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如臨大敵。

城內城外，一片肅殺氣氛。

城中許多百姓，都是一臉懵逼。

全城戒嚴，隨處可見跑動的士兵，這樣的陣仗，多少年沒見過了。上一次，還是武德九年突厥人兵臨城下的時候。

難道，吐蕃人打過來了嗎？

許多人都開始收拾細軟，準備跑路！

一時間，人心惶惶。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

皇宮御書房中，氣氛沉默著。

李二陛下心中有怒氣。

眾人也都不敢說話。

杜荷百無聊賴，卻是拉著侯君集小聲說道：「侯大人，你氣色不好，最近是否上火了！」

侯君集無語道：「老夫氣色好不好，你還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

「……算了，回頭再說，這裡是御書房，乃是皇室重地，當著陛下的面，豈能竊竊私語，成何體統？」侯君集急忙扭過頭去。

「侯大人，侯大人，老侯……」

唉，無人說話，還真是寂寞啊！

就在這時，李二看向杜荷這邊，喝問道：「杜荷，你在說什麼？」

啊？

杜荷一愣，趕緊笑道：「陛下，臣在說，只怕今日，各地為民請命的人，不會來了！」

「哦？為何？」

「臣，憑直覺！」杜荷笑呵呵地說道。

眾人：「……」

大家心中紛紛罵道：「杜荷這狗東西，又在此妖言惑眾。」

「杜荷休要胡言亂語！」

「這情報，乃是各地傳來，豈能有假！」

「此事，都是你惹出來的，陛下和我等，不過是為你擦屁股，你不感激也就罷了，竟然在此胡說，真是豈有此理！」

許多人都小聲呵斥起來。

「呵呵！」

杜荷冷笑，環抱雙手，便不再說話。

李二站起身來，說道：「好了，諸位卿家，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切不可亂來人心。」

杜荷回頭，看向李二：「陛下，你召集臣進宮，除了此事，可還有其他事？」

「朕找你，便只為此事！」

杜荷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陛下，若是無其他事，臣便告退了，臣昨夜三更才睡，甚是疲倦，今日一早，便被西門總管從被窩中叫起來，實在是無精打采，請陛下恩准！」

眾人全都瞪大眼睛。

杜荷這狗東西，是不要命了嗎？

不對，這廝一定是知道此事鬧得甚大，脫不了干係，準備跑路呢。

一個御史突然一把抓住杜荷的袖子：「鄠邑縣公，你不能走！」

「為何？」杜荷扭頭，對對方怒目而視。

「這亂子馬上就要發生了，你這時逃跑，可是想躲避責任，別忘了，這麼大的亂子，都是你鬧出來的，若非你在鄠縣推廣豬肉，豈會有這麼多反對豬肉之人……陛下，臣要彈劾鄠邑縣公，鄠邑縣公身為鄠縣縣令，不思為民之本，卻嘩眾取寵，要百姓吃豬肉，致使人心惶惶，不得終日，數萬人進長安，說不得會發生什麼禍事，如今，這數萬人還未進城，臣懇請陛下將杜荷從重發落，昭告天下，安定人心！」那御史大聲說道，抬頭挺胸，十分驕傲。

「臣附議！」

「陛下，楊大人說得對，若是儘快懲治杜荷，昭告天下，便可以安定人心！」

頓時，就有不少人附和起來。

至於附議者是為了安定民心，還是打擊報復杜荷，那就不得而知了。

杜荷樂了，他轉過身，看著那御史：「這位大人，敢問你尊姓大名？」

「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楊名敢當，字迢遠。鄠邑縣公，你是要報復我嗎？我乃朝廷言官，便是仗義執言，無所畏懼！」楊敢當拍著胸脯，表示自己並不怕杜荷。

「噢，原來是楊御史！」杜荷哦了一聲，「楊大人在此口口聲聲說要讓陛下責罰我，不知是何罪名？」

「當然是你推廣豬肉，惑亂人心，致使數萬人進京鬧事，必將出大亂子！一切禍患，皆因你而起，你還不知罪嗎？」楊敢當高聲說道。

杜荷微微一笑：「楊大人的口才真是好啊，不過，你說有數萬人進京鬧事，人在何處？」

「馬上就到了！」

「馬上是多久？」

「我怎麼知道多久，反正快了！」

「快了又是多久？」

被杜荷接連逼問，楊敢當惱羞成怒：「你怎麼這麼多問題，此事，需要問陛下才是！」

「怎麼，楊大人你怕了？你不想和我說話？」

「不是！」

「那你為何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我……」

「你看，你的手在顫抖，你的眼神在閃躲，你的嘴角在抽搐……楊大人，你的內心很慌亂，對嗎？」

杜荷一步步逼近，楊敢當一步步後退，他的額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後背全是冷汗。

「啊……」

楊敢當差點被逼瘋，大吼一聲，然後他轉身，趴在地上：「陛下，鄠邑縣公欺人太甚，請陛下為臣做主！」

李二剛想呵斥杜荷，卻見李君羨急匆匆從外面趕來。

眾人便急忙發問。

「李將軍，情況如何？」

「那些民眾，到了何處，是否已經進城了？」

李二也問道：「朗季，民眾聚集在何處？有多少人？」

李君羨看了看李二，說道：「陛下，沒人！」

沒人？

大家一愣。

不少人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怎麼可能沒人？

李二疑惑：「難道是還未抵達長安？」

李君羨搖頭：「陛下，不會有人來長安了，方才各地傳來密報，已經無人反對豬肉了。」

啊？

眾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是說有數萬人反對豬肉嗎？

怎麼就沒有了。

「李將軍，是不是情報錯了？」

「對啊，還需要核實一下才好！」

大家紛紛說道。

李君羨搖搖頭，拿出一份密報，交給李二。

李二掃了一眼，頓時愣住。

他揮揮手。

趙陽急忙上前接過密報，當著眾人念起來：「二十九，藍田縣大儒周斌帶著數千人反對豬肉，就在聲勢浩大之際，突然湧出來無數百姓，將周斌打成了半死……同日，櫟陽士族黃祖洲率領櫟陽士族準備反對豬肉，消息走漏，當地百姓憤怒衝進黃祖洲家，將黃祖洲活活打死，櫟陽縣令帶人趕到時，百姓散去，兇手無法捉拿，成了懸案……雲陽……」

安靜。

整個御書房內，寂靜一片，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