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宮。
夏平安半掛在蘇欠身上,一個勁兒的撒嬌耍賴:“母后,牧如風那個呆子說他要走了。”
蘇欠不爲所動的自顧自的喝了口茶,漫不經心的回道:“走便走唄,反正你不是挺討厭他的麼?走了不是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夏平安聞言不由得更粘乎了,整個人便掛在蘇欠的脖子上,嘟着嘴巴道:“可是他走了我更無聊,都沒人陪我玩了,你看那些弟弟們,一個個的不是習武便是上課,就算是偶爾有空,可是他們都太小了,也跟我玩不到一塊兒去啊。”
蘇欠仍舊不爲所動的繼續說道:“那你以前是怎麼過來的?如風這孩子本來就不屬於這宮裡的,他一年也在這宮裡面待不到兩個月,怎麼這次你這麼捨不得?”
夏平安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隨即又繼續發動纏人功夫,膩聲道:“哎呀,母后,我不管,你得給我想辦法讓他多待幾天,我還沒玩夠呢,他這次來盡在煉丹房裡陪那些丹藥了,我都沒用差他幾天,我不管,反正他不能這麼快走。”
說到後面直接耍起賴來了,在蘇欠懷裡又拱又纏的,最後搞得蘇欠頗爲無奈的道:“好吧,母后幫你跟他說,他他多住些日子再走行了吧?”
夏平安聞言立馬蹦了起來,歡快的叫着:“謝謝母后,孩兒就知道母后最好了。”說着吧唧一口親在了蘇欠的臉上,然後風一般的飄走了。
蘇欠望着夏平安消失的背影搖了搖頭,嘆道:“這風風火火的性子難不成是隨了我?可是我可沒她這般會撒嬌。”
牧如風躺在牀板上,雙手枕着後腦勺,正想着要不要去跟夏司麟和蘇欠打聲招呼,他來京城也有好一段日子了,也該回沐風谷去繼續研習他的醫術了。
想想那對無良的父母,牧如風就覺得無限憋屈,好好的把他一個人撂在這了,害得他被奴役了大半個月,還不能叫苦,他好歹也是未來的神醫,怎麼盡做些販夫走卒的事情?
越想越憋屈,都是夏平安那臭丫頭害的。
不行,他得趕緊逃回沐風谷,不然小命就得交待在這了。
剛決定起身去見夏司麟,沒想到門外進來一宮女,見了他行了禮後恭聲道:“牧大公子,皇后娘娘有請。”
牧如風頓時眼前一亮,脫口道:“我正打算去找皇伯母辭行呢,她怎麼跟我這般有默契。”
說着,牧如風擡腳便出了宮殿大門,健步如飛的朝着水雲宮奔去,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心便飄了起來。
珍愛生命,遠離魔女。
紫蘭殿。
夏平安落落寡歡的站在院中扔着花瓣,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母后能不能幫她留住牧如風,雖說他早晚也是要回沐風谷的,但她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她都還沒來得及跟牧如風好好說上幾句話呢,怎麼又要分別了?
聽侍衛們說,前兩日牧伯父派人傳信來了,只是她忙着籌款的事情,也沒功夫過問,這下突然間想起來了,也不知道那信是不是催着牧如風回谷的事情。
這樣想着,那前一刻因得到蘇欠許諾的高興勁兒一下子便被澆得無聲無息。
唉,好愁悵,突然間不捨得讓他走,怎麼辦?
夏平安此刻,滿腦子都是牧如風要走了的事情,心裡悶悶的,連玩兒都失去了興志。
水雲宮。
“皇伯母,您找我?”牧如風話音剛落,人便已經翩然入殿,蘇欠仍舊坐在軟椅上,百無聊賴的磕着乾果。
“如風來了,來來來,到伯親身邊來坐。”蘇欠衝牧如風招了招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牧如風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坐過去了,蘇欠這人一向比較隨性,沒那麼多規矩,所以那些相熟的子侄啊,朋友啊什麼的,見了她基本上都免了那一套呼呼喝喝的見面跪拜之禮。
“聽說家父來信了?這兩日忙着沒想起來問,不知可是來催我回去的?”牧如風彬彬有禮的問道。
蘇欠笑得一臉和睦的拍了拍牧如風的手背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啊?”牧如風一臉懵逼的望着蘇欠,沒明白什麼意思。
蘇欠起身去找那封書信,隨手遞給出他,隨口道:“喏,看吧。”
牧如風覤了她一眼,總覺得蘇欠看他的眼神裡,滿含憐憫,當下不由得心裡一咯噔,暗道,這對坑兒的父母該不是又出什麼損招了吧?
果然,下一秒,牧如風展開信紙掃了一眼便恨不得將信紙揉碎,這對坑貨,居然讓他在皇宮裡多住幾天,免得打擾他們過二人世界。
話說,沐風谷那麼大,而且他的屋子離他們倆的屋子還有一段好遠的距離好不?他哪防礙他們了?居然嫌棄他礙手礙腳,任他一個人在這宮中自生自滅。
啊啊啊!他一定不是親生的吧?
牧如風擡臉便迎上了蘇欠那雙看被拋棄的小狗般的眼神,嘴裡還念着:“可憐的如風,你那對爹孃實在是太不靠譜了,沒關係,皇伯母會好好愛你的。”
說着,撫摸着他的頭,還強行把他的頭按在懷裡安慰了兩秒鐘,牧如風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不就想盡早離開皇宮麼?怎麼就這麼難?
“哎呀,如風,你不要太難過,你好歹在皇宮裡還有皇伯母疼你,你看看曉風,都被髮派回炎頌了,他比你更可令。”
被她這麼一說,牧如風才呆呆的沿着信紙往下看去,發現還真是的,不知怎的,心情瞬間得到了平衡,那堵得塞塞的心脈頓時又順暢了起來。
看來撿來的不止他一個,曉風也不像是親生的。
嗯,得出這個結論後,整個人心情瞬間便變好了。
比起隻身去炎頌,還是待在這皇宮裡好,最少有人煩他,也好過一個人長路漫漫。
“皇伯母,謝謝你,如果沒什麼事侄兒就告退了。”牧如風說着,規規矩矩的站回了下首位置,恭聲道。
“去吧,平安要是知道你暫時不走,該高興壞了。”蘇欠說着,拋了一記愛昧的眼神過來,嚇得牧如風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那夏平安是他命中的剋星,請問皇伯母確定她高興的點不是因爲她又有得人整了?
不然呢?總不至於是真的是高興他這個人留在這了吧?
“是。”牧如風機械的從水雲宮出來,愣愣的往自己的宮殿走去,想着牧曉風一個人去了炎頌,路途遙遠,加上久了不見,外祖父少不得要留他多住些時日。
難不成自己要等着牧曉風歸程的時候才能回沐風谷?否則,他要是不識趣的提前回去做那礙眼的火把明燭,怕是會被那對粘呼的爹媽給拿棍掄出谷吧?
一想到這,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如果要等到曉風回來,那他還要等多久啊?
一想到從此以後會每天被那小魔女纏,他就止不住的哆嗦。
說好的報仇大計呢?他爲什麼還是被掐得死死的?
不行,他要翻身做主人!去她的大夏長公主,去她的女孩子,她是女孩嗎?她哪裡像女孩?
正在心裡腹誹着,猝不及防的從遠處飛來一道人影,直接就把他撞了個四腳朝天,待看清來人後,不禁咬牙切齒道:“夏平安,你想謀殺?”
“哎,怎麼是你啊?我正要去找母后呢。”夏平安覤着躺在地上呲牙裂嘴的牧如風,沒有半點要伸手拉他起來的意思。
牧如風恨恨的伸着一根食指指了指她,最終什麼也沒說,爬起來便往自己住的地方走,之前被踩的那一腳還痛着呢,這下又被撞得渾身有如散了架般的,這夏平安哪點像姑娘家了?簡直粗野得不行。
“哎,你怎麼走了?這不像你啊。”夏平安衝着牧如風的背影納悶的叫着,以往的牧如風,見到她總要跟她嗆幾句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難不成牧伯父特地來信讓他在皇宮裡多待幾天?
思及此,夏平安整個人彷彿都快要飄起來了,三步兩步的蹦到牧如風身旁道:“看你這德性,難不成伯父來信交待你在宮裡多住些時日?”
牧如風聞言,驀的頓住了腳步,木然的回頭望着她:“......”
這個女人屬烏鴉的嗎?怎麼她說什麼就準什麼?偏偏還是他最不喜歡發生的事情。
“平安公主,我覺得你不去當神棍真是可惜了。”牧如風說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加快了離去的腳步,走到最後差點跑起來,從後面看,頗有一絲落荒而逃的味道。
夏平安,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他說這話什麼意思?是她猜的那個意思嗎?牧伯父真的特地傳信來讓他在宮裡多住些日子?
不會吧?她簡直太神了。
爲了證實她的猜測,她不由得加速朝着蘇欠的宮殿飛奔而去。
炎頌官道。
越靠近炎頌,太陽便越炙烈,牧曉風揩了把額上的汗,晃了晃已經被喝空了的水壺,心裡把那對無良不負責任的父母罵了個遍,驅馬尋着水源。
他能說,他最討厭回炎頌嗎?哪哪都是黃沙,還動不動就沒水喝,爲什麼偏偏讓他回來?
他此刻一萬個後悔沒有努力的研習醫術,不然就可以跟哥哥一起留在大夏皇宮裡了,哪怕是對着煉丹爐也總比一個人騎着馬在除了沙子什麼都沒有,就連張一張嘴也是滿口黃沙的鬼地方要好。
牧曉風一邊走一邊四下裡掃視着,連個可以問路的人都沒有,這一趟獨自出遠門,的確是夠歷練的。
“這位大哥,請問這附近哪裡有水源?”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好不容易逮着一個人,牧曉風就跟屎克郎看見了糞便似的,啊呸!他纔不是屎克郎,總之,整個人都來了精神了。
“往左走五百米,那裡有間茶館,你可以到那裡歇歇腳。”路人說着,還特意伸手指了個方向。
牧曉風千恩萬謝的策馬疾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