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安跟秋荷兩個人在樓下聽到聲音,急急忙忙的奔上樓,但是牧如風的房門被從裡面反鎖了,打不開。
“如風,你有沒有事?剛纔是什麼聲音?”夏平安大力的拍着門。
裡面好半天沒有迴應。
“你要是不出聲我就踹門了。”夏平安說着已經擼起了袖子,擺好了架勢,作勢就要擡腳。
“平安,我沒事,不用管我。”就在夏平安即將擡腳踹門之際,門內終於傳來了迴音。
夏平安這才放下心來,衝着裡面叮囑了一句:“那你有事就叫我們,今天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就趕路了。”
“嗯。”
夏平安垂首,跟秋荷兩個人往自己房間走,但總覺得越走越不對,她剛剛明明是聽到撞翻東西的聲音,可是他爲什麼要從裡面把門反鎖了不讓進?
而且,剛剛那個聲音也有些不太對,總覺得在隱忍着什麼。
“你怎麼不走了?”秋荷看着走在身側低頭苦思的夏平安,而且大有越走越慢之勢,不由得納悶的問道。
“不對啊,很不對勁啊。”夏平安也沒有擡頭看她,只是嘴裡自言自語的念着,然後猛的一下轉身,大步走到牧如風門前,擡腳就是一踹。
只聽“呯”的一聲,門應聲開了,秋荷驚得眼睛都瞪大了,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夏平安的暴力。
夏平安也顧不得那麼多,踹開門後便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如風——”
夏平安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只見牧如風躺在地上,身子弓得跟蝦米似的,整個人看起來痛苦萬分,額上,身上全是汗水,臉上血色全無。
夏平安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站在那裡手足無措極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樣子,即便是前幾次發作,多半在宮裡,等她見到的時候,人多半已經呈昏迷狀態了。
想到之前在宮裡昏迷了好歹還有大夫,最不濟也還有牧曉風,但是如在現在病情加重的話,她可真沒辦法了。
一想到這裡,她快步的奔過去,想要將他扶到牀上,但是她人還沒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揮開了,並冷淡的下逐客令:“你出去!”
夏平安覺得自己彷彿被雷劈了一般,一股委屈的情緒洶涌而上,眼淚巴嗒巴嗒的就掉下來了。
她一邊在心裡罵,都這樣了還要給她擺醜臉子,一邊又疼得不行,可是總覺得自己在熱臉貼別人冷屁股,她堂堂一個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委屈?
“牧如風,你兇什麼兇?活該痛死你。”夏平安氣極反骨,上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撈起來往牀上一放,隨即又兇不起來了,口氣軟了幾分問:“你需要什麼藥,我去給你煎。”
她暗罵自己真是賤骨頭,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每次被人趕都要巴巴的貼上來。
秋荷也被這場影嚇到了,她原本以爲牧如風不過是生個病,受了些涼而已,可如今看來好像病得很重啊。
可是,她也沒見過這陣仗,更不懂半點醫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不過,站在女人的角度,她見夏平安的確是委屈的,於是開口道:“牧公子,夏姑娘也是好心,鬥氣什麼的,哪有命重要不是?”
在她看來,這兩個人巴成是又在鬥氣了呢。
可是都成這樣了還鬥,這未免氣性也太大了點吧?
真是兩個冤家。
牧如風捂着胸口位置,臉上汗如雨下,額前有幾縷髮絲溼漉漉的貼在上面,他似乎極力的隱忍着沒有發出聲音,臉色也白得嚇人,他覺得他整個意識都在遊走,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昏,一旦他昏了,這兩個人不但救不了他,而且他還會成爲他們的拖累。
他怎麼能允許自己成爲拖累呢?
他咬了咬牙,掀起眼皮看了她們一眼,拼命的拼出一句:“不用了,你們出去吧。”
“怎麼不用?你這個樣子明天怎麼能上路?”夏平安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害怕。
不對,他們要儘快的趕到天水城,好連絡上歸墟閣,這樣才能儘快的回宮,否則的話,照他這樣時不時的發作一下,他不疼死,她都要被嚇死了。
“平安,聽話,出去,我死不了。”說着,他翻了個身,給了她們一個落漠的背影。
夏平安緊了緊雙拳,最後是被夥荷拉出去的。
還好門沒有被她踢壞,秋荷仍舊是替他把門掩上。
“不行,我們要趕快的去天水城,等不到明天了,只是不知道這裡能不能僱上轎子。”夏平安啃着手指,在門外不斷的徘徊,急得直跺腳。
“我看你也別太着急了,他自己是個大夫,應該心裡有數,如果很嚴重的話,他也不可能老讓你擔心的。”秋荷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平安充耳不聞,滿腦子就是趕緊的進城,於是她疾步走下樓,正好迎上了掌櫃的關切的目光:“姑娘,需要幫忙嗎?”
“掌櫃的,這裡能不能僱到轎子或者馬車之類的,我們必須儘快趕去天水城。”夏平安一把拽住掌櫃的衣袖急切的問。
“姑娘很急嗎?不急的話我讓小二去給你找一輛馬車倒是可以的。”掌櫃的熱情的道。
“那就麻煩掌櫃的現在就去給我找吧,我這裡有塊玉佩,還值些錢的,就當作是酬勞了。”夏平安說着,從腰間上取下一塊剔透的玉佩遞了過去。
掌櫃的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玉,當下推了一下:“姑娘,這塊玉太貴重了,我不敢收。”
“掌櫃的,你是個好人,這些天也多虧了你,你就放心收着吧,他日要是有幸到得京城,如果遇到了麻煩,可以拿着它來找我。”夏平安說着,直接將玉摁到了掌櫃的手裡。
憑這塊玉到京城就能找到她?
掌櫃的也是閱人無數的,當下對於這句話心裡有了些瞭然,猜想這位姑娘必定是有些身份的,不然也不敢放這句大話。
但至於是什麼身份,對方不說,他自然也不好問。
於是當下也沒有拒絕,吩咐小二趕緊的去給他們找馬車,小二馬不停蹄的去了。
“姑娘,爲什麼要這麼急啊?可以多等幾日的。”秋荷被弄得有些摸不清楚狀況了,不由得望了一眼樓上牧如風的房間問。
畢竟如果有病人要強行趕路的話,也不好吧。
“正是因爲這樣才必須儘快趕到城裡,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萬一要是有個什麼,你我都不懂醫術,到時候會很無措。”夏平安冷靜的說道。
“這倒也是。”秋荷心裡也不由得劃過一抹狐疑,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什麼她敢說憑一塊玉就能上京城找到她?
難不成她那塊玉里面有什麼門道?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她之前在惡霸們面前開的玩笑,說她是大夏的平安公主,她當時是不信的,公主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玩?而且還沒有護衛。
不過如今想來,如果她真是有什麼特殊的身份的話,那她還真是遇見大人物了,這次迴天水城,她報仇就有望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關切的又道:“姑娘,我看你也先回房歇着吧,等小二找到了馬車自然會來告訴你的,咱們乾等着也沒有用。”
夏平安想想也是,於是點點頭便上了樓,她也沒有心思跟秋荷聊天了,整個心思都在牧如風那裡,就怕這一路上有個萬一什麼的,她招架不住怎麼辦?
掌櫃的動作很快,不到半天功夫,便把馬車找來了,夏平安什麼也顧不上想,擡腿便往牧如風房間的方向奔去。
牧如風痛到麻木了,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夏平安進來的時候,他半夢半醒的睜開眼眸。
“如風,我們今天就上路吧,早一天到天水城,便能早一天回宮。”夏平安抓了塊毛巾,順手給他擦了把汗,“我讓掌櫃的找了輛馬車,準備了一些路上的乾糧,我一會兒給你收拾東西。”
牧如風的脣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恍忽中,他看到夏平安忙裡忙外的替他收拾行李,然後,店小二跟掌拒的進來將他一起擡到了門外的馬車上,他渾身沒有力氣,索性便乾脆閉上眼接着睡。
秋荷坐在外面趕馬車,車內就只剩兩個人,夏平安給他蓋了很厚的被子,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車內很暖,也很靜,靜得只能聽到熟睡的人的呼吸聲。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偶爾有北風從窗口灌進來,夏平安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給牧如風掖了掖被角。
天漸漸黑了,夏平安掀開車簾對着正在趕車的秋荷問:“秋荷姐,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達天水城?”
秋荷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哈了口白氣,回頭看了她一眼道:“大概還有個兩三天吧,如果是騎馬的話,一天便可到。”
夏平安垂下眼眸,還要那麼久啊。
“要不要我替你一下?”夏平安沒趕過馬車,但是此時出門在外,什麼架子統統都不論了,能馬不停蹄的趕緊到達目的地纔是真的。
“你會嗎?”秋荷嚴重的懷疑她。
“不會,你可以教我,我趕慢一點。”夏平安搖了搖頭道。
“算了,明天白天再教你吧,這會兒天黑路難走,你又不識路,你先進去休息吧,天亮了再出來替我。”秋荷衝她笑了笑說道。
“那就辛苦你了。”夏平安也沒再推辭,縮着脖子又回到了車內。
車子就那麼搖搖晃晃的走了一夜,夏平安用手撐着腦袋半夢半醒的打了一夜上盹,正要掀簾出去替秋荷,只聽車外突然響起了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