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之寶失蹤
“吩咐下去,今日紀府不得有任何人擅自進出,另外,告訴幾位小姐,讓她們都來一趟。”紀夫人思索片刻,沉聲說道。
能夠進到老夫人房裡的,也就只有自己同幾位姨娘,另外便是府內的四位小姐以及她們的貼身侍婢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誰那麼大膽,竟敢偷走了御賜之物!
紀妃茵同紀靈音前後腳剛到,三小姐紀巧茵也一臉茫然的進到了老夫人房中,紀芙茵則是最後一個纔來到的。
“母親喊我們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紀妃茵最先開口問道。
“你們祖母那隻九龍金鐲不見了。”紀夫人皺了眉頭,說道,“此物至關重要,我想你們應該也是明白的。”
紀巧茵到底了一口冷氣,“母親說的是先帝欽賜的那隻……?”
“不錯,此事是萬萬不可泄露出去的。我思來想去,想要讓拿走金鐲那人自己交出來想必是不可能的,也就只有搜府一條路了。”
“孃的意思是,連我們姐妹四個的房間都要搜?”紀芙茵有些驚詫,“可是,娘,祖母,芙茵相信,我們姐妹私人當中,是絕不會有人做出那種事來的。”
“二妹妹果真年紀小,想法也簡單了些。母親當然知道,我們姐妹四人是斷斷不會有人做出這種事,可……誰又能保證那些個下人們不會呢?”紀妃茵微微蹙了眉,輕聲道,“方纔母親也說過了,祖母房裡頭就只丟了那隻金鐲,那隻金鐲我也是見過的,若是有那手腳不乾淨的下人一時鬼迷心竅,那隻沉甸甸的金鐲子自是首選。更何況下人裡頭見過那鐲子,知曉那九龍金鐲來歷的人甚少。要知道,偷御賜之物可是死罪,敢冒殺頭的風險偷走那鐲子,除了壓根就對那鐲子來歷不知情的人,還能有誰呢?”
紀妃茵分析地頭頭是道,紀夫人也禁不住微微點頭,“就像你們大姐所說,這鐲子,八九不離十就是藏在哪個下人的手裡了。”
“原是這般,女兒明白了,可是,要讓什麼人去搜府呢?”紀芙茵面露憂慮,“若是那個偷了鐲子的人,也混在搜府的人裡面,那轉移贓物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嗎?”
“傻妹妹,這有何難,讓下人們去搜,我們四姐妹的婢女,一人挑一個跟着去,四個人同時監視着,做假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紀妃茵微笑着看向紀夫人,“母親您說呢?”
“就這麼辦吧。一旦發現了什麼,立即過來向我同老夫人彙報。”
紀妃茵讓枚兒跟了去,紀芙茵則讓青梅去了,三小姐和四小姐也分別選了一人。
搜府搜到一半的時候,聽聞消息的紀雲天也趕來了,安撫了祖母幾句之後,便也安靜地飲茶等待下人們的消息。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一個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來,似是面有難色,小心翼翼地望着紀夫人,道:“回稟夫人,奴婢們在……在二小姐的房中發現了一處異樣。”
“仔細說。”紀夫人眉頭皺了皺。
“是,二小姐同丫鬟們的房裡並沒有搜出什麼,可在二小姐的院子裡,奴婢們卻發現牆角的一株山茶下面,有新翻動過的痕跡,只是不知道……所以奴婢就趕來問夫人,要不要挖開?”
若是在其他三位小姐的院中發現了此事,再加上又有老夫人發了話,她們必定二話不說便挖開悄悄了,可二小姐的身份畢竟不同,這丫鬟思來想去,便還是跑了過來。
紀夫人連猶豫都不曾,“這有什麼好顧慮的,挖開便是了。”
那丫鬟應了一聲,正要起身回去的時候,只聽紀芙茵急急道:“不成,不能挖!”
這一聲阻攔,令屋裡的人齊齊將視線投到了紀芙茵的身上,老夫人問道:“爲何不能挖?”
“祖母,那株山茶是芙茵新栽上的,隨意翻動的話,怕是會折斷根鬚,所以,所以不能挖。”紀芙茵說着,眼神卻低低地斜了下去。
紀夫人見狀,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那金鐲是女兒房裡的人偷的?
“二妹妹,那株山茶,不是我去年幫你栽上的麼,怎麼……”紀妃茵茫然地說到一半,立即面色一僵,聲音悄悄地低了下去。
這說到一半的話,已經足以挑明什麼了。老夫人的神情嚴峻了許多,盯着紀芙茵,語氣中的慈愛已經失了三分,“芙茵,那株山茶真是你新栽上的?”
“祖母,我,我……”
紀芙茵雙手絞着帕子,一張小臉竟變得漲紅了起來。
氣氛正凝重的時候,一個神情有些糾結的人一下子跪了下來,“老夫人,事到如今,奴婢不得不說出來了!”
紀雲天聽着,略略皺了眉,問的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聽小廝說是父親遣他來問的,於是便同他去到了一旁僻靜的地方,一一交代。
這便遂了紀妃茵的心意,荷池旁便只剩下她們主僕和六皇子了。
“方纔聽你大哥說,你對於各色花卉都頗爲精通,這墨蓮,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勞煩你爲我講解一下可好?”
嘴上說着是對墨蓮感興趣,可趙洛之的目光自始至終卻只是淡淡掃了那墨中帶綠的花苞幾眼。
紀妃茵自然也看得出他那醉翁之意,抿脣輕笑,聲音越發嬌媚可人,“這墨蓮的由來,我也從書中所知。在苦寒之地長成的尋常蓮花中,十萬株纔會偶有一兩株墨蓮,其他都同尋常蓮花一般無二,唯獨花開之時,幽香醉人,花瓣則呈瑩瑩墨色,光澤更勝寶石。若將其成爲花中之冠,也絲毫不爲過的。”
趙洛之微微頜首,一雙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地凝視着眼前的粉衣女子,“此花盛開之時再美,想必也不能及得上紀大小姐半分。”
“妃茵只是尋常女子,如何擔得起六皇子如此讚譽。”紀妃茵的心中早已經心花怒放,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副不勝嬌羞的乖巧模樣,又對着六皇子施了一禮。
就在此時,六皇子的僕從尋了過來,說是宴席已經準備好,請六皇子入座。趙洛之點點頭,示意那僕從先回去覆命,又同紀妃茵笑談了幾句,二人才分別自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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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紀芙茵藏匿的假山之前,只聽得他低笑一聲,“畢竟是庶出,終究小家子氣了些。”
紀芙茵又是一怔,這評價……聽起來怎的像是有些貶低庶姐的意思?
她可是清楚記得,前世的他,一見到紀妃茵就愛得癡迷,後來甚至還殺了自己,將她封爲皇后,他的愛意由此可見一斑。可爲什麼現在……她卻隱隱覺得,他對庶姐的感情……同前世不太一樣了?
“小姐,人都走了,我們也回吧,起風了呢,仔細真着涼了。”落玉輕聲提醒道。
紀芙茵這才意識到這會兒自己已經凍透了,搓了搓有些發涼的手,“回吧。”
入夜,宴席散了之後,劉姨娘回到院中,見到紀妃茵第一句話便是:“如何,見到六皇子了麼?”
“見到了,而且……殿下他對我還讚譽有加。”紀妃茵嬌怯一笑,眸中卻有着掩飾不住的得意神色,“還是娘有法子。”
“爲了我的女兒,我自是什麼都願意做的。娘只盼有朝一日你可以飛上枝頭,到那時,就算在旁人面前,我也又能夠堂堂正正聽你喊一聲娘了。”劉姨娘頗心酸地嘆了一聲。
紀妃茵嬌嗔道:“娘,好端端的怎麼傷心起來了。”
“娘這不是……”話到嘴邊,劉姨娘又吞了下去,“不說這些了,早些歇着吧,明兒還有一場好戲看呢。”
“娘說的是……芳姑姑已經準備好了?”紀妃茵眸光雀躍,脣角得意的笑忍不住地向上挑。
這一夜,爲了迎接六皇子而忙碌了一整天的紀府衆人,都睡得格外香甜,誰都沒有預料到第二天一早,這種酣睡的寧靜便被老夫人房裡的尖叫聲給打破了。
那時,紀夫人同三位姨娘,正在老夫人房裡請安,湘蓮正在替老夫人梳頭打扮,半晌也不見去取首飾的小丫頭回來,正要打發另一個小丫鬟去催一催的時候,方纔去的丫鬟手裡捧着一隻錦盒,儀態全失,面色蒼白地衝了進來,“不好啦,老夫人,那隻九龍金鐲,它、它不見了!”
“你說什麼?”老夫人身子一震,再看到小丫鬟手裡捧着的錦盒,頓時身子晃了晃,險些背過氣去。
“母親!”紀夫人連忙同湘蓮一起攙扶住老夫人,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急急問向小丫鬟,“那鐲子怎麼會不見了的?”
那九龍金鐲,乃是已逝的先皇欽賜給老夫人的,不管是對老夫人還是對整個紀府而言都意義非凡。更何況,御賜之物丟失這種事向來都是可大可小,若在此刻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整個紀府都有可能人頭不保!
周姨娘倒吸一口冷氣,“莫不是昨兒晚上紀府進了賊人?”
“應該不太可能吧,晚上侍衛們沒半個時辰都要徹底巡邏一遍的,老夫人這守衛更是森嚴,賊人哪可能說進來便進來的?”翠姨娘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紀夫人一邊拍打着老夫人的後背,一邊問小丫鬟,“我問你,除了那九龍金鐲,可還丟了別的什麼不曾?”
“回夫人,其他所有的首飾都好好的,只有那九龍金鐲丟了。奴婢也是在爲老夫人取尋常帶的簪子時,瞧見那裝金鐲的錦盒開了,再一看,那鐲子竟不翼而飛了!”
“若是這樣的話,便是家賊了。”紀夫人神情嚴峻了起來,“母親不要着急,若是家賊所爲,現在那鐲子定還藏在咱們府裡,只需要來個徹查便不難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