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安自從那日在樹屋見過一次牧如風以後,便再也沒有他的半點消息了,連他在幹什麼都不知道。
整個宮裡就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大家對牧如風這個人都閉口不提,加上夏平安跟牧如風正鬧不愉快,她也不好拉下臉子去跟人打聽。
目前爲止,只知道他仍在這宮裡,僅此而已。
她以爲,他們就要像這樣一直處於楚河漢界般的,互不干擾的在宮裡過着,但是,一大早的便有人跑到她的宮裡來請她到紫蘭殿。
夏平安臭着一張臉,對面着來報的侍衛,內心糾結,她不是不願意去,只是不知道去了以後萬一碰見了牧如風又待怎的?
可是,她又的確是想見他的。
夏平安好矛盾,她既想要見他,又害怕見到他。
這種矛盾令她臉上擺不出什麼好看的表情,把來通報的侍衛嚇得有些微微發怵。
“公主,那個樑世子正鬧得厲害,嚷嚷着要見皇上,可是屬下去通報了,皇上說沒有空搭理他,讓屬下來請公主。”侍衛弱弱的把事情敘述了一遍,擡眼觀察着夏平安的臉色。
只見夏平安臉更臭了,沒好氣的道:“找我做什麼,又不是我把他關在紫蘭殿的,再說了,他牧如風不是很厲害麼?讓他給他紮上兩針他不是就老實了麼?幹嘛非得讓我去。”
原來不是牧如風讓人來請她的,是她父皇讓人來請她的,夏平安表示,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讓她很不爽。
都這麼多天了,也沒有半點低頭要跟她和解的意思,他牧如風到底要怎麼樣?難不成他以爲什麼都不需要說明白,她夏平安就會老老實實的等着他?
他是不是覺得,她生來就是屬於他的,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出半分力氣來挽回這份感情,她仍然會死心踏地的安心等着他一個人?
憑什麼?他牧如風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她夏平安這輩子就只能是他的,就算他什麼也不做,她也只能是他的?
夏平安不爽極了,當下臉又冷了幾分。
媽的,人家說先動情的人就註定處於下風,這句話還真特麼的沒錯,此刻她的糾結痛苦和矛盾,怕是隻有她自己默默的受,旁人根本不懂,確切的說,牧如風那塊木頭根本就不懂,也不會在乎。
想到這裡,夏平安心頭就竄了把火。
“公主,皇上的意思是,樑世子他好歹是個世子,他不是犯人,那麼對他,恐怕會引起樑郡王的不滿,這件事情只要好好的給他解釋便好,而樑世子此刻怕是隻願意聽公主的。”侍衛如實的將夏司麟的想法給她闡述了一遍,便不再說話了。
話已經說明白了,相信平安公主會明白的,況且,她只是心裡有氣,並不會真的不去的,畢竟,那是夏司麟的意思。
“走吧走吧,真是煩死了。”夏平安起身就往門外走,臉上一副頗不耐煩的表情,侍衛暗暗鬆了口氣,暗道還好沒有再爲難他,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紫蘭殿。
樑世子憋了把火,拿着殿內的東西便砸,什麼花瓶啊,茶碗啊,桌椅啊,應有盡有的給擼了一地,殿內的場面頗爲慘烈。
“牧如風呢?讓他給我滾出來!”樑世子此刻已沒了半點形象,衝着大門外站着的侍衛們叫囂着。
若大的殿內,就只剩他一個人,連說句話都沒人搭理,那牧如風不想應付他,乾脆連人影都不見了,樑世子心頭那個火啊,別提有多旺了。
就算明知道牧如風來了也只能把他給氣個半死,但也總好過一個人對着四面牆來得好吧。
“樑世子,這麼大火氣幹嘛呀?”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樑世子心頭一驚,朝着門外望去,果然,夏平安已經揹着手施施然的進來了。
“公主,你來看我了。”樑世子萬萬沒有想到,夏平安居然真的來了,此刻,被關在這裡不能出去的那把火瞬間熄了一半,他甚至有些慶幸,還好是被關在了這裡,否則怎麼可能見得到平安公主?
“父皇命我來看你。”夏平安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便命人進來將屋內的一地狼藉收拾一下。
這屋裡實在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樑世子看着夏平安皺着眉頭掃視着那一地的殘渣碎片的表情,心下便有些後悔的,臉不由得一熱,一向頗有自制力的他怎麼突然間失控了呢?
失控便失控吧,偏偏還被心儀的姑娘看到了,這下他在夏平安心慕中的形象,怕是要破滅了。
一想到這裡,樑世子便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語無倫次的解釋着:“公主,我是一時怒火攻心了,我昨天莫名的被抓到了這裡......我平常不這樣的......那個,我不知道你會過來。”
媽的,他在心裡恨不得把自己給煽死,怎麼越急就越解釋不清楚了,他本來是想向夏平安告牧如風的狀的,他在這裡糾着他砸東西這件事做什麼?這不是不斷的提醒平安公主他就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且喜歡亂髮脾氣麼?
“樑世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把世子安置在這裡是父皇的意思,那個兇手還沒有抓到,他們擔心會再度的到府上去行兇,所以才把你擄進宮來,因爲事情比較急,錦衣衛的人也來不及解釋,所以用了最粗魯的方法把你請進宮來,還望世子不要見怪。”
夏平安看着下人把椅子扶好,恭敬的放到她身後,並拂了拂上面的灰塵,夏平安坐上去,看了樑世子一眼,平淡的陳述着,雖是解釋,可是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就好像來跑這一趟真的是來完成任務的。
而且,她從進屋開始,便發現牧如風不在這裡,當下心裡更不爽了,連解釋都變得沒了熱情。
“公主既然這麼說了,我自然是不會見怪的,只是我不明白,爲什麼是紫蘭殿,據我所知,宮裡有很多地方可以安置我吧。”樑世子說這話的時候,也經隱隱的透了些怨念了,也有些詰問的意思,爲毛要把他弄到牧如風的地方來看他的臉色?
正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更何況是對着一塊木頭,他自認爲人家是情敵,可是人家卻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連正眼都沒瞧過他一眼,這種感覺頗爲不爽。
就好比他自己兀自在那裡揮了半天拳,最後發現全打在棉花上,激不起半點反應,結果自己把自己給氣死了,旁人卻不明白他爲什麼也。
這種感覺比被軟禁更憋屈。
“是這樣的,這個殺手很可能跟兩年前刺殺永平侯世子的是同一個人,而這個殺手背後的人,很可能是一個對牧如風志在必得的人,這次大考,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樑世子高中的機率最高,對方想要你死,那麼他的機會便會大很多,大概是這樣吧。”
“這會兒洛叔叔應該把人抓到了吧,具體要等他審完後才能知道,這些都只是我們的猜測,總之,樑世子在這裡是最安全的,就怕那個幕後主使人知道樑世子還活着,並且被藏在了宮裡,到時候會拼着魚死網破的派人進宮來殺你。”
樑世子腦子有些懵逼了,轉了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那個殺手會殺他,難道是怕他擋路?
“可是,如果刺客被抓住了,不是可以把那幕後主使人給揪出來了麼?那幕後主使人跑都還來不及呢,又爲什麼會繼續派人進宮殺我?”樑世子實在想不通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執着崦瘋狂的人。
而且刺客被捕就說明事情已經敗露,他又爲什麼一定要殺了他?
“既然是殺手,那麼怕是不會那麼輕易的出賣僱主,所以一時之間那幕後之人還沒那麼容易暴露,但是不排除她不會僱人潛入牢房殺人滅口或者是瘋狂的付之一炬的繼續殺你的可能。”
如果這件事真是李鳳玲乾的,那麼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女孩就能幹出這麼多轟動的事情,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她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不可估量的力量。
如果真有一股隱形的力量在她身後的話,不揪出來,怕是日後必成大患了。
所以,洛息這次是費了很大的力氣佈置,誓必要將這股力量一網打盡。
“這個人很瘋狂,但是前後到底有什麼要在撐腰我們暫且還不知道,所以只能暫時委屈樑世子在這裡了,想吃什麼讓下面人做便好,本公主便不打擾了。”夏平安說着站起身來,擡腿就往門外走。
彷彿她真的只是奉命來完成任務的,連一句多餘的廢話都不肯多說,連一分鐘都不願多留。
她生怕多坐一分鐘會遇上牧如風,又怨念她來了一趟居然沒有看到牧如風,內心不斷的被撕扯着,弄得她整張臉看上去一點都不好看。
“公主這就走了?不留下來一起用早飯麼?”樑世子邀請着,他看得出來夏平安心情很不好,但是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惹得她心情不好。
因爲,畢竟他剛剛還把這裡摔得一片狼藉,當時夏平安的臉色就不大好看。
自然,他沒有發現,她從一進這間屋子發現裡面只有他一個人開始,臉色便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還有事。”夏平安說完擡腿便往外走,她是真覺得煩躁,尤其這會兒還在牧如風的地盤。
“平安,你怎麼來了?”夏平安剛走出殿門,身側便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她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此刻見他問得莫名奇妙,當下心頭便更加不爽了。
“我自然是來看樑世子的,難不成還來看你麼?”夏平安扭頭看着他,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涼涼的答道。
牧如風擰眉,脣線緊抿,下巴緊繃,就那麼看着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夏平安見狀心頭火氣,冷哼一聲擡腿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