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緊緊地握着，老頭子眼中滿是糾結，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兒子說這件事。

翟安和葉芙瑤的感情有多深，他當然可以知道。翟安甚至向自己提出過和葉芙瑤的婚禮，但是自己認爲既然是婚禮，那麼必然要先訂婚纔是。要他再等一等，等到今年年底，就正式向葉老頭提親，先把這個婚定了再說。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沒有等到年底，更沒有等到婚禮，等來的，卻是柯家大小姐突然來到雲鶴城的消息，以及她帶來的，雲鶴城四大家族的收購案計劃。

柯家給了自己兩年的時間，給自己兩年的時間讓自己爭取機會，爭取唯一的那一線生機。讓自己出色的兒子去接近柯樂兒，而從使她愛上他，這是他給他的任務，也是他爲了家族而必須要承擔的義務和責任，義不容辭，也責無旁貸。張傑帶來的消息可以說是天大的好消息，也正如他對柯樂兒說的這樣，這是他們翟家莫大的榮幸。可是當心中真正的希望如此快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老頭子卻又覺得如此的突如其來，突如其來到讓他甚至感覺到了措手不及。

腦中突兀自地，突然浮現出了葉芙瑤的畫面；和翟安在一起的畫面；隔三差五過來看自己的畫面；那瓷娃娃般的精緻面容；那百靈般的輕動嗓音……忽然讓自己感覺到了莫名的揪心，也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居然如此殘忍。就算當年聯手做那件事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的感覺。

“唉，葉老頭那裡還好說，爲了家族，他可以接受，可是芙瑤那裡，又該怎麼和他說，還有安，這孩子……”蒼老宛如枯樹一般的面孔緊緊地擠在一起，老頭子眼中，精光時時乍現，下垂緊握的拳頭，顯示着他此刻的糾結。

“噔噔噔”的敲門聲響，不合時宜地在外面響起，在寂靜空蕩的辦公室當中，蕩起陣陣的刺耳迴音。不滿地皺了一下眉頭，老頭子面色有些很不好看，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向門口的方向。沒好氣地說道：“敲什麼敲，敲魂啊，有事進來說。”這語氣，倒是與自己那張狂囂張的兒子一模一

樣，一家不出兩種，這話倒也說的沒錯。

悠長不停的敲門聲響終於停了下來，推門進來的，是一臉委屈神色的保安隊長探頭進來。看了一眼自家老闆明顯不善的震怒臉龐，隨即悄然無聲地走了進來，站在離門口最近的方向，小心翼翼地低下頭去。

看到他這副模樣，老頭子倒是樂了，氣樂的，沒好氣地擡頭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倒是說話啊，進來不說話幹嘛。有什麼事，張傑又返回來了？”

“張傑沒有回來，不過……”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保安隊長忽然嬉笑：“倒是葉小姐來了。”

葉芙瑤經常來看老頭子，次數多了，連老頭子都不耐煩了起來，吩咐下去以後只要是葉芙瑤過來，不過向他彙報，直接進來就行。可是保安隊長就是一根筋，也不管這是自家老闆親自下的命令，每次葉芙瑤過來，都要按例進來稟報。一次兩次老頭子還罵他一句，批評他一句，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找了一個這麼死腦筋的當保安隊長。如今多年下來，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對那些集團的老人也有了感情，再想換人，也抹不下那份情面，也是不捨。次數多了，老頭子又不耐煩了起來，就任由他進來稟報了。

可是這次，老頭子卻發火了，心頭無處可發的闇火彷彿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似的，一股腦兒地爆發了出來。看着眼前一臉莫名其妙的保安隊長，就是覺得不順眼，不順眼到了極點。

“告訴你多少次了，葉芙瑤進來不用稟報，不用稟報！你是豬腦子啊，說過多少次了，記不住啊？我說的話還能不能算數，這個公司到底是誰做主，你厲害，那要不你來當這個老總好了。”口水唾沫四下亂飛，老頭子忽然覺得心頭舒服了很多，仰頭將面前辦公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猶意未盡地咂巴了一下嘴巴，隨即氣呼呼地坐了下去。精緻寬大的真皮座椅，將他的整個身體深深地陷在其中。

“翟總……”頭上的冷汗莫名其妙地就流了下來，保安隊長的臉上有着小心翼翼，還有絲絲緊繃着的

，緊張。他是一根筋，但卻不是傻子，能在大名鼎鼎的鼎譽集團幹了這麼多年保安，固然有老頭子感情的因素不捨得換他，但更多的，還是他自己的能力。察言觀色，是他最基本的能力，他知道，老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在集團順利成爲雲鶴城四大家族之一，並且還隱隱有着四大家族之首的趨勢之後，老闆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尤其是對自己這種老人，更是沒有。雖然他不知道老闆爲什麼生氣，但他知道，自己很不幸地，撞上了這座處於沉積當中的火山，使得他的怒火，完全傾瀉在了自己身上。

他不明白，剛纔在送柯氏張傑的時候還滿面春風得意的翟總，怎麼會突然之間就發這麼大的火。他可以看出，剛纔送張傑時候臉上流露出來的笑意，絕對不是可以僞裝出來的，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笑意。

“去吧，去把她叫進來。”良久，老頭子有些疲憊的蒼老聲音，自沙發當中緩緩傳出，頭深深地低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聲音當中流露出來的那抹落寞和疲憊，讓每個聽到他的人都感覺沉重。

“是。”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把頭低下，整個身子都深窩在真皮座椅當中的老頭子。保安隊長嘴脣微微張合，欲言又止，彷彿想要說些什麼似的，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啪！”聽着房門合上的清晰聲響，老頭子緩緩擡起了頭來，臉上表情變化不停，無比複雜。良久，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急忙坐起身來，探聲向前。猶豫了一下，深吸口氣，穩定了一下紊亂的情緒，恢復冷靜之後，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就撥了起來。熟悉的號碼，在其手指的跳動之下不斷跳躍而出，略微顫抖的手指，顯示着他此刻的心中並不平靜。起碼，沒有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嘟嘟嘟”的忙音，在寂靜的房間當中響了三聲以後，被接了起來，老頭子的表情，在剎那間凝重了起來。蒼老的聲音，也隨着對面的聲音緩緩響起。

“喂，老葉，我翟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