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來殿。
容王新婚,帶着新王妃回宮,敬完茶之後,皇帝高興的賜座,聽聞新婚之夜居然有刺客殺上了容王府,皇帝不由得大驚。
“什麼?居然有刺客,可曾查到是何人所爲?”夏玄凰端着茶碗的手頓了頓,斂眉看着夏司麟。
“回父皇,據說是一個江湖的殺手組織,叫歸墟閣,目前派人正在加緊查。”
“看來以後還要加強戒備啊。”
“是啊,你父皇說得是,上次盜玉璽那幫人都還沒抓着呢,聽說那個苗族真是死而不僵,四處活動,你們可都得小心點。”繁冰一聽居然有人殺到了容王府,心裡除了擔憂之外,更多的時心驚。
誰都知道容王府是全京城守衛最森嚴的地方,而且精兵衆多,府衛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能夠穿透這樣的銅牆鐵壁進去行刺,可見對方實可不容小覷。
“母后放心,府裡一般守衛都很森嚴,他們也不過是趁着府裡辦喜事而略有鬆懈纔有機會竄入罷了,相信經此一役,他們定不敢再輕舉妄動。”
“那就好,人家洛莊主養了十七八年的女兒,你可要好好保護人家。”繁冰細細的交代自己的兒子。
“是,母后。”夏司麟回答的是皇后,可目光卻是看着蘇欠,那目光灼灼的,弄得蘇欠很不好意思,不由得低下了頭。
“哈哈哈,這爽性的丫頭居然也知道害羞,哈哈哈——”皇帝瞄了一眼新婚的小兩口,撫摸着鬍子,眼裡彷彿閃着光。
蘇欠默默的坐在一旁,眼睛滴溜溜的在對話的幾個人之間轉着,繁文縟節又多又累,她已經表示坐不住了好麼?他們之間你來我往,好像都沒她什麼事好麼?她真的好想回去敞開腿大刺刺的坐在自己家裡好麼?
“王妃真是難爲你了,成親第一天就讓你受了這麼大的驚嚇,這以後恐怕還少不了這樣的陣丈呢。”繁冰轉臉溫和的看着蘇欠,淺淺的笑出那兩隻迷人的醉窩。
蘇欠看得不由得有些癡了,皇后雖然不年輕了,可是保養得很好啊,膚若凝脂,而且依舊很漂亮,很迷人,難怪能夠生出夏司麟這麼俊美的妖孽。
這一刻蘇欠才發現,那些什麼***啊,水榭園的之類的地方的姑娘,跟皇后比起來簡直不夠看。
見蘇欠愣神,夏司麟不由得偷偷撞了她一下,蘇欠終於回魂。
天哪,她居然看一個女人看得出了神。
“沒有的事兒,在苗區的時候可比這驚險多了,不足爲慮,不足爲慮。”蘇欠尷尬的笑着,頭用力的搖着,那頭上頂着的頭飾瞬間隨着她的動作而一搖一晃,晃得她脖子酸極了,偏偏還不能叫。
“王妃真是好膽識,麟兒果然有眼光。”繁冰誇讚着,夏玄凰也露着激賞之色。
再迎上夏司麟深情的目光,蘇欠頓時覺得整個大殿的空氣都開始升溫了,就連屁股下面的凳子也像是有火一般的,令她坐立不安。
她不習慣被人這麼盯着看,也不習慣被別人這麼誇獎,而且那皇帝老兒那笑容看着怎麼那麼讓人不舒服呢?想想之前被冤枉的事,這會他一笑,蘇欠就覺得太假。
偏偏這個人還是她公公,而且這整個皇室家族成員衆多,構架繁雜,估計以後什麼人都有,這皇室豈是這麼容易相處的?
蘇欠雖然不喜歡這些人,可是她嫁給了皇室成員中的一員,這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之後的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自求多福吧。
蘇欠一邊暗地裡各種吐槽,各種腹誹,卻又不得不應付式的陪着這幫人坐着嘮嗑,雖然多數時候她不插話,但她那位新婆婆皇后娘娘卻總能夠適合的開出話題把她帶進去。
不得不承認,皇后是一個很會聊天的對象,也可以看得出,她對夏司麟也是極其喜愛,但她喜不喜歡蘇欠,蘇欠卻看不出來。
日月山莊。
洛明頹然的坐在書房裡,自從山子裡接二連三的發生變故後,他將門戶重新清理了一遍。
那個二夫人辛博目前已被關至祠堂,每天清粥素食,抄誦經文,門外有人看守,基本上跟坐牢也沒什麼差別了。
洛晴被廢了武功,基本上也沒什麼好蹦躂的了,每天毫無生氣的活動在自己的院落裡,只能寫寫字,畫個畫,爹不疼,娘不愛,就像一個被打入冷宮的棄妃,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
當被幫着辛博一起作孽的一干衆僕,統統被逐出了山莊,那個被夏司麟忌憚的袁彬,也被洛明罰了一百杖,一個堂堂宗門大弟子居然會被人暗算,這好說不好聽啊,洛明爲了面子,硬罰了他一百杖。
這下莊子裡可算是徹底清淨了。
“莊主,莊主——”周管家饒是一把年紀了,仍是忍不住急火火的一路從山門奔至洛明的書房。
“我說老周,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跟下面那些人一樣,慌里慌張的,什麼事?”洛明嫌棄的瞥了周管家一眼,繼續端着他手上的書在看。
“莊主,是大小姐來信了,我能不激動嗎?”周管家說着遞上一隻信封,雙眼掩飾不住的閃着激動的淚光。
夏司麟迎取他家大小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連那十幾箱加幾大馬車的聘禮也是他接收的,根據下聘的人傳話,婚期是哪一天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兜兜轉轉這麼些年,他家亭亭玉立的大小姐終於如願嫁給了容王,成爲了容王妃了。
這想想就讓人激動啊,更何況,這是他們成婚後的第一封家書吧,周管家作爲從小看着他家小姐長大的長輩,他也很想知道大小姐信裡寫了什麼呢,就算是喝不成她的喜酒,從她的字裡行間品一下她的幸福總行吧。
“瑩兒來信了?”洛明聞言也不淡定了,趕緊伸手接過那封信,當場就拆了起來。
誰知他展開信,越往下看他的臉就越難看。
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親愛的父親大人,女兒跟夏司麟已成婚,如今已是容王妃,鑑於宮中事務繁雜,精力無暇故及,恐不能繼承宗門了,還請父親早日重選後繼人選,如果父親大人不想把哥哥找回去繼承宗門,那麼就在徒弟裡邊挑一個吧。父親大人在上,女兒洛羽瑩拜啓!
“噗——”洛明捏着信紙的手一直顫抖,看到最後直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嚇得周管家臉色都變了。
“莊主,這是怎麼了?”
“這個不孝女。”洛明氣得快暴血管了,捏着那張紙幾乎快要碎了。
周管家見狀趕緊一把將信紙奪了過來,展開仔細看着,但是看完之後他的臉色也變了。
“莊、莊主,大小姐這是要放棄宗門繼承人之位啊!”周管家頓時還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洛明一共就兩個嫡系孩子,長子洛息叛逆,早早就脫離了宗門,這事已將洛明氣得半死,這女兒本是極爲乖巧的,雖武功上沒什麼天份吧,可也是周管家看着長大的,洛息出走後,她就成了洛明唯一的希望。
然而,現在這唯一且最後的一絲希望,原來還以爲她是因爲新婚而寫了封家書回來報平安的。
可是,她居然來信說,她嫁人了,她不管了,她要飛走了......
而且,就在不久前她還在莊子裡跟庶出的那位二小姐鬥得死去活來的,如今鬥贏了,她卻甩甩手說她不幹了。
這讓人怎麼活?
也難怪洛明深受打擊。
“這個逆女,不孝!老夫真是造了什麼孽呀,子女都不願意繼承宗門,難道我要將這若大的基業託付給外人嗎?”洛明仰天長笑,眼角滑下兩行老淚,聲音裡充滿了絕望。
他就那樣又哭又笑的站在那裡,嚇得周管家魂不附體。
“莊主,許是大小姐一時腦熱,過段時間就好了。”周管家勸着,扶着洛明坐下,然後給他倒了杯水。
“腦熱?她腦熱個屁啊,她是飛上枝頭做鳳凰去了,不想回到這山裡遭罪。”洛明捶着掉子,氣得連聲音都吼啞了。
周管家從來沒見過洛明這般傷心,就算是當年洛息出走的時候,他也沒有這般傷心過,而此刻,他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老人,滿臉滿心都是傷,千蒼百孔,看得周管家一陣心痛。
“都說養女兒都是幫別人養的,這話果然沒錯啊。”洛明越說越傷心,一口氣沒喘上來,然後直直的昏了過去。
“莊主,莊主——”周管家嚇得手忙腳亂的,不由得衝着門外大叫來人,於是一干僕衆七後八腳的將洛明擡進了內屋。
“快去請大夫,快去。”
“是。”
整個山莊又開始凌亂,周管家心裡酸極了,本來之前大家都還高高興興的,這才過了幾天啊,這變化也太大了,大得讓人無法接受。
他感嘆的同時,也不由得有些責怪那位任性的大小姐,真是不知體恤父母的丫頭,都讓莊主給寵壞了。
其實不是讓莊主給寵壞了,而是這位洛大小姐非以前那位洛大小姐,她自是不會繼承洛家門戶的,她巴不得趕緊擺脫洛羽瑩的身份纔好,日月山莊對她來說,毫無情感可言,更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更何況,她蘇欠本不是貪圖地位的女人,那個名震江湖的日月山莊的繼承人之位顧然不是一般人能夠肖想的,也許,這並不亞於容王妃的稱號,但是蘇欠只會拿自己該拿的,不由於她的東西,她是不會冒領的。
莊子裡一陣七手八腳的,好不容易將洛明給救醒了,他蒼然的睜着一雙老眼望着房頂,那副悲憤淒涼的樣子,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莊主,要不,我再替您去封信給大小姐,讓她再考慮考慮?”周管家很好心的建議着。
“考慮個屁,她其實早就決定了,我算看出來了,從她打算嫁給夏司麟那一刻開始,就做好了拋棄宗門的打算,只不過礙於情面一直沒有說而已,這纔回京城多久,就將回絕信送回來了,她這是不打算回來了呀。”
一想到壽宴那天蘇欠興沖沖的說要送他禮物,他當時還特別欣慰,其實回頭想想,那是換她自由的決別禮物吧?
洛明心酸極了,養了十七年的女兒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