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太傅府。
李鳳玲坐在梳妝檯前,丫鬟綠條正把她頭上的髮飾一件一件的拆下來,看着銅鏡中的自家主子,眉眼笑成了一彎新月:“小姐,你長得真好看。”
李鳳玲一想起夏平安那張結合了她爹孃的那張傾城之臉,心中頓時升起一抹妒忌,再想到那個牧如風對她的態度,不由得嘆氣道:“好看有什麼用,牧如風又看不上。”
其實李鳳玲長得還算是小家碧玉型的,她這種姿色,放在任何一個世家小姐堆裡,都算是出類拔翠的,可惜,她非要跟夏平安比,那她就只能做襯紅花的綠葉了。
夏平安的父母都長得那般的驚豔,又豈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小姐,那是牧大公子從小看慣了夏平安那張臉,那也只是習慣罷了,只要您天天在他面前露臉,他遲早也會習慣您的。”綠條討巧的說着,拿着梳子給她梳了一下頭。
李鳳玲的髮絲又細又滑,長長的,一直垂到屁股下面,髮梢處沒有一點分叉的,可見養得很好。
“我讓你辦的事情你辦得怎麼樣了?”李鳳玲突然想起來,她有交待綠條去找人給她辦事。
她本是商賈之女,她爹有的是錢,也不乏手段,更不缺能人,她想幹什麼,不還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小姐放心吧,奴婢都辦法妥妥的,明日那牧如風就徹底的配不上公主了,到時候,他就是您的了。”綠條說到這裡,喜上眉稍,她是真心希望自家主子可以得嘗所願。
李鳳玲勾脣一笑,她這輩子也不求權勢滔天,更不求榮華富貴,她這一生都在按着父親給她按排路走,如今,她也不過就想要一個牧如風罷了。
翌日。
有些細雨綿綿,花園裡的花都有些打落了,走在路上都帶了些泥。
夏平安縮在蘇欠的水雲宮裡,百無聊賴的陪着蘇欠和皇太后下棋。
“母后,你又走錯了,這樣下去你又要輸了。”夏平安掌着下巴懶洋洋的道。
“小人精,觀棋不語真君子懂麼?不許再說話了。”皇太后伸着一根指頭輕輕的戳了戳夏平安的額頭。
夏平安嘟着嘴抗議道:“皇祖母,平安只是女孩,又不是什麼君子。”
“那平安是想你母后輸還是想你皇祖母輸啊?”皇太后笑着白了她一眼道。
夏平安眼珠子轉了轉,陪笑道:“平安誰也不希望你們輸,你們都贏吧。”
“就你會說話,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也不知道是像了誰。”蘇欠沒好氣的橫了夏平安一眼道。
“哎喲,母后,父皇每天跟你說甜言蜜語你都忘了?”夏平安直愣愣的把底給掀了,惹得蘇欠臉一陣微紅,嗔道:“胡說什麼?你父皇纔沒你這麼滑頭。”
夏平安撇了撇嘴,沒反駁。
皇太后心情好極了,要留下來跟她們母女一起吃午飯。
“母后讓人準備午膳都不準備兒臣的,兒臣是要被拋棄了。”夏司麟怨念的從殿外走進來,掀袍一屁股便坐在蘇欠旁邊,眼睛卻盯着他們面前的棋盤。
“你那麼忙,哪裡敢叫你。”蘇欠白了他一眼,看着他欲要伸過來碰棋子兒的那隻手就是一拍。
夏司麟被拍得縮回了手,訕訕的看了蘇欠一眼。
“行了,你也別裝了,我不就借了你媳婦兒一頓午飯的時間麼?你至於大老遠的扔下政務跑過來麼?”皇太后不客氣的戳穿他。
夏司麟被戳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仍然死鴨子嘴硬的說:“沒有的事兒,再說了,兒臣哪裡忙了,現如今如意也會看摺子了,朕讓他分擔了點。”
那些不是很緊急的政務,他是扔了很多給夏如意,自己落得個清閒,等夏如意批完了,他回頭再拿過來看看便好,心裡頭不免有些得意,教子還得趁早,早點上手他好早點脫身享清福。
“哎呀,我那孫子真可憐,怎麼就攤上你們這對父母呢?半點孩子的清閒都沒得享受到,這纔多大呀,就讓他看摺子,唉,心疼死我了,行了,我也不在這礙你們的眼了,我還是回我的慈意宮吧。”
皇太后說着就在起身走人,夏司麟趕緊的拉住:“母后,都來了,走什麼呀,您要是想跟孫子一塊兒用膳,兒臣這就派人去叫便是。”
皇太后一聽立馬又坐回去了,那動作像是排練了幾百回似的,夏司麟摸了摸鼻子,看來他家老孃還真是想跟孫子一起吃飯,他一不小心又作惡人了,把那麼多政條丟給他,說不定還給讓他老孃怎麼恨他呢。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夏如意請來了,皇太后歡喜的拉着夏如意又摸又捏的,搞得夏如意縮着脖子不停的躲,嘴裡還喊着:“皇祖母,孫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您能別一見着我就這麼又捏又掐的麼?”
皇太后一聽頓時滿臉傷心的瞪着夏司麟道:“看你都把兒子教成什麼樣兒了,這才十一週歲都不到,就說他不是小孩了,連捏一下都不讓,都怪你。”
夏司麟嘴角抽了抽,他可真是冤枉,這孩子從小就這般老成好麼?他這個老子都沒敢捏他幾下,他能忍着讓她這個皇祖母掐半天已經很不錯了。
夏司麟不得不在心裡怨念道,他這老子還沒享受過這般待遇呢。
“是是是,都是兒臣的錯,以後讓他多去慈意宮陪陪母后。”夏司麟狗腿的笑着道。
“父皇。”夏如意哀怨的看着夏司麟,夏司麟舉杯喝了口茶,假裝沒看見,心想,老子才替你背了黑鍋,就把你推出去做一回乖孫怎麼了?
“哎呀,咱們家如意最可愛了,來來來,到皇祖母身邊來。”皇太后說着,一把將夏司麟拉到自己身旁,伸手攬住他的肩,另一隻手還很不老實的捏着他的臉。
夏如意默默翻了個白眼,偷眼看見夏平安那一臉憋笑的樣子,不由得一陣胸悶氣短。
夏如意長得粉雕玉琢的,尤其是那張臉,稚氣未脫,嫩得都可以掐出水來,皇太后每回看到他都要可戲兒的蹂躪一把,美其名曰:現在不捏,等到長大後就沒得捏了。
泥瑪,這跟吃自助似的,要回本啊。
蘇欠默默的在心裡吐了把槽,只能仍給兒子一個同情的眼神,表示愛莫能助。
一大家子正在用午飯,齊樂融融的。
突然,門外進來一侍衛,對着一屋子的人一一行完禮之後,便直接便急急的道:“皇上,不好了,那永平侯世子死了,永平侯正在大殿吵着要見您呢。”
夏司麟心裡一咯噔,這永平侯世子怎麼死了?
“那陳世子死了跑來找我們做什麼?”蘇欠沒好氣的問。
“回皇后,那永平侯的意思是,他兒子是牧大公子給治死的,所以,他要來找皇上討個說法。”侍衛惶恐的一口氣說完,便再也不敢看夏司麟或者任何一個人的眼睛了。
這永平侯擺明了是來算賬的,可是,這牧如風怎麼可能把人給治死了呢?那日複診後人明明都已經好了,能走能下牀,就差不能使用武力而已。
“他永平侯好大的膽子,敢膽跑到這宮裡來血口噴人。”夏平安第一個不幹了,據她所知,牧如風就算是給了陳世子一針,那也不至於傷到他的要害,他都治了兩回了,怎麼眼看着就好了,還死了呢?
“皇上,那永平侯現在在大殿外面等着,情緒有些激動,您快去看看吧,咱們攔不住他。”
侍衛也很爲難啊,那永平侯又不是一般的人,他會武功,而且武力值還不錯,但是這宮裡的侍衛又不敢傷他,可是這永平侯情緒激動之下他纔不管會不會傷人呢,此刻跟瘋了一般,誰也攔不住。
“母后,你們先用飯,朕去看看。”夏司麟說着,擡腳便往殿外走。
侍衛跟着夏司麟離開了,這時候,一桌子的人哪裡還有心思吃飯啊?永平侯世子死了,這不是一件小事啊?這要萬一真的死咬着牧如風不放呢?
這件事情要是鬧大了,無疑對皇家不利,永平侯是先皇封的侯,是有戰功的,朝野上下誰不得敬他三分?更何況,誰都知道這永平侯就這一個兒子,這一下子死了,要是不給他秉公處理,這京城裡以後誰還服管?
“皇祖母,我也不吃了,我得找如風去。”夏平安撂下碗筷便一溜煙的消失在門外,皇太后喊都喊不住。
“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姐能坐得住纔怪,皇祖母,我也去看看。”夏如意起身便離了桌。
“你去幹嘛呀?有你父皇在呢,不會出大事兒的。”皇太后衝着夏如意的背影叫着。
無奈,夏如意也很快便消失在門外了,瞬間,飯桌上就只剩蘇欠跟皇太后兩個人了。
一桌子的菜,兩個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落漠。
“母后,他們都忙去了,還是臣媳陪您吃吧。”蘇欠笑了笑。
“你倒是挺寬心,也不擔心事情真鬧大了。”皇太后嘆了口氣道。
“母后,臣媳擔心也沒用,況且,咱們是後宮,還是不干涉他們男人處理大事的比較好。”蘇欠說着,給皇太后夾了塊東坡肉。
皇太后搖頭笑了:“說得也是,他們不吃,咱們倆要多吃點兒。”
婆媳倆相視而笑,大快朵頤。
大殿內。
永平侯老淚縱橫,跪在殿內不起來,嘴裡不住的悲憤的叫道:“皇上,小兒只給牧大公子看過,牧大公子離開後並無外人接近他呀,如今他就這麼死了,還望皇上替老臣作主啊,皇上。”
夏司麟強烈忍住塞耳朵的衝動,抽了抽嘴角,看着下面跪着的永平侯,只覺得自己被強迫着聽對方一陣陣的嚎喪,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死人,心裡覺得怪異極了。
“侯爺,你先起來,有事慢慢說。”夏司麟實在受不了他在那裡又跪又拜又哭又嚎的,感覺自己就是個被拜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