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柯暗自腹誹,但是事情還是得做,不到片刻功夫,她就混到某家後院裡撈了兩套還在晾曬的衣服,還順手抄了兩隻裝了釉的罐子。
兩個人躲在灌木叢裡,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給換好了。
“曉風,他們好像往廣場方向去了。”木柯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視線不離的盯着那簇涌動的人羣,拍了拍牧曉風的手道。
牧曉風的視線其實也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被架走的牧如風,這會兒聽木柯這麼一說,當即便加快了手上套衣服的動作:“他們這是要幹嘛?不會真要拿我哥來祭祀什麼的吧?”
原本是被一羣人簇擁着架出院子的牧如風,這會兒已經被整個的擡起來了,而且高高舉過頭頂,那副架勢,還真不是什麼好事。
“快走。”牧曉風見木柯換得穿得差不多了,一把拉了她便往人羣裡鑽。
兩個人把臉塗得花花綠綠的,跟泥鰍似的直接就往人堆裡扎。
一羣人把牧如風架到廣場的天台上,天台上有一隻巨大的鼎,上面插了香,邊上有一根柱子,牧如風就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了柱子上,下面架了一堆柴火。
一看那架勢,都不用聽他們說什麼,就知道這是要幹什麼了。
只見一羣人對着天雙手合十做禱告狀,嘴裡唸唸有詞的,鼎中的香霧繚繞,然後,那幫人就齊齊的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的拜了一圈。
木柯跟牧曉風混在人羣裡只好裝模作樣的跟着拜,就生怕被人認出來。
這時,人羣裡有一個穿着打扮跟外面的人一樣的中年男子,看長相還不錯,牧曉風斷定那個人一定會外面的語言,但就不知道這個人願不願意幫他們。
那個中年人站在祭臺上,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下面的居民,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之後,一名老態龍鍾***了上去,高舉着手裡的權杖,高呼了一聲什麼,臺下的人便一呼百應的叫着。
木柯跟牧曉風兩個人聽不懂,但是都能感覺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果然,下一秒他們就看到有個拿了只火把過來,那名老人衝着人羣裡叫了一聲,然後便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上前去,接過那隻火把,往牧如風的火架子走了兩步。
看那副樣子,要由她來點火。
牧曉風急了,這個情況怎麼救?
正好這個時候那名好看的中年男子從臺上下來,往人羣邊上走,牧曉風眼疾手快的兩步竄過去,趁着人不注意擡手便捂住了那名男子的嘴,木柯很有默契的配合着幫着把人往外一拖。
轉瞬間,兩個人便把人擄到了廣場外邊的一片屋子轉角處,視線仍舊可以觀察得到廣場中間的情景,牧曉風警告的看着中年男子道:“我現在有話要問你,你不許亂叫。”
那男人點了點頭,他也看出來了,牧曉風雖然穿着土著的衣服,可是形象氣質一看就是外面的人,剛纔往人堆裡掃了一圈他就看出來了,所以他才故意遠離人羣,讓他們有機會捉他。
“他們這是要祭天?”牧曉風問。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不錯,據說那名姑娘的父親就快要死了,外出打獵的時候山岩滾落砸中了腰,剛好那位公子誤闖了禁山,族長說這是天神震怒了,所以要拿他來祭天。”
牧曉風一聽就火了:“人被砸傷了找大夫治啊,燒死個人難不成就能把人給救回來?”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嘆道:“這些人的思想非常的頑固而且陳舊,在他們看來,就算人治好了,也保不齊天神會降災於別人,就怕到時候整個部落都大難臨頭,到時候就是拿十個人來祭天都於事無補啊。”
木柯看了牧曉風一眼道:“這麼說給他們把人治好了也沒用?”那這道題是無解啊。
怎麼辦?
“實不相蠻,我也是被抓進來了,因爲我懂得比較多,他們族長比較敬重我,我在他們族裡還有點地位,人人都尊稱我一聲先生,但說到底我也不是族裡的人,所以要想改變這些人的想法,得先把族長的想法給扭轉過來了。”中年男人老實的道。
“可是他們馬上就要放火燒人了,要想辦法也來不及了啊。”牧曉風急得直抓頭髮,在原地轉出兩圈,莫名的煩躁。
“我有一個辦法。”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道。
牧曉風跟木柯齊刷刷的看着他,中年男子接着開口道:“族長是個孝子,他有個老孃都快八十了,似乎是有些癮疾,你們現在趕緊的去族長家,找到他這位八十的老母,做點手腳,讓她病發得急一點,然後會有人跑到廣場去把族長叫回去。”
“叫回去後這火就燒不成了?”木柯問。
“不是,叫回去後,我會趁機跟族長說,那位公子能救他老孃,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把他給放下來,讓他去救那位老母親,你們再把手腳給動回來就行,反正別真的傷着那位老人家,只是讓人看起來她病得很嚴重就好,我看你們也是習武之人,這應該不對做到吧?”
牧曉風跟木柯對視了一眼,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注意及好,只是,他爲什麼要幫他們?
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再度開口道:“我說過了,我也是被抓來的,你們看我這身穿着就知道了,我也想出去,我也不想整個跟這些野人待在一起。”
中年男人說着,兩手一攤,一臉無奈。
“可是你爲什麼會他們的語言?”這一點,牧曉風非常的想不通,他能通土著語,這萬一他要是使什麼壞,那他們三個人便都要賠在這裡了。
“我自幼習讀各國語言,只要是古籍上面查得到的,我看一遍便能學會,更何況剛被抓來的時候,天天聽他們在那說,久而久之我便會了,語言這種東西,本身就是要看天分的。”中年男人說着,臉上浮現出一抹得色。
看得出來,對於語言方面,他很自負。
“只要你們能把那位老太太的隱疾治好了,相信他們也不會再爲難你們了,只要活着,就能有辦法出去。”中年男人再度補了一句。
“咱們就信他一回吧,他坑我們對他也沒什麼好處吧?”木柯湊近牧曉風小聲的道。
“你們再不去那邊就真要點火了。”中年男人再次催促道。
“木柯,你看着他,我去去就來。”牧曉風說着,一道風似的掠走了。
“姑娘放心,我不會使壞的,而且我現在就可以上去讓他們晚一點再點火。”中年男人說着,擡腳便往人堆裡走去。
上面似乎已經把祭天的所有儀式都進行得差不多了,只見那個女孩拿着火把,朝牧如風所在的柴火堆又靠近了幾步,盯着他的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牧如風內心鬱卒,他怎麼就莫名奇妙的被人綁在這裡當祭天的供品了?
偏偏他還沒辦法辯白,因爲語言不通。
可惜他又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影晃來晃去都是模糊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追過來救他,他只知道耳邊全是這些野蠻人的呼喚聲,震耳欲聾的,眼前還晃動着一隻明晃晃的火把。
忽然,一道人影飛快的奔上天台來,對着族長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只見族長提着袍子火急火燎的就往下面跑,一邊跑還一邊衝着那名拿着火把的姑娘說了句什麼,姑娘便老老實實的退後兩步,站在那裡不動了,點火的動作也停止了。
那位中年男子對着臺下數百名土著居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人羣裡頓時一陣騷動,那個拿着火把的姑娘臉色也有些變了。
牧如風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但是根據聲音可以判斷族長家裡似乎是出事了,這位中年男子肯定是說了些什麼,於是祭天儀式便推遲了,大家一時站在那裡都沒再動,似乎是要等着族長過來主持。
熱烈的陽光刺得他眼睛有些難受,那隻晃動的火把隨着風劇烈的跳動着,隱隱的散發着灼人的熱度。
中年男子追着族長走了,不一會兒,族長拎着袍子又奔了回來,衝着兩名土著似乎說了些什麼,就見有人上前把牧如風給解開了。
牧如風再度被架着往族長家的方向走,留在原地的土著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時,那名中年男子再度說了些什麼,於是大家便都散了。
牧如風很快的便被架到了族長家裡,進了一間佈置考究的房間,牀上躺了名老太太。
這時,似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轉過臉便看到一隻大花臉,還沒看清人,就聽到對方低聲道:“哥,是我。”
牧如風瞬間明白了,難怪他說他怎麼又莫名的被放了,想來這裡邊一定有他做的文章吧?
一旁,那名中年男子跟族長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就見族長上前推了牧如風一把,中年男子翻譯道:“只要能救得了這位老太太,便不會再拿你祭天。”
牧如風眯起了眼眸,不得不說,這個主意極好。
“你怎麼知道我能救她?”牧如風睨向那名中年男子問。
“我其實不知道,只不過,這老太太突然病發,卻是我出的主意,不管你能不能治,你都儘量的拖着吧,可以讓你朋友給你打下手,我把族裡的人都支開。”中年男子建議道。
“你不是這族裡地位很高的人麼?爲什麼要幫我?以你的智慧,難道不想在這羣人裡稱王麼?”牧如風輕笑道。
“我在江湖上也是有名號的,我爲什麼要在這裡跟一幫野蠻人稱王?再說了,這裡稱了生肉什麼都沒有,我都快要餓死了。”中年男子實事求事的抱怨道。
這話倒是真的,在這裡稱王,說到底還是沒有自由的,出去以後海闊天空,哪怕是做個小人物也很自在,試問,這世上還有比自由更可貴的東西了麼?
“算你賭對了,這世上還極少有我不能治的病。”牧如風說着,大刺刺的往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