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杜荷問道：「你說你在長安，賺了不少錢，錢呢？」

房遺愛抖了抖身上的華服和裝備，說道：「老師，全部在此處了。」

「全部？」

「對，一文不少，老師你有所不知，長安的那些達官貴人，個個都不簡單，我也想過弄一些假的東西糊弄他們，可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真假，比如我身上這衣服，便是請長安赫赫有名的孫大家做的，花費兩千貫，普通人看不出來，可那些官員一眼就能瞧出來。」房遺愛解釋道。

杜荷：「……」

他忍住打人的衝動，問道：「既然你在長安如此混得開，為何要急匆匆趕回來？」

房遺愛無奈地說道：「老師，你有所不知，如今長安各家府上，都已經派出了府上的護衛，滿大街的尋我，還有人養眼，一旦找到我，就要將我活活打死，我若是不趕緊回來，只怕性命不保啊！」

砰。

杜荷忍無可忍，一腳將房遺愛踹翻在地，大罵道：「你個勾日的，原來你也知道怕啊，你打著本少爺的旗號在長安招搖撞騙的時候，你可曾想到今日？你大爺的，長本事了啊……」

說著，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房遺愛卻是一邊躲閃，一邊大笑。

「你個勾日的，你笑什麼？」杜荷問道。

房遺愛說道：「老師，我並非是為了行騙，我只是為了提高我的銷售能力，我是為了證明，我是大唐最厲害的推銷員，騙人，肯定是沒有的事，推銷的事，能叫騙人嗎？老師，還有，我沒有打著你的名號，我只告訴他們，我是你的學生。」

砰。

杜荷又踹了房遺愛一腳，大怒：「這跟打著我的旗號，有什麼區別？」

最後，房遺愛被打得跟個豬頭一樣，可竟然還笑得出來。

杜荷手都打疼了，甩甩肩膀說道：「你滾蛋吧，如今你這傢伙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我沒有你這樣的學生。」

房遺愛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激動地說道：「老師，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你當初說過，若是我賣豬成功，你便收我為學生，如今，我不但賣豬成功了，這推銷的技藝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老師，我已經是你的弟子了。」

「你滾……」

「我不！」

「誰說賣豬成功了，這還遠遠不夠，你繼續賣豬去吧，等我覺得你可以做我的弟子時，你再來拜師不遲。」杜荷無奈揮揮手，說道。

「是，老師放心，學生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房遺愛滿心歡喜。

干別的幹不了，賣豬，誰怕誰？

……

為了能早日拜入杜荷門下，房遺愛跟瘋了一樣，短短半個月，他將三十人的賣豬大隊，擴展到一百多人，這幫人，全都是瘋子，只要能把豬賣出去，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每日，都有幾十輛加長的馬場，拉著豬崽離開鄠縣。

而鄠縣，越來越多的人，被迫開始養豬。

短時間內倒是影響不大。

可時間一長，問題就來了：缺糧。

這個時代，生產力低下，而且沒有後世化肥之類的東西，糧食的產量很低，一個五口之家，最少要有三個勞力，才能勉強吃飽飯。

而如今，許多人家，不但要吃飯，還要餵豬。

雖說豬大部分時候吃的都是野菜之類，可按照養豬場的標準，必須用糧食一起喂，豬才能長得快，長得肥。

百姓們倒也實在，聽聞這豬能賺錢，於是將半年的存糧，全部拿來餵豬，等反應過來時，家裡已經只有幾個月的存糧了。

如今秋收剛過，可百姓家家戶戶都開始缺糧。

照此下去，開春之後，只怕就有不少人要餓死。

混亂，初現端倪。

傍晚時分。

馬周渾身疲憊地乘坐馬車回到了縣衙。

他沒有作任何停留，便急匆匆地去尋找杜荷。

按照杜荷的安排，這幾日他便到鄠縣各地去體察民情，主要是去看看養豬的情況如何。

如今看來，這發動百姓養豬，只怕會造成大亂。

當他走進院子的時候，發現杜荷和李恪正在院子里吃火鍋，一股肉香味撲鼻而來，馬周吸了吸鼻子，心中斷定，這是一頭小黃牛。

「老馬，這幾日辛苦你了，這養豬，可否有問題？」杜荷看見馬周，急忙招呼他過去。

馬周落座之後，卻是連拿起筷子的興趣都沒有。

他憂心如焚地說道：「郡公，讓百姓養豬，只怕會有大麻煩……卑下近日來去了鄠縣許多地方，發現百姓們已經開始反對養豬了，原因便在於，養豬，耗空了他們家中的存糧，如今，已經有許多人悄悄將豬崽殺了，甚至於，有些人遷怒於豬崽，將其扔了，發誓不再養豬！」

李恪啪的一下將筷子砸在桌上，噌的站起來，問道：「老馬，是誰敢這麼大膽，竟敢將豬殺了，太缺德了，你告訴本王，本王帶管城大隊去和他理論理論。」

馬周：「……殿下，俗話說，堵不如疏，如今鄠縣百姓們的日子剛有點起色，若是強行讓他們繼續養豬，只怕最後人沒有吃的，豬也沒有吃的，會出大亂子的。」

杜荷吃了兩塊牛肉，淡淡地說道：「此事，我早有預料。」

「郡公提前都預料到了？」

「沒錯，其實，鄠縣缺糧，也不是一兩日了，自本縣到了鄠縣，實施三大政策開始，大批的百姓開始進入安鄠大道等地方，種地的百姓大幅度減少，糧食的供應自然不足……如今，又有這麼多豬要吃糧食，糧食不夠，那是自然……」杜荷分析道。

馬周急忙問道：「郡公可曾想到解決之法？」

「辦法有一個，不過，不知道可不可行，老馬你辛苦了，來多吃點牛肉，這頭牛是殿下回縣城的途中發現的，這牛剛跳崖而死，肉質鮮美，非一般自殺的牛可比，吃完之後，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你便隨我出城，尋求這解決之法！」杜荷急忙給馬周夾了幾筷子牛肉。

李恪急忙湊過來：「老師，我也要去。」

「去去去，同去。」杜荷笑呵呵地說道。

說著，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這頓飯，馬周吃的著實不痛快，心中一直想著杜荷會怎麼解決這個大難題，可怎麼也沒有頭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