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大木桶，一字排開，裡面全是加了瘦肉和菜葉的粥，隔老遠都能聞到香味。

李恪看著那肉粥，舔了舔嘴唇，這裡面，可是有好幾頭羊啊。

完蛋，今日要是那幫傢伙沒出息，沒有帶獵物回來，今晚就只能吃素了。

杜荷一回頭，問道：「魏兄何在？」

大家發現，魏叔瑜竟然不見了。

「呀？魏公子方才還在呢。」

「魏公子呢？」

突然有人喊道：「魏公子在這邊！」

杜荷趕緊跑過去一看，只見魏叔瑜拉著兩個廚子的手，苦口婆心地說道：「二位，你們這肉粥，總體還算不錯，不過，卻是鹽放多了，太咸了，只怕不妥，一則口感不好，二則浪費鹽，鹽可是很貴的……」

說完，還打了個飽嗝。

眾人：「……」

杜荷：「……魏兄，這粥，你吃了？」

魏叔瑜轉身，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杜兄，我早上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方才看見這肉粥，便忍不住吃了一些，就是太咸了。」

杜荷無奈地笑道：「魏兄，你有所不知，這肉粥美味，只怕百姓們吃了還不滿足，是以，我讓人多放鹽，口感差點，最主要的是，吃了肉粥，便要喝水，這水喝下去，飽了之後，大家也就不惦記著肉粥了，否則這肉粥如何能分配過來……」

眾人一驚。

原來這是杜荷的安排，不是櫥子門多放了鹽。

大家扭頭看去，只見不遠處，已經堆放著木桶，裡面正是清水。

魏叔瑜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杜兄心思縝密，令在下佩服。」

杜荷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魏兄，眼下，尋找養豬能手要緊，切不可耽誤了大事！」

「是……嗝……」

……

施粥開始。

縣城中的兩萬三千多無家可歸百姓，有勞力者一萬五千多已經被招募去修路和屯田，這些人，已經被組織到了城外，剩下的八千婦孺老幼，部分是有家屬的，也跟著出了城，是以，真正無人照管的鰥寡孤獨便只剩下三千多，是以施粥賑災的難度小了許多。

噹噹當。

鑼聲響起，聚集在附近的百姓們紛紛端著碗上前。

眼看著今日竟然是吃肉粥，不少人都激動得不能自已。

「縣令大人是好人啊！」

「我已經……我已經五年沒見過肉了！」

「嗚嗚……」

「縣令大人是父母官啊……」

有人激動得給杜荷下跪。

一邊哭一邊流著哈喇子。

李恪看著這些走路都走不穩的老頭老太太，吃驚地問道：「老師，這就是你說的養豬能手？這些人，只怕一隻小豬仔都能將他們撞翻吧！」

魏叔瑜也是一臉懵逼。

杜荷微微一笑，「放心吧，既然是養豬能手，怎麼可能輕易出現，需要耐心地等一等。」

「噢！」

……

城西，某個破舊的院子中。

這院子里，竟然聚集了三十多人。

全都是壯年男子，最小的，十幾歲，最大的，也不過四十多歲，全都有一身好力氣。

此地，乃是苗頭幫的駐地。

苗頭幫加上幫助苗老三，共有人員三十五。

這些人，除了幾個幫眾的高層，大部分都是被仇萬嘉害的無家可歸的百姓。

在走投無路之際，眾人接受了苗老三的招募，加入了苗頭幫。

這幾年來，苗頭幫便在鄠縣縣城之中，大力發展，主要業務，一是從那些普通百姓手中搶奪錢糧，二是晚上出來活動，打劫一些落單的人員，三是作為本地士族的幫閑，幫助士族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是以，大家的日子都過得還算滋潤。

只是，仇萬嘉死了之後，朝廷突然派了一個新的縣令過來，街上巡視的衙役突然多了起來，不分白晝，甚至還有新出現的管城大隊。

這下，苗頭幫的業務一落千丈。

眼下，大家已經有兩天沒吃包飯了。

柳樹下，苗頭幫幫主苗老三端著一隻土碗，這是一碗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清水粥，只有幾粒米在水上漂著。

「呸，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這新來的狗縣令，是要將我們往絕路上逼啊！」苗老三氣呼呼地大罵道。

旁邊，狗頭軍師說道：「幫助，咱們不能這樣下去了，繼續這樣，早晚要被餓死啊，不如，干一票大的吧，聽聞縣衙向長安的無敵錢莊借貸兩百萬，已經有五十萬貫送到了縣衙之中，咱們不如組織人馬，把縣衙給劫了，然後遠走高飛，五十萬貫啊，夠兄弟們花好幾輩子了。」

啪。

苗老三一聽，猛地將土碗摔碎，說道：「好，就這麼辦，把兄弟們都召集起來，事不宜遲，今晚就動手！」

砰。

就在這時，破舊的院門被人撞開，兩個衣衫襤褸的漢子跑進來，激動地喊道：「幫主，大喜事，大喜事啊！」

苗老三問道：「何事？」

其中一人說道：「幫主，南門在施粥，施粥啊，肉粥，有肉……」

這傢伙，一邊說一邊流口水。

嘩啦。

之前懶洋洋地分散躺在院子中各處的苗頭幫幫眾，嘩啦啦，全部站了起來。

苗老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大手一揮：「走，去吃粥，先吃飽再說！」

眾人便跟著苗老三，風風火火地往外走。

……

一個商鋪的後院。

「掌柜的，南門施粥，縣令大人親自帶人施粥，肉粥，每個人可以領兩碗，都是肉粥啊！」一個夥計激動地說道。

原本躺在椅子上的老者，唰的一下站起身來，吩咐道：「趕緊，把夥計們都召集起來，全都去領粥。」

「得嘞！」

不多時間，這掌柜的兒女、鋪子中的活計，全都去南門領粥了。

「嘿嘿，可以省一頓飯……」

老者都被自己的機智給打動了。

……

「兒啊，南門施粥，還是肉粥，快去把！」

「去晚了可就沒有了！」

「爹，可是咱家有糧食啊！」

「你這個逆子，你懂什麼，不吃白不吃，那可是肉粥啊，你看看，爹已經好幾個月沒吃肉了，趕緊去給爹也領一碗回來！」

「是是，爹，我這就去！」

……

黃家。

家主黃枚蓼緊急把管家叫來：「趕緊，去告訴廚子，今日的午飯不必做了，你趕緊組織下人們，全都去，吃粥，是肉粥，好吃得很！」

「是，老爺！」

……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