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閣。
蘇欠房門外,再一次響起了暗夜的聲音:“女人,你出來。”
蘇欠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從屋內走出來,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怎麼又來了?這才隔了幾日了?”
暗夜很臭屁的抱了劍站在那裡,昂着下巴道:“你還沒贏我,我又來不是很正常麼?”
蘇欠嘴角抽了抽,沒有理他。
暗夜見自己被無視了,氣惱道:“跟你說話呢,比還是不比?”
蘇欠簡直要爲他的執着點讚了,失笑道:“比就比啊,正好一大早的可以活動一下筋骨,快去把你家艾大神叫來做裁判吧。”
暗夜一聽又不高興了,皺眉道:“你不相信我?怕我輸了不認賬是吧?”
蘇欠連忙擺手道:“我可沒有這麼說,是你自己說的。”話雖如此說,但那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笑意已經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暗夜被氣到了,哼了一聲調頭就往屋外走去。
蘇欠暗笑,每天有這麼個野狼子逗逗也不錯。
轉身進屋拿了自己的刀,徑自走到練武場,就算是不比武,她每日的修煉還是必要的。
她前腳一走,暗夜後腳便帶着艾斯重返,在蘇欠屋裡巡了一圈後沒有發現人,嘀咕道:“不見了,難道是跑了?”
艾斯抱了雙手站在一旁,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似的,出聲沉聲道:“逃跑這種是她是絕對不會幹的,只不過現在是練功時間,她大概在練武場。”
暗夜將信將疑,但看着艾斯那張自信的臉,又有些許動搖。
“那正好,我就要找她比。”暗夜說着提着劍便朝着練武場奔去。
艾斯邁着穩健的步子跟在後面,無奈的搖了搖頭。
蘇欠剛練得出點汗,暗夜便從遠處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嘴裡還叫着:“沒想到你還真在這。”
艾斯嘴角牽出了一抹自信的笑。
暗夜拔劍:“既然這樣,那就比比吧。”
蘇欠也不囉嗦,擺好姿勢開口道:“十招內定勝負,輸了的人就要服從管教。”
暗夜點頭道:“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蘇欠點點頭。
話音剛落,兩個人已經出招了。
艾斯扯出一抹淺笑,抱着手在旁邊安靜的看着,並沒有要出聲的意思。
蘇欠出招比之前一次更快了,她特地研究過暗夜的招式,這幾日可專門爲了打敗他而苦練過,她自知體力上不如暗夜,不宜久戰,所以她事先跟暗夜約定好,速戰速決。
暗夜也不佔她便宜,只要她十招之內能贏他,他就服她,既然能讓他崇拜的人服她,那他爲什麼不能服?
大丈夫願賭服輸。
心念電轉間,兩個人已經快速的攻出了五招,只見刀光劍影,空曠的練武場內不斷的發出清脆的兵器碰撞的聲音,兩個人臉上的神色皆是全神貫注的,沒有半點雜念。
“女人,沒想到這才短短几日,你進步不小啊。”暗夜說這話是真心的,沒有要分散她注意力的意思,他吃驚,這個女人暗地裡究竟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將他的招式究研得這麼透徹。
蘇欠揚起一抹自得的笑,淡淡道:“這世上不僅你不想認輸,我也不想認輸。”
暗夜聞言倒露出了幾分激賞之色,既然手上的動作更快了,他倒要看看,她的行動是不是跟她的言論一致。
躲閃騰挪間,兩個人已走了八招,蘇欠全力在找着暗夜的漏洞,但是暗夜防得很緊,於是她明白了,既然是速取,對方一定比她更瞭解防守的重要性,不會在短短的十招之內暴露空門讓她得逞。
眼珠子一轉,既然他自己不暴露,那就誘他自暴好了。
於是,蘇欠一個凌空翻,一劍直指暗夜左胸位置,暗夜往右閃,舉劍欲擋,蘇欠勾了勾脣,上當了。
只見她迅速的在空中又多翻了一圈,刀鋒急轉直下,朝着暗夜的腹部刺去,暗夜大驚,沒想到她居然便了一招虛招,誘他將注意力轉到左胸,結果她轉頭便攻向了他的腹部。
“噗”的一聲,刀鋒沒到肉的聲音,暗夜躲閃不急,只來得及移了一點點,所以刀還是擦着他的腰側而過,倒吸一口涼氣,目光移到貼着他腰側的那把刀,久久無法回神。
衣服被割破了,一陣刺痛從腰側襲來,迅速衝擊着他的神經,不過蘇欠控制過力道,所以應該只是皮肉傷,傷口不會太深。
蘇欠收刀笑得一臉陽光燦爛道:“你輸了,說好了,以後不許再找我麻煩,還有,要聽我的。”蘇欠說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暗夜快憋成了內傷,他居然輸給了一個女人!
看着他那張既不敢不認輸,又有些不服氣的臉,蘇欠覺得心裡爽極了,艾斯站在一旁都看得想掩嘴偷笑。
“蘇閣主,這有您一封信。”一名小廝模樣的男人從外門奔了進來,恭敬的雙手遞上一封信。
蘇欠疑惑,伸手接過,跟艾斯對視了一眼道:“還有誰會知道我在這裡?”
艾斯擡了擡下巴示意她打開:“說不定是日月山莊。”
蘇欠展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一張紙,只掃了一眼便喜道:“是綰綰邀我去炎頌,不過她怎麼知道我在日月山莊的?”
艾斯道:“也許送信的人去了京城,沒有找到你,所以就送到日月山莊了。”
蘇欠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艾斯看着她驚喜的臉色問道:“你要去麼?什麼時候動身?”
重縫這麼久以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笑得這麼開心,看來,雖然穿越過來有一些日子了,但終究還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不多,遇上一個,自然是令人欣喜的。
艾斯內心莫名的有些疼。
他捨不得她走,但他知道他抓不住她,從來就抓不住。
果然,蘇欠摺好信又重新將其塞回信封后,擡頭望着他道:“我現在就去準備,明日便動身。”好久沒有見到綰綰和牧容了,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麼樣了。
說起來,她還真的有點想他們了。
自從上次京城一別,也有一段時日了吧。
心中感慨,事世變遷,人面已桃花,但故人依舊在。
京城。
皇宮裡,夏司麟打點好了一切,隨便收拾了一下行裝,上了馬便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翌日,蘇欠一副男裝打扮,扛上包袱便要離開,門口艾斯等着爲她送行,暗夜自是不離其左右。
但看蘇欠那副男裝打扮的樣子,暗夜還是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人女人扮男人的時候也這般俊俏,他想,倘若他是女人,怕是要被騙了吧,這會兒肯定纏着要嫁給她。
“此去一路要小心,江湖上要殺你的人那麼多。”艾斯陪着蘇欠往山下走,邊走邊囑咐道。
蘇欠大搖大擺的,那樣子,活脫脫的一副男人樣,大刺刺的說:“就我這樣子,還有人認得出來?你放心吧,曾經潛入苗區的時候我也是這副打扮,如果不是有人沿路跟蹤,是不會有人認得出我的。”
苗區啊,這個字眼令蘇欠胸口猛的一窒,那是她曾經跟夏司麟出生入死的地方啊,要不是在那裡,她也不會傻呼呼的用自己的血來替他解毒,搞得現在自己連死都不自由了。
艾斯將她送至山門,不捨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便收回眼神道:“總之你還是小心點爲妙,千萬不要一時想不開,爲了拉他一起下地獄而選擇放棄性命。”
這些日子以來,他豈能看不出來,蘇欠面上什麼事也沒有,嘴裡說恨那個男人,可是一停下來的時候,她還是會偶爾的失神,有時候,說到某個事物的時候,或者甚至有時候提到某個關鍵詞的時候,她的表情都能明顯的一滯。
雖然她恢復得很快,但那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仍然逃不過他的眼,他心裡清楚,那個叫夏司麟的男人,豈止是跟她共享一命而已,他恐怕早已像毒刺一般,狠狠的扎進了她的心底。
他真怕她一時想開,遇上危險後就破罐子破摔的選擇跟那個男人一起死,說是不想再相遇,其實如若真的不愛了,恐怕連這點執念都不會有了吧,真若不愛了,遇不遇上又如何呢?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到這吧,我玩夠了就會回來。”蘇欠望着通往山外的那條道,回頭看着艾斯跟暗夜說。
艾斯點點頭,並沒有多作挽留,更沒有追問歸期,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必定是要玩夠了,瘋夠了纔會回來。
也好,最近這段時間她也挺不容易的,出去散散心找朋友玩一陣子也好,免得抑鬱成疾。
蘇欠揮手告別,翻身上了事先爲她準備的馬,策馬揚鞭飛奔而去,很快的,便消失在雲幕中。
良久,暗夜才冒了一句:“閣主,你喜歡她吧?”
艾斯挑眉,瞥了暗夜一眼,抱着臂轉身往歸墟閣方向走去,挑破別人心事的人最煩了,尤其是男人,最討厭了,所以,他決定不想搭理他。
暗夜像是抓到了艾斯難得暴露的小秘密一般,眼裡閃着興奮又八卦的光,緊趕兩步追問道:“我沒說錯吧?喜歡就追啊?悶在心裡多難受。”
艾斯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加快了腳步。
暗夜暗自偷樂,原來高冷的艾閣主居然是個悶騷男,喜歡卻不敢說,這下好玩了,他終於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了。
日月山莊。
夏司麟站在山外,等待進去通報的人出來,內心焦急萬分,生怕蘇欠不讓他進去。
正在他快把門口那塊空地走出個洞的時候,一名護衛出來了,抱拳恭敬的道:“王爺,大小姐已不在莊內,前些日子炎頌三公主倒是派人捎信來邀她到炎頌一續,但是大小姐沒有回來,只派人傳信回來說,她遇到了故友,在外面雲遊。”
故友?雲遊?
夏司麟挑眉,他果然還是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