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劉錫命真是慶幸當初修房子時的決定,要不是當初爲了保密,想把龍驤隊的訓練場地修在房子裡面,現在自己到哪兒去安置這麼多人去。
如今這院子差不多有兩畝地大,讓這幫人暫住應該是沒問題的,再加上四周圍牆都修起來了,大家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等進了院子裡,劉錫命立刻指揮起衆人來:“李彪,你帶幾個人去屋子裡搬六張桌子出來。永凱,你去準備一些紙筆,稍後好給這些做個登記。敬難,你帶上人去將這些人排成六隊。”
這半年時間裡劉錫命一直在教導家中少年識字讀書,再加上有空間靈水和拼音輔助,這幫人大多都會寫幾百個常見字。
“姓名,何年生人,籍貫,可有妻兒,有何特長?”
沒過一會院子裡就擺齊了幾張桌子,在院子裡的人們被穆敬難等人強行排成六隊,挨個上前登記。
“我叫周江,萬曆二十年生,祖籍蓬州,有媳婦和一兒一女。特長是啥,我會打鐵。”
許衛坐在桌前幫忙登記,看着眼前這叫做周江的身材頗爲壯碩,一臉絡腮鬍,滿手都燙傷,確認他是個鐵匠,便按照劉錫命的叮囑問道:“既然是工匠,那你是願意做工呢,還是來做家丁?”
周江聞言欣喜若狂:“還能做家丁?我願意做家丁。”
這年頭做家丁可比佃戶或者僱傭的日子好過多了,佃戶一年到頭忙活下來,扣除掉給地主的佃租,勉強能吃個半飽。至於做工匠的,那也是賤籍,他手藝又是一般,能混個溫飽就不錯了,還要自己服徭役。
家丁則不同,平常衣食有主家管着不說,每月還有些例錢,由於蓄養家丁的大多都是舉人以上的官紳之家,徭役自然也就不用服了。
如今劉錫命雖然還沒有舉人功名,但是知府免了他家三年徭役賦稅,效果卻也差不多。至於以後,一無所有的人誰會考慮這般遠的事。
劉錫命也不是白髮善心,他知道後面這一段時間是關鍵時期,自己必然是要搞工業的,不然哪裡去賺什麼大錢,但是這技術保密怎麼做確實是個問題。將這幫匠人收成家丁不代表就會沒人背叛,但是能把背叛機率降低一些也好。
許衛專門提醒道:“賣身錢五兩,你可醒得?沒問題便在此簽字畫押吧,這錢等簽了文書再發。”
見周江忙不迭地點頭確認,許衛便在他手上畫了圈,讓他自己尋個碗去後面領粥喝了。
劉錫命在院子裡巡視了一圈,發現許衛等人將登記工作做的井井有條,心下滿意。
但是他一轉頭,卻瞟見混在人羣中的曹二和陳家媳婦等幾個,劉錫命心中頓時卻像吃了蒼蠅般噁心,當即讓李彪等人將他們從人羣中拖了出來。
“嘿嘿,二郎,專門把我們叫出來可是有事?”
曹二一臉討好地笑着問道。
劉錫命也不說話,只用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們幾個,等把他們看得渾身不自在了纔開口道:
“往日裡幾位對我家多有‘照顧’,不過我家廟小,恐怕留不住幾位,你們吃碗粥就走吧。”
陳家媳婦在一旁忐忑地聽着劉錫命說話,聽到他這麼說,立刻撲通一聲跪地求饒道:“二郎,往日裡是嬸子迷了心,我對不起你家,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兒可是無辜的,如今我家男人也被殺了,只剩下我們孤兒寡母幾個,你要是不幫我們,我們可怎麼活啊。你們兩個快過來給二哥磕頭,求他開恩吶。”
說完一邊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邊招呼她那兩個兒子過來跪下。
劉錫命杵在那兒無語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以往我見你厲害得很。
劉陳氏聽見她在那兒的嚎哭聲也從鍋旁趕了過來,見陳家媳婦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又見她兩個兒子也在一旁磕頭,趕用圍裙擦了擦手要去扶她們母子幾個。
陳家媳婦見劉陳氏過來,彷彿碰上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劉陳氏雙手又開始求饒起來:“陳大姐,往日裡都是我不知好歹,我知錯,我知錯了啊,求你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吧,我以後一定改。”
劉陳氏畢竟心軟,見拉她不起來,又聽到她哭的越發悽慘,只好爲難地看向劉錫命道:“我兒,大家都是鄉親,要不?”
“不行,像她們這些害羣之馬,如果不驅逐出去,將來我家還不亂成一團。娘,你切不可婦人之仁,她們家苦,其他人便不苦了嗎,若是將來把我家鬧得內亂不止,現在院子裡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劉錫命就怕劉陳氏耳朵軟經不住纏,趕緊斬釘截鐵地將這幫人的妄想擊碎,他見院中衆人都望了過來,怕衆人以爲自家苛待鄉親寒了心,趕緊又將曹二、陳家媳婦等人平日裡的作爲講了一遍,末了說道:“大家夥兒可都瞧仔細了,非是我家不近人情,實在是家底薄經不住折騰。這樣吧,陳家的,看在你還帶了兩個兒子的份上,我送你五兩銀子的安家錢,你便自尋安身立命之地吧。”
院子裡衆人聽他講清了前因後果,又見他不計前嫌還給了五兩銀子,一個二個心裡都安穩了下來,這主家着實是仁義,以後大家日子應該不差,紛紛誇讚起劉錫命來。
陳家媳婦眼神中終於有了些光彩,要是有了五兩銀子傍身,好歹能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當下趕緊拉着兩個兒子又是磕頭又是謝恩。
曹二在一旁看得眼熱,賊眉鼠眼地湊到劉錫命身邊討好道:“二,二郎,那個,你看是不是也打發我一點兒錢。”
劉錫命也是長了見識,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他冷冷一笑道:“嘿嘿,你還想要錢,我有一雙社會主義鐵拳你要不要?滾!”
曹二雖然沒有聽懂劉家老二說的什麼社會主義,但是不妨礙他讀懂劉錫命臉上憤怒的表情,眼見有幾個劉家少年圍了上來,他一邊灰溜溜地往外跑,一邊罵道:“天殺的小賊,竟然敢看不起老子,等回頭老子發達了……哎喲。”
李彪聽他嘴上不乾淨,抓起一粒石子狠狠扔了過去,打了他一個正着,周圍的人一下子鬨然大笑起來。
忙活了好一陣子,龍驤隊衆人總算將人員登記工作做完了,於永凱畢竟有讀書底子,平常學習速度最快,劉錫命教的東西他基本都會,因此這會兒人口統計也是他在負責,這會兒做完了他便過來向劉錫命彙報道:
“二哥,人都統計出來了,共有一百二十四戶,計四百九十二人。其中十八歲至五十歲的男子有一百五十八人,十四歲以上女子一百一十五人,十八歲至十四歲的少年一百一十八人,十四歲以下男女的五十五人,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四十六人。其中有鐵匠、木匠、皮匠等各類匠人三十四人,這些人都願意賣入咱們家做家丁。”
“嘶,人這麼多?”劉錫命吸了口涼氣,他知道人多,但是沒想到人這麼多,我滴個親孃啊,這麼多張嘴要靠自己養活,壓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於永凱見劉錫命這樣子一下子樂了,笑道:“這纔多少人啊,張家灣村裡差不多有百來號人,正源鄉更是有一千多號人,咱們這兒也才三成左右呢。”
本來劉錫命還打算趁着登記的機會,將人員分類、任命管事等事一起做了,不過剛剛加入劉家的衆人卻實在有些扛不住,從昨晚到現在,鄉中衆人先是因爲了流賊襲擊而倉皇出逃,第二天又在廢墟中忙活了半天,即便是其中的壯年漢子也扛不住。
劉錫命只得安排他們草草在院子裡住下了,好在如今是夏季,只要不下雨住在院子中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再加上之前大家在廢墟里好歹還找着了一些爛衣破被之類的家當,湊合着也能過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