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盧府。
盧府的主人,也即是當朝吏部侍郎盧明佑淡淡地說道:「我范陽盧氏,屹立千年不倒,如今,卻被杜荷這個跳樑小丑如此挑釁,這一次,我要這小賊死無葬身之地。」
兵部員外郎王成點點頭:「杜荷仗著陛下寵信,竟敢對盧氏下手,真是死不足惜。」
一旁,盧明宇吃驚道:「可是,咱們不是應該先恐嚇杜荷,讓他交出玻璃製造的秘方嗎?」
「哈哈哈……」
盧明佑鄙夷地看了盧明宇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要杜荷死了,夢幻集團倒了,玻璃製造的秘方,依然是我盧氏的。」
盧明宇瞪大眼睛。
高啊!
這招實在太高了。
……
深夜。
鄠縣。
管城大隊大營。
平整的空地上,五百多人,全副武裝,身披甲胄,背上背著兩根狼牙大棒,手邊是一塊新式盾牌,左右腰間各有兩把短刀。
周圍,火把燃燒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整個訓練場上,亮如白晝。
「殺!」
「殺!」
高台上。
李恪一臉認真地問道:「二狗,本王待你如何?」
管城大隊副隊長李二狗點頭如搗蒜:「殿下對我,猶如父母,想當初,我只是一個泥腿子,吃了上頓沒下頓,要是沒有殿下,我只怕已經成了孤魂野鬼了。」
「那是不是本王讓你幹啥,你就幹啥?」
「殿下就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李二狗也不會猶豫。」
李恪聞言,滿意地點點頭:「上刀山下火海倒是不必,倒是有件小事,需要你去做。」
「請殿下吩咐!」
李恪窸窸窣窣地,從懷中摸出一張紙,塞到李二狗手中。
李二狗打開,只見那是一張圖紙。
他滿臉好奇。
李恪說道:「這是本王親手繪製的皇城地形圖,每一個出口,每一條道,都標示都非常清楚,就是一條狗,看幾遍之後也記住了,本王給你一晚上,你要牢記於心。」
皇城地圖?
李二狗雖然是農民出身,但跟著李恪后,那也見多識廣。
頓時,他心頭一跳,結結巴巴地問道:「殿下,你……你不會是要造反吧?」
難不成,蜀王殿下對當今太子不滿,要攻打皇城,逼迫當今陛下立他為太子?
這種事,好幾年前在玄武門前發生過啊。
可當初的秦王發動玄武門事變,手下將星雲集,更有軍隊支持。
如今的李恪殿下,只有這五百多的管城大隊啊。
李二狗心想,這也太瘋狂了吧?
砰。
他剛想著,被李恪踹了一腳。
「造反你娘啊,本王對造反沒有興趣,最新消息,明日朝堂上,盧氏準備對老師發難,父皇昏庸,肯定會聽信盧氏的片面之詞,將老師叫進宮去,屆時,說不定就會下令將老師抓起來,一旦老師入獄,那盧氏肯定會更加瘋狂報復,萬一他們給老師下毒怎麼辦?所以,你現在馬上將這地圖背熟,明日四更天便出發到永寧門口集合,天亮之後進入長安城,等待本王的信號,到時候跟著本王進皇城搶人!」李恪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李二狗目瞪口呆。
敢說當今陛下昏庸。
還要進皇城搶人。
這跟造反有區別嗎?
見他不說話,李恪不耐煩地問道:「你是不是怕了?」
李二狗突然舉起手,大聲喊道:「為了殿下,為了駙馬,死也不怕,殺,殺,殺!」
李恪滿意道:「這還差不多,二狗,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本王會照顧你好娘子的。」
李二狗:「……」
……
與此同時。
一輛馬車,離開鄠縣縣衙。
趕車的車夫正是呂布。
呂布剛駕駛馬車出了鄠縣縣衙大門,突然目瞪口呆。
這夜半三更的,縣衙門口,一眼看去,黑壓壓的全是人頭。
這些人衣著簡單,甚至有衣衫襤褸的,一個個皮膚黝黑。
他們的身份很容易分辨出來:鄠縣百姓。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百姓。
甚至還有一些穿金戴銀的小商人在其中。
有人舉著火把。
有人舉著棍子。
大家沉默著,一言不發。
看見馬車出來,大家眼中爆發出激動之色,甚至有人膽怯地要圍攏過來。
呂布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他扭頭,淡淡地說道:「少爺,有人擋道!人數有點多,估計有上千,解決起來,要耗費不少時間。」
馬車內的杜荷一陣無語。
他掀開帘子,站了出來。
人群一下激動起來。
「是鄠邑郡公!」
「是杜駙馬!」
「是恩人啊!」
「郡公,不要走!」
「郡公,你就留在鄠縣,我等願與你同生死。」
「保護郡公。」
「保護郡公!」
人們激動地喊道。
混亂中,甚至有人在大哭。
這些人,有幾歲的孩童,還有六七十歲的老翁。
他們來此的目的很單純,懇求杜荷不要離開鄠縣,不要去長安。
縣衙門口。
房遺愛吃驚道:「看我大唐,哪裡還有這樣淳樸善良的百姓啊。」
魏叔瑜忍不住感慨道:「這就是人心啊。想當初,他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可杜兄來了之後,讓他們吃飽飯,日子越過越好,房兄你說的不錯,百姓都是淳樸善良的。」
……
馬車上。
杜荷掃視一圈。
突然大聲道:「諸位父老,你們的好意,我杜荷心領了。」
「你們不讓我去長安,乃是阻止我涉險!」
「但,那不是我杜荷的風格。」
「如今,有人在長安擺下了擂台,我若是不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把路讓開!」
唰。
方才還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四散,讓出一條道。
再沒有人說話。
「出發!」
杜荷一揮手。
啪。
呂布揮動馬鞭。
駿馬長嘶一聲,馬車便往前駛去。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
杜荷就站在馬車的前擋上,看著兩側的百姓們。
百姓們自發地跟著馬車往前走,目光里充滿不舍。
一個老翁不慎摔倒,旁邊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趕緊將他扶起來,攙扶著他,跟隨馬車往前走。
大家一言不發,無形中,彷彿有一股看不見的繩子,將大家捆綁在一起。
不多時間,馬車來到縣城的大門處。
鄠縣的縣城城牆沒有了,但進出的大門還在。
百姓們,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杜荷高聲道:「諸位父老,千里送君,終須一別,你們,都回去吧,你們的心意,我杜荷銘記於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