫不猶豫地往裡面鑽。”零搖頭道。

“因爲他沒得選擇。”蓋亞用劍鞘敲了敲地面：“別忘記，亞格拉迪斯還囚禁着另一個星球意志。而現在，牢房可不見得那麼堅固。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普羅休斯就會出現，到時候亞格拉迪斯就完了。所以，他會賭一把。可如果他賭了，那麼押下賭注的那一瞬間，他已經輸了。”

“這是你的計劃，還是普羅休斯的命令？”

“當然是我想出來的，不過，普羅休斯也有給我一點建議就是了。”蓋亞大方地說。

“那麼，爲什麼要告訴我？”零問出了重點。

蓋亞點頭道：“因爲我要你心甘情願地協助我，怎麼樣，零。不管是哪個星球意志，對我們來說都是混蛋。而我們兩人，終有一天將成爲他們那樣，甚至凌駕於其上的超級生命。這顆星球太小，容不下我們。對於我們來說，舞臺應該在更寬廣的星空，而不是在一顆隨時會死掉的行星上。”

“所以你想讓我成爲同伴？”

“不不不，確切的說，讓你成爲我的一部分，纔是我最終的目的！”蓋亞說道：“單憑你或我，繼續這樣下去，雖然會不斷的進化。可進化的速度太慢了，可如果你我合而爲一的話，我們進化的歷程將大大縮短。當然，到時候的生命體不再是蓋亞，也不會是零，而是我們兩人意志的集合體。怎麼樣，零。想想也動心吧，可以匹敵星球意志的超級生命，將在你我手中誕生！”

“不，我拒絕。”零想也不想地說道：“想對於你所期望的超級生命，我更希望現在的身份。”

“你……”蓋亞搖了搖頭：“還真是讓我失望，對於現在這樣一具低級的軀殼，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當然有，而且多得數不清。”

“本來我不想這樣的，零。真的，如果可以溫和一點，我絕不希望採取野蠻的方式。”蓋亞嘆了口氣，說：“既然你無法認可我的理念，那我只好強制吸收你了。這個過程，對你來說會很不愉快。”

“沒關係，再不愉快的事我也經歷過，倒不差這麼一回。那麼，要在這裡開戰嗎？”

“不，這裡不合適。在這裡，都有讓你我分心的東西。我知道一個好地方，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蓋亞說道。

“樂意之極。”

“零，收起你的小算盤。”蓋亞笑道：“別以爲和我轉移戰場之後，你那些人就能夠破壞我給亞格拉迪斯準備的囚牢。索隆的那些複製品，可不止那麼幾個。”

他打了個響指，於是零可以感受到，一些氣息如同剛破殼而出的小鳥般開始展開羽翼。這些氣息之多，足有十幾二十道！頓時，零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

謹慎的傢伙，還真是佈置得滴水不漏。零想。

“好了，來吧，我已經忍不住想享用你這道大餐了！”蓋亞身影閃爍，當先朝城門的方向掠去。

零悶哼一聲，只能跟了上去。

這場戰鬥他不能拒絕，也不想拒絕。至於羅馬城，就只能寄望在素和保羅等人的身上了！從跟上蓋亞的那一刻起，零已經決定拋開一切，把精神專注於如何幹掉這個讓他也看不清深淺的男人一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