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個廁所。”陸薇薇生氣走了。

張冰不明所以，以爲自己這番發自肺腑的感謝之言感動了陸薇薇。

陸薇薇離開後，張冰也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陸薇薇回來之後，也沒有坐回張冰身邊，而是坐到了田甜隔壁。

將近散場的時候，張冰就來到了關月悅的身邊。

“你好，我叫張冰，是天幕的上單。”這是張冰的第一次主動搭訕，他想認識關月悅。

“你好！”關月悅禮貌地迴應了張冰。

“我很佩服你。”張冰不懂怎麼去表達，特別是現在，張冰都感覺到自己有點緊張，遣詞造句什麼的就更是困難了。

“佩服？你佩服我什麼？”關月悅真不知道自己有哪點值得張冰去佩服的，論出生，關月悅沒有，論長相，關月悅覺得自己也比不上今晚在座的任何一位女性，說到事業，關月悅自認爲，自己口中的那些所謂成就，也不過是蘇晨、李詩晴這些人動動嘴巴就能完成的。

要知道她能走上今天這條路，還是因爲蘇晨的幫助。

所以關月悅覺得自己的成就並非全是源自自己，只不過是有了蘇晨的幫助，加上她肯花功夫去琢磨，纔會有那麼點起色。

“就是佩服，其實我和你一樣，我也是從大山裏出來的，家鄉除了窮山惡水，什麼都沒有，在那裏的同齡人都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希望知識改變命運，考一個好的大學，離開家鄉……”張冰自述着，講着自己家鄉的一些境況。

關月悅沒有打斷別人說話的習慣，哪怕她不認同張冰的某些觀點她也僅僅是皺着眉頭繼續聽着。

“沒有考大學，我就出來打工了，就是工地做苦力的，我就是廣大‘農民工’的一個縮影，背井離鄉到沿海城市爲建設新城市添磚加瓦……”

張冰說到這些的時候，關月悅倒也沒有那麼反感張冰了。

因爲關月悅的父母也是廣大農民工的一個縮影，曾幾何時她也是一個留守兒童。

所以關月悅能理解張冰，關月悅以前的同學裏，也有因爲家裏負擔不起而放棄學業的學生，他們和張冰的處境何其相似，讀書能否改變命運，這並不取決於你的學習成績好不好。

有的時候，還是源自家庭，家裏的唯一勞動力倒下了，家裏缺了支柱，沒人供你讀書了，你除了接過父輩的擔子，承載他未完成的使命，你別無選擇。

這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的原因，張冰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

作爲長子的張冰，在失去父親之後，就必定要挑起養家這個任務，哪怕他學習再好也沒用，因爲他需要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光靠母親一人是很難養得起三個孩子的，所以張冰就必須輟學。

這也是張冰一輩子的痛，恨不恨母親？

恨吧，那是親生母親，不恨吧，自己的學業和人生是她親手斷送的，作爲一個母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她別無選擇，總要有一個孩子是要放棄學業跟她一起賺錢養家的。

很不幸，張冰正是那個符合年齡，符合一切需求的選擇，哪怕張冰的媽媽知道這麼做會斷送張冰的前途，但她別無選擇，總不能讓一大家子人餓死。

關月悅是幸運的，至少和張冰比起來她是幸運的，至少她能完成自己的學業，能夠上大學。

所以在聽完張冰的講述後，關月悅也能理解張冰對家鄉的“恨”了。

理解歸理解，但關月悅還是不能贊同張冰的想法的。

“我覺得，我們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是爲了幫助我們的家鄉擺脫貧困，而不是爲了讓我們擺脫貧困的家鄉，生如螻蟻當有鴻鵠之志，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在張冰說完之後，關月悅倒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希望對張冰有點啓發。

這一刻，張冰呆了。

這一刻，張冰感覺關月悅整個人都是發光的。

這一刻，張冰感覺自己個人的思想高度和關月悅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這一刻，張冰腦海裏就只有三個字“我不配！”。

“說得好！”蘇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坐到了張冰的隔壁。

“老大！”張冰轉過頭來看着蘇晨，張冰此時感覺自己有點羞愧，思想覺悟太低了，感覺有點辜負蘇晨的期望了。

蘇晨拍了拍張冰的肩膀，“你沒錯，她也沒錯，不需要把思想強加在別人身上，沒經歷他人之苦，莫要勸他人爲善。

不過我倒是很欣賞關月悅對於家鄉的態度，當然這裏的家鄉不僅僅侷限於你們的戶籍所在地。

從大的方向看，我們的祖國也是我們的家鄉，你發展花城和發展燕京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再往大點，上升到宇宙的維度，你發展地球也一樣是發展你的家鄉，這就要看你的格局在哪了。

這個問題不存在對與錯的，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蘇晨的一番話，讓關月悅覺得蘇晨的思想高度比她又高得多了，對啊，自己的格局只是自己家鄉的一畝三分地，而蘇晨的格局是整個華夏，乃至整個地球。

“別吹牛了，茜茜讓你給她去拿冰淇淋。”這個時候林文歆走了過來說道。

蘇晨不滿地看了一眼林文歆，能不能別那麼掃興啊，我哪吹牛了？

不過看到茜茜那期盼的目光，蘇晨還是笑眯眯地帶着茜茜去拿冰淇淋了。

……

“我能要你個聯繫方式嗎？我也想讓你給我的家鄉拍一期視頻。”蘇晨走後，張冰對關月悅說道。

“可以啊！”關月悅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互加了聯繫方式，又談了談張冰拍攝的想法，關月悅說要給張冰構思一個方案，到時想好了就和張冰聯繫。

兩人相談甚歡，俱樂部要走的時候，張冰還有點不捨。

“冰哥可以啊，這要聯繫方式的方法可比我高明多了。”在回花城的專機上，葉焱纔上來打趣張冰。

剛剛張冰的所作所爲葉焱全看在眼裏，畢竟張冰很少接觸女性，能讓張冰這麼主動的女人，葉焱還是第一次見，沒想到張冰這麼熟練了，拿個聯繫方式都如此的清新脫俗。

“你不要亂說，我哪有！”張冰矢口否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