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不認識你。”牧如風一邊說一邊扒開她粘在自己手臂上的爪子,臉上露出了一抹難得的嫌惡,“你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他牧如風也是有脾氣的,雖然不打女人,但再這樣下去他不介意破個例。
“你敢說不認識我,幾天前我們還見過呢,你滾下山坡還是我救的你,還有你身上......”少女滔滔不絕的說着,渾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更像是故意說給夏平安聽的,因爲她眼角的餘光一直都在注意着夏平安的反應。
她剛要說牧如風身上還有她下的毒,但話還沒說完,便被牧如風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然而這一反應落在夏平安眼裡更像是作賊心虛,此刻她已面白如紙,身體彷彿被使了定身咒般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痛恨此刻自己沒出息,別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奈何她的腳完全不聽使喚,儘管她內心不斷的命令着往前走,但是那雙腳就跟生了釘似的釘在那裡,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在她面前表情打情罵俏,卻無法挪動半分。
“平安,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我真的不認識她。”牧如風扭頭看着夏平安血色裉盡的臉,內心涌上一股慌亂,急急的上前想要拉她。
夏平安這會兒才緩過神來,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避開了他靠過來的那隻手,扭頭看着一旁的少女,只見少女因被牧如風推開而滿臉的委屈,雙眼飽含幽怨。
她剛剛說前幾天他們還見過,她救了他。
是了,前幾天他可不是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她的及笄大典麼?原來是被她救了啊。
“她救了你,你答應以身相許了麼?”夏平安震驚過後反而平靜了,在牧如風跟少女臉上來回掃視了一圈後望着牧如風問。
牧如風那張慣有的溫淡的臉瞬間出現了一絲裂痕,眼中劃過一絲痛楚,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目前的這種狀況,嘴裡只是不斷的說着:“不是這樣的,平安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如風,你就承認吧,你是不能娶她的,最少現在不能。”少女說着,甜甜的笑開了,看起來像個清純靈動的仙子,可是落在夏平安眼裡,卻是一隻帶着惡魔翅膀的變異仙子。
“你閉嘴!”牧如風真的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他從來沒有覺得像此刻這般狂躁想殺人。
牧如風向來不把任何女孩放在眼裡,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人能夠在他面前興風作浪,破壞他跟夏平安的關係,當年那個李鳳玲那麼能作,最後他即便什麼也沒做,也能讓她自己作死。
可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一臉清純無辜的女孩,她十足的是個惡魔,她的手段狠辣,下手不留情,做事果斷絕決,她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會毫不手軟,志在必得。
她甚至沒有任何一點女兒家的羞怯,她此刻輕描淡寫的把她前幾日捉了他的事情說得那麼引人遐想,他即便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楚。
牧如風平生第一次發現,他腦子裡的詞彙太貧乏,縱然滿腹經倫也無法找到合適的措辭來解釋他那幾天的境遇。
“如風,你答應過兩年內不會跟她成親的,難道你要反悔嗎?”少女撅着嘴站在那裡,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間盛滿了淚水,楚楚可憐的看着牧如風,就好像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這樣的女孩,令誰看了都不忍心。
但是牧如風此刻亂極了,他恨不得殺了她。
夏平安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覺得她再在這裡看下去,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撕了這兩個人。
她剛剛說什麼?兩年內不跟她成親?
難怪前幾日商議婚期的時候,牧容極力要求把婚期往後延兩年。
原來是這麼回事。
可是,她說要取消婚約,他爲什麼又要跑來反對?
是生怕被人說他牧如風使亂終棄麼?還是在顧及皇家的顏面?
呵!
他牧如風什麼時候在意過別人的目光?看來他是真在呼這個女孩,不忍讓她被人詬病,受人指戳。
那她又何必在這裡礙眼,打擾別人相聚你濃我濃?
夏平安笑了,強忍着眸中的淚意,嘴角彎起的那抹弧度看着來是那麼的苦澀而悽然,他們是青梅竹馬,可是她今天才發生她居然一點都不瞭解他。
而且,自己站在這裡整個就是一笑話。
“牧如風,你好,很好。”難怪他這幾天看起來跟變了個人似的,對她不冷不熱的,難怪她碰他一下他便避如蛇蠍般的躲開了。
他把她夏平安當什麼?她堂堂一個大夏的長公主,她難不成還會要死要活的纏着他不成?她婚約都能取消,難不成還會壞了他的好事?
雪,越下越大,點點打在她的臉上,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涼意,因爲心上的那股刺痛已經淹沒了所有的感觀。
他們隔着紛紛揚揚落下的大雪凝望,她笑自己賤,這個時候居然還指望能從他嘴裡聽到一字半句的解釋和否認。
她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番,一咬牙,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宮門方向狂奔。
“平安。”牧如風擡腳便要追上去,他知道此時有一個故意混淆事非的少女在一旁他就算是渾身長滿了嘴都說不清楚,所以他要趕緊回宮去找她,他要想想該怎麼跟她說纔不會讓她亂想。
可是,他還沒走出幾步便被別一雙手給狠狠的拉住了,牧如風煩躁的回頭瞪向這個突然間冒出來的女孩,一股強烈的怒氣似要噴薄而出。
“木姑娘,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真的不認識。”牧如風額上的血管突突突的跳,他用了最大限度的忍耐力才控制着自己沒有動手打她。
“原來你知道我姓木,那你還說我們不認識。”少女委屈的望着他,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讓人不忍心對她說重話,下重手。
“你給我下的那種毒,全天下大概也就只有木府纔有,即便我不知道,我爹也會知道。”牧如風說着就要再度扒開她的手,但是少女似鐵了心般的,他越反抗,她便粘得越緊。
直到最後整個人便貼到了他身上,那張臉還不時的在他身上蹭着,極盡撒嬌之能事。
牧如風快要被氣死了,他覺得他今日出門肯定是沒看黃曆,怎麼好好的就招惹了這麼一位難纏的姑娘?
“你就算不願意承認也沒有辦法,反正你兩年內都不能娶她,而這兩年裡你只能是我的。”木柯理所當然的宣誓着主權,緊緊的抱着牧如風的腰,臉狠狠的蹭着他胸前的衣襟,絮絮叨叨的說着她獨自一個人千辛萬苦的跑來京城裡找他的經過。
牧如風完全沒有半點心思聽她敘說,他一心想着要趕緊回宮去找夏平安。
但是,他突然覺得眼前的景物晃了一下,天突然暗了,然後,整個人就那麼直挺挺的往後全了下去。
木柯本來還摟着他的,整個身子也有一半的力道往他身上蹭着,牧如風一倒,她整個人也跟着失重的往前倒下去,摔到他身上。
“喂,你怎麼了?”木柯完全沒有想到她抱個人能把人給抱暈了,她不停的用手拍着他的臉,但是他完全沒有半點反應,就跟她當初剛剛給他喂下毒藥一樣。
一動不動的,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裡。
身下是厚厚的積雪,空中的落雪密密的打在臉上,掛在眉毛上,映襯得那張臉更加蒼白。
“難道是毒發了?”木柯心裡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當下也顧不得多想,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費力的將他搬到最近的一間客棧。
“不對啊,即便是毒發了也不會暈啊,頂多會心痛一下。”難不成是她下的藥量太大了?
木柯掂着下巴望着牀上躺着的人思前想後都想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她不記得絕情丹還有這種後遺症啊。
完了完了,如果她真的下手太重了,到時候還沒到兩年便把他給弄死了該怎麼辦啊?
可是這種毒沒有解藥啊,即便是她爹也沒有辦法。
這下玩大發了,怎麼辦?
可是他剛剛拉了夏平安半天,兩個人還糾纏了蠻久的,那會他好像一點事也沒有,害她在一旁偷偷看了半天,還以爲他那麼能耐,真把她下的毒給解了呢,沒想到轉眼間便暈了。
這都什麼事兒啊,如果他一直不醒她要怎麼辦?她不懂醫術的啊。
“姑娘,您要的大夫來了。”
店小二敲了敲門,門一開,一名老大夫提着藥箱恭敬的走進來,木柯把牀前的位置讓給他,心裡七上八下的看着他坐在那裡把脈。
“大夫,他不會死吧?”木柯咬着手指望着老大夫,她其實也很糾結,如果她真把人給弄死了,到時候不知道大夏會不會跟木氏一族開戰。
畢竟,大夏當今的皇帝跟容牧那可是過命之交,牧如風是他親定的女婿,如果讓他知道她把他給弄死了,到時候事情一鬧大,她母親首先就不會放過她。
一想到這裡,木柯便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顫。
“姑娘,老夫醫道淺薄,實在號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這位公子大概是有些心衰,大概是急的,這會兒暈過去了,這種情況藥物是喂不進去了,最好能請到牧神醫過來給他施針,不然,我也不知道他還要暈多久了。”
大夫面露愧色的說着,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就要準備告辭。
“心衰,急的?”不可能,他明明是痛暈過去的。
但是,絕情丹的毒也不是人人都能把出來的,更何他如今的症狀又超出了她所知道的絕情丹發作的所有認識,這下事情好像真的麻煩了。
難道她真的要想辦法去請牧容麼?可是她怎麼進得了皇宮啊?
她要是能輕易進皇宮,也不用在宮外等了這麼多天了。
大夫走了,小二也退出門外了,屋內重新又隱入了安靜,木柯覺得頭都大了,她這次好像真的闖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