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息來到約定的葫蘆巷,那裡半個人影也沒有,原地轉了一圈之後,心腦突然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一種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突然一道黑影飛掠,隨即他便看到了夏煜滿身是血的躺在那裡。
洛息陡然一驚,趕緊過去將他扶起來,夏煜已經昏迷,洛息搖醒他問:“五殿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煜奄奄一息的擡着皮眸看了洛息一眼:“是洛總指揮啊,我遭到了暗算,行刺我的人應該跟殺八弟和九弟的刺客是同一批人。”
洛息面沉如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先扶您回去吧,流了很多血。”
夏煜虛弱的點了點頭,隨着洛息的攙扶一步步的往宮門走,他低頭在洛息看不見的角度露出了一抹冷笑。
“對了,其中有一個刺客襲擊我的時候被我胡亂的往身上擼了一把,我從他身上抓到了這個。”夏煜說着,攤開手掌,裡面赫然躺了一枚玉扳指。
洛息拿着扳指他細的看了看,發現扳指裡面刻了有字,隱約看着好像是個恬字。
夏恬?
洛息目光一凜,側臉看了夏煜一眼,他的意思是想說,襲擊他和殺八皇子、九皇子的人是四皇子的人嗎?
而且能夠拿着刻有四皇子名字的扳指的人,又怎麼會是一名普通的刺客?他分明是在暗示他,四皇子蓄謀已久,馬上就要有大的動作了。
可是夏恬那副懦弱的樣子,他有那個膽嗎?但回頭一想,他有一支強大的外戚軍團,如果他真要造反的話,還是要先彙報皇上一聲的好一些。
兩個人心思各異的回到了宮裡,洛息去向皇帝彙報。
且說夏意帶着查副使到了容王府,夏司麟跟蘇欠都變成了萬事大閒人,大白天的居然坐在池邊曬太陽,無所事事的拍着蚊子逗着鳥,喂喂魚,一副沒事人一樣的蹲在府裡,該幹嘛還幹嘛。
就好像現在鬧得滿朝皆知的事情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此刻蘇欠一眼瞄到夏意來了,還未等他先開口,便揚聲問道:“六弟可是來審問案發當天我跟八弟和九弟聊過什麼的麼?”
夏意心頭一凜,不由得深深看了蘇欠一眼,人人都說他二哥娶了個妻子很特別,嗅覺也異常敏銳,只是聽說而已,沒想到此刻一見果然所傳不虛。
“二嫂聰慧過人,什麼都瞞不過你。”夏意倒也不客氣,隨意的便揀了塊石凳便坐了下去。
記得他上次來賞錦鯉的時候,還是跟大家一起的,只是沒有想到,那天聚會上就出了事,大哥跟二哥從此就撕破了臉,如今他再來這裡,一時忍不住觸景傷情。
蘇欠悄然一笑道:“那天吧,八弟跟九弟特別八卦的來讓我給他們說到宮裡向老五討債的過程,那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以你五哥的爲人,他會讓下人有機會討論他那麼丟臉的事嗎?顯然就是他自己故意傳出去的嘛。”
夏意聞言,心中頓時豁然開朗,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就是想不通,原來是這個,以夏煜很愛面子的性子,他怎麼可能允許下面人隨便討論他的事情,更何況這件事情在宮裡並沒有流傳開來,似乎是專門爲了傳到八皇子和九皇子耳朵裡的。
“也怪我,當時被他們一纏,我也就沒多想,後來太陽快落山了,我見他們也帶着護衛的,也沒往多處想,就讓他們回宮了,如果知道他們就死在王府附近,我肯定會把我們家統領派出去護送他們回宮。”蘇欠一提起這個就有些自責。
那天她明明就有些起疑了,但卻沒往深處想,只是想着,就算是有人設計陷害什麼的,好歹也是皇帝的兒子,總不至於致命吧。
沒想到居然真的致命了!
“八皇子和九皇子要想見我,明明可以派人來傳我入宮的,可是他們卻自己跑了出來,這說明兇手就是要引他們出來,纔能有機會下手,同時又陷害我們,試想誰那麼傻叉,殺了人還要站在別人面前自暴真相?這麼**裸的嫁禍,也只有豬纔會相信。”
一想到這裡蘇欠就來火氣,尤其是聽那個唯一的活口護衛那麼一說,靠,她真點沒噴他一臉唾沫星子,內心千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個人要放在電視劇裡,沒說第一集了,前十分鐘就得死了。
“奪嫡鬥爭已經開啓,以後像這樣的事情還會越來越多,直到決出最後勝出的那個爲止。”夏司麟把玩着杯中的酒,胸前的衣襟鬆鬆垮垮的敞開着,就那麼慵懶的斜靠在柱子上坐着,渾身散發着一股狷狂和邪佞的氣息。
陽光投注在他身上,映着他火火的衣袍,有如鍍了一層金般的,襯得他整個人更加出類拔萃而俊逸迷人。
彷彿他生來就是王者,他生來就是帶着周圍的光環,那麼耀眼得令人挪不開眼。
夏意苦笑一聲,頹然的望着池底:“身在帝王家,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這奪嫡本與我無關,可此刻我已然已經牽進來了,不管我有沒有那個心思,那些人都不會再放過我。”
蘇欠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這麼說就沒出息了啊,俗話說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既然身爲皇子,就要做身爲皇子該做的事情,不管你將來爭不爭那個皇位,但爲百姓謀福祉那是每個皇氏子弟應負的責任,你們當得起麼這貴的身份,就要做符合身份的事。”
夏意不語。
“像你這般如女人一樣,整天孤影自憐,總覺得世俗太醜惡,可是沒有這些醜惡,又怎麼能夠襯托那些美好?你自認爲與世無爭就是天下太平,其實你不過就像是烏龜那般,只一味的躲在龜殼裡,永遠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你的殼裡是最好的,其實說白了你就是沒出息。”
蘇欠很唾棄的罵了夏意一大堆,夏意頓時被罵得有些錯愕了,他睜着一雙鳳眼,瞬不瞬的盯着蘇欠看了好久。
他的母妃都不曾跟他說過這麼一番肺腑之言呢!而且說得如此直白深入,他頓時有些心生慚愧,無地自容。
想他堂堂一個皇子,好歹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沒想到到頭來還要被一個女子教訓,而且還教訓得如此徹底。
“那個,我說話直,你別介意啊,你看啊,我做爲一個女人我都那麼努力,我天天練功,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回強大,以便能夠跟你二哥並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他身後尋求保護,你說你一男人,總是想些詩愁香賦的事情,好意思嗎?”
簡單粗暴,舉例論證,而且那個例子還是自己。
夏意此刻內心是不平靜的,他十八年來如水一般的心境,在此時此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腦中頓時有如被注入了一道靈光一般的,透亮無比。
“現在是奪嫡開啓的時刻,你作爲一名皇子,不管你站在哪一邊,你都無可避免的會被捲進去,要如何做,你自己該清楚。”蘇欠拍了拍夏意的肩膀,然後伸手奪過夏司麟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夏司麟一直深情的注視着蘇欠,尤其是在她說她這般努力,都是爲了跟他比肩而立的時候,內心深入滑過一絲暖流,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笑得是那般的勾人心魄。
夏意覺得自己此刻心中暢快極了,與其說他是來此審問的,不如說他是來此上了一課,在此之前他不願跟任何一個人走近,生怕沾染了一身俗氣,也厭惡那些勾心鬥角。
但是卻願意保留心中那一片靜土,去奮鬥去拼搏,就算世俗再醜惡,也總有一方淨土是留給他的,如果他不去爭,那麼他就要永遠在醜惡中沉淪下去。
“二哥放心,這個案子疑點重重,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不會輕易的就被兇手給混弄過去,畢竟,老八和老九也是我弟弟,自己弟弟被人殺了,總要找兇手算總賬的。”夏意起身準備告辭。
蘇欠看着夏意,覺得他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又目中充滿了神采,他好像確定了心中的目標,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夏司麟淡然的望了他一眼,無聲的點了點頭,沒有出聲說送客,也沒有挽留他一起用膳,一切彷彿就像一縷塵埃,各個自有各自的歸處。
“去吧,聽說你跟我哥一起查這個案子,你放心,你跟着他會學到很多東西的,去吧。”蘇欠一副要放孩子出門獨立的樣子,隨意的揮了揮手,將夏意攆了出去。
夏意拱了拱手,轉身大步朝着容王府的大門走去。
蘇欠側臉,發現夏司麟臉色不善,這傢伙變臉好快,前一秒鐘還恨不得泡在蜜罐子裡不出來,後一秒鐘立馬化身爲黑麪閻王。
“你又在氣什麼?”蘇欠往嘴裡扔了粒瓜子兒,吊兒郎當的翹着一隻腳晃了晃的。
夏司麟瞪着她,她居然不知道他氣什麼?
蘇欠眨眼,腦子裡飛速的在回想着自己之前說的哪一句得罪了他。
“我剛剛好像沒說錯話吧?”蘇欠努力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也沒發現引發問題的關鍵字,不由得皺眉問。
夏司麟氣惱,一把將她拉過來,摁在腿上,瞪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又兇狠了幾分:“你剛剛誇洛息了。”
蘇欠腦子“嗡”了一下,被他這句話砸得有點暈,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廝又吃醋了,連誇都不許別人誇一句。
“我說的是事實啊。”蘇欠不怕死的頂了一句,連誇都不能誇,而且洛息又不是別人。
“不準誇別的男人!”夏司麟強勢而霸道的警告着,然後懲罰性的俯身就將脣壓在了她的脣瓣上,直接就撬開了她的牙齒,長驅直入,直接攻城掠地。
蘇欠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幾乎要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待她回過神來才奮力的反抗道:“他是我哥。”
這句話徹底將夏司麟給點着了,惡狠狠的咬了她一口,從牙縫裡擠出向個字:“他不是你哥,你跟他沒有血緣關係,這一點你跟他都清楚!”
蘇欠居然無言以對,他好像說得也沒錯,可是她的確是把他當親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