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來建議我去皇馬的？”趙亞寧沒有讓張元管，他自己開着車，跑到了列儂機場，把莫羅接了過來。而在路上，他就忍不住開口問話了。

“當然，不然的話，還能是哪裡？”

莫倫特斯的建議不出意料，果然是去皇馬，這讓趙亞寧也是一下子啞然失笑了。

“喬伊，其實皇馬是個不錯的選擇。”莫倫特斯正了正神色，開口說道，“如果真的要離開利物浦的話，我建議，你就去皇馬好了。”

“先不說我轉會的事情——你怎麼會幫着皇馬說話？你是被皇馬轟出來的，你自己還記得吧？當初爲了你，我還和皇馬罵街來着，我總不能自己說了話自己忘了，轉過頭再去皇馬吧。”

“你當初罵的不是佛羅倫蒂諾麼，現在的皇馬主席又不是他。說起來，靠着你的責罵，才加速了佛羅倫蒂諾被迫辭職的進程，卡爾德隆應該還很感激你呢。”莫倫特斯開口道，“而且，我明年退役，我也準備回皇馬做教練來着。”

“他們給你一個教練的名頭，就把你收買了，讓你來對付我？”

“嘿，喬伊，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考慮到了對你有利，我是不會過來的。是你先宣佈了要離開，我纔來的。我承認，我確實很樂於牽線，但是，我不會爲了任何事情出賣你的。”

趙亞寧哼了一聲，沒有開口。

莫倫特斯嘆了口氣，“說實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覺得怪怪的——誰見過好好的三冠王核心球員被賣的？外面都說是你自己想走，但是我自問還是知道你的，你肯定不是爲了錢的原因出走的，你不是那種貪財的人。那麼，這就是你的老闆的問題了。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我怎麼知道？”趙亞寧有些惱火，“他們一上來就是賣人，賣人，賣了一個又一個！他們把我們的隊友賣了好多，然後又造謠說我索要高薪。我說我不要高薪，但是，他們又造謠說我想要解除合同，另攀高枝。我什麼都沒有做，去了一次國家隊，回來之後就辦成了這個樣子了！美國人腦子有病嗎？自毀長城的事情他們怎麼做的出來！”

“我以爲你看得很清楚了呢，就是錢的問題。”

“錢就那麼重要？錢就真的比什麼都重要？”

莫倫特斯沒有開口。在有些人看來，錢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但是在另外一些人看來，錢就是一切。球員裡面，有見錢眼開的人，但是球隊老闆裡面，又何嘗沒有見錢眼開的老闆？球員會因爲索要高薪受到指責，但是，球隊老闆爲了賺錢，打壓球員的工資，甚至甩賣球員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了。像現在的美國老闆，他們只不過是拋出來了一個要修建新球場的幌子，就讓球迷覺得雖然難以接受，但是還是原諒了他們。而利物浦球迷們現在在趙亞寧門外不停地哀求他留下，可是，趙亞寧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纔好：他又何嘗不想留下？可是，球隊哪裡給了他留下的可能？

“說正經的，喬伊，還是走人吧。你也看得出來的，這兩個美國佬的做法，肯定不是衝着冠軍去的。他們的做法，明擺着就是要拿利物浦當搖錢樹的。你留在這裡，對你自己沒有好處，他們不會投資了，甚至不會把你們比賽賺來的獎金投進去。留在這裡，這裡只會一年年的衰敗，你現在的狀態正在巔峰，何苦守着這裡？”莫倫特斯繼續說了下去，“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不是利物浦的球迷，甚至在球迷面前，連這樣的話都沒有說過，對吧？你不喜歡這裡，那麼，你爲什麼一定要留在這裡呢？這裡又不是你兒時的夢想什麼的。”

“這個和夢想無關，要說夢想，吉米可是埃弗頓球迷，現在還不是球隊的副隊長，我們的領袖之一？這不是夢想，而是……我捨不得我在這裡做出來的努力。”趙亞寧低聲說道，“我總覺得，我付出的努力，和我在這裡的收穫是不成正比的。我總覺得，我還可以收穫更多，我們還可以更好……我捨不得放棄我的努力的成果。”

“因爲你對這裡投入了感情……我理解。有人說過，足球不同於別的運動，對一支球隊，你投入感情，過了很久之後，這支球隊就算衰落了，低迷了，你依然會是他的球迷，這是其他運動不具備的特點。是因爲人們喜愛這些衰落之後，實力差勁的球員嗎？不，只不過，人們記着自己的感情投入，你留戀的，是你自己的那些時光。你的美好的時光和他們共度，你的情感就在這裡。”

趙亞寧半晌過後，纔開口說話，“你說的那些，我沒有想過，我就是覺得，大家在一起踢球，就挺高興的，挺高興的時候，我就不想再多作變動。你不是也一樣嗎？當你爲皇馬效力的時候，你還不是一樣傾盡全力試圖留在皇馬？”

“我也是懷念我自己的時光，這一點我承認。”

“那你也是承認，皇馬實質上不比利物浦強多少的了？那你爲什麼還希望我去皇馬？”

“你去皇馬還是會有好處的。”莫倫特斯馬上開口了，“外邊的那些廢話，高工資啊，代言合同啊，我相信你都聽說了不少了，我就不給你重複了，反正這一點，你也非常清楚了：到了皇馬之後，你賺錢肯定比現在多。”

西甲當年爲了引進貝克漢姆，訂立了貝克漢姆條款。條款規定，對於在西班牙的外籍球員，徵收稅率爲24%。這個條款使得西甲能夠給外援的工資高的令人覺得觸目驚心，也讓西甲的競爭力大增。

而且，皇馬畢竟是世界第一俱樂部，佛羅倫蒂諾多年的經營，不是沒有好處的，皇馬現在的商業合作也是多的驚人，而如果趙亞寧去了那裡，收入會大大的增多。

而且，更加不用說，皇馬的錢本來就要比利物浦多得多，就算稅率一樣，他們給出來的合同，絕對不是利物浦能夠相比的。

“錢的問題不是我關心的問題。我不缺錢花，更不想成了一個只爲錢踢球的人。”

“這個我知道，但是你也要明白，踢球可以不只爲錢，但是工資的高低，也是人們看待你的地位的時候考慮的問題。爲什麼卡卡有了六百多萬的工資，還一定要加到九百萬，非得要一份意甲最高工資？爲什麼他要完了之後，伊布也吵鬧着要漲薪？這不是沒有理由的，你的工資高低，跟你的生計無關，但是，這和你受重視的程度有關。”

“都是扯淡，這麼說的話，那當年雷科巴拿着世界第一年薪在國米坐板凳的時候，也是世界最佳了？”

“國米的特殊情況不要計算在內。”莫倫特斯拍拍他，“我說的是一般情況。而一般情況下，給的起高工資的，也就是西甲兩強，和意甲的北方三強。英超的高工資從未到達和他們一個標準，這個你也知道，德甲和法甲更是小打小鬧，玩不上臺面。你的世界最佳的身份，得有世界最佳的球隊和薪水做爲佐證啊。”

“就爲了一個身份地位？”

“當然不是。還有更加重要的。喬伊，你可以不爲了錢踢球，但是，絕大部分人，都是爲了錢踢球的，這個你明白吧？”

“什麼意思？”

“你不看重地位和金錢，有人看中。皇馬可以給你找最好的幫手，和你一起踢球。”

“一羣爲了錢的人？”

“不，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皇馬可以保證，你的幫手們不會因爲錢的原因，而離開球隊。只要他們能夠踢出來好的成績，又是願意留下的，就都可以留下。對於皇馬來說，不會出現因爲錢不夠，無法續約球員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你明白其重要意義吧？”

趙亞寧沉默了——錢的問題，說了半天之後，還都是錢的問題啊。

“而且，你必須得承認，皇馬畢竟是這個世界上財力最雄厚的球隊。對於英超球隊來說，掏出來5000萬轉會費就是一筆鉅款了，但是對於皇馬來說，不過就是玩一樣。這個夏天，皇馬本來的計劃中沒有引進你的計劃，可是當聽說了你的轉會之後，他們立即就能夠籌措到了資金，這份本事，哪個球隊有？在利物浦踢球，你會面臨着隊友被賣的處境，或者是陣容捉襟見肘的情況，但是皇馬不會考慮這些。”

“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莫倫特斯停頓了一下，“皇馬懂得怎麼伺候巨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很需要別人小心伺候？”

“每個人都小心伺候的定義不一樣啊，但是皇馬懂得每一個人的標準，畢竟，經驗十足了。”莫倫特斯笑笑，他還是有些對此的不屑的，“羅納爾多，齊達內，菲戈，他們有過無數的巨星了，自然也不會不知道怎麼伺候你。”

趙亞寧冷哼了一聲，但是莫羅說了下去，“你在皇馬踢球，你關心的事情，皇馬就會替你處理一下。比如說，我記得你在亞洲有個青訓學校吧？招收歐洲教練很困難吧？如果你在皇馬踢球，向皇馬要求一些幫助，皇馬是很利於和你合作的——這就是我所說的伺候，他們會讓你高興，用各種手段。”

這話讓趙亞寧稍稍有些意動了。

“而說到這個，”莫倫特斯沉吟了一下，“喬伊，我說句話，可能你不太高興聽到。你無論如何努力，都很難被歐洲球隊視爲自己人的。無論在哪裡都一樣。我不會說什麼在利物浦你被排擠，到了皇馬就會感覺到像回家一樣溫馨之類的話——你也知道，那是哄小孩子的，皇馬對不起的人多了，我就是個例子，說什麼他們改悔了都是扯淡。你是亞洲人，到了哪裡，你都無法融入。你有價值的時候，他們會利用你，榨乾你，你沒有了價值，他們就會甩了你。羅納爾多，羅納爾迪尼奧，再往前的裡瓦爾多，阿根廷的巴蒂斯圖塔，他們全都是一樣的。喬伊，這話你不會高興聽到的，但是我還是告訴你了：皇馬也只是利用你，但是，至少，他們在利用你的才華的時候，會把你當做神靈一樣供奉。他們對你的一切都給予絕大的支持，對你的要求儘可能滿足，對你的意見也絕對不會否定——他們會把你當做一個神靈。當然，最後的結果還是要被拋棄，但是至少，在被拋棄前，你可以活得很好。”

很現實啊……但是卻很真誠。莫羅這個傢伙，很懂得說話呢。

“今年你是第二個和我說這話的。”

“第一個是誰？”莫倫特斯有些好奇。

“德尚先生。”

“被尤文圖斯傷到了麼？”莫倫特斯苦笑道。

“是的……但是，我估計，如果我真的想轉會，他還是會幫助尤文圖斯的，畢竟，你也說了，我們每個人都會懷念自己的那段最美好的時光。”趙亞寧抿了抿嘴脣，“給我說說皇馬吧，他們真的想完成這一筆轉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