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司麟踏在刺客頭兒胸前那一腳,直接將他的胸骨踩碎了,那可以冰凍三尺的聲音令刺客頭兒在生命結束那一剎那產生了無盡的恐懼與絕望,暗夜中,藉着旁邊的熒光,他看到了夏司麟若隱若現的臉,寒風劇烈的吹拂着他的衣袍,也拂動着他那股強大的王者氣息,他的瞳孔不斷的放大,直到再也無法閉瞌。
蘇欠站在身後,仰望着夏司麟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整個心都開始亂跳,眼前的男人就這樣站在寒風獵獵的雪地裡,身上披着一層薄薄的綠光,側臉霸氣而迷人,像漫畫裡走出來的主人公,又像電視劇中的男一號。
這一刻,她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定格,因爲這一刻,夏司麟的形象無比高大。
“把這些雜碎給本王輾了!”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聲音雖然不高,卻字字清晰,他的眸光冷冽到令人瑟縮。
彷彿他一跺腳,就能山搖地動。
領頭的被殺了,刺客的銳氣明顯被降低了,甚至有些膽怯,但是,洛息卻抓住了這一契機,揮刀猛烈的斬殺,終於在最後一陣手起刀落之後,這個樹林徹底安靜了。
夜闌如水,召寧宮內,千兮正吵着要聽皇后講故事。
“千兮乖,跟奶孃去睡覺,母后今天晚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繁冰撫摸着千兮的頭,柔聲細語的說。
她的笑容很溫和,雖已爲人母,可是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她的膚質衣然細膩如少女,笑起來的時候,右臉頰有一個深深的酒窩,將她的氣質襯托得更加迷人。
“母后,您已經好久沒有哄千兮入睡了。”小姑娘嘟着嘴,不停的搖着母親的手臂,表示不滿。
“母后答應你,明天一定陪你,乖,先跟奶孃去睡。”語氣依然溫和,沒有絲毫不耐煩。
“公主乖,跟奶孃去睡吧,奶孃會給你講故事的。”奶孃趕緊上前,扳住千兮小小的肩膀,輕輕的哄着。
“可是奶孃的故事千兮都不想聽,太無聊了。”千兮說着雙手捂住了耳朵,表示抗議。
“奶孃今晚給你講一個不無聊的好不好?”年輕的奶孃百般勸着。
“可是......”
“千兮,你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要這麼不聽話,不然母后明天就不陪你了。”繁冰終於開始威逼利誘了。
“可是......”
千兮還想說點什麼,但接收到母親那雙警告的眼神信號時,聰明的閉上了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不甘情不願的扭頭跟着奶孃走了。
奶孃帶着千兮一走,繁冰便退去了臉上的溫柔,臉部的線條也沒有那麼柔和,這時,貼身丫鬟巧兒機靈的迎上前來,躬身道:“娘娘,今夜皇上說要過來就寢。”
“本宮知道,你找到了本宮那塊雞血玉了嗎?”繁冰問這話的時候,目中涌動着一股複雜的情緒。
“回娘娘,奴婢翻遍了整個召寧宮也沒有找見。”
“本宮平常總是隨身掛在身上的,按理說沒可能遺失在別處,況且,本宮今日壓根兒就沒出過召寧宮。”繁冰越想越覺得蹊蹺,她今日身體不適,根本就沒有出過自己的召寧宮,就算是遺失了,也會在自己的宮內,怎麼會找不到呢?
“娘娘,會不會是早上玄妃娘娘來的時候,拿、拾到了.....”巧兒思索了半天,本想說會不會是被那陰險的玄妃盜了去,可是轉念又想,她只是個奴婢,怎好胡亂揣測主子們的事情,這後宮內鬥的事情她見多了,一不小心就會丟了小命,所謂禍從口出,小心說話總是沒有錯的,於是只好改成“拾到”。
“玄妃?”繁冰的眼神開始變得凌厲,回憶着早上玄妃來請安的情景。
她今日身體不適,沒有去給太后請安,而那一向跟她不對盤的玄妃來請安的時候,卻特意久留了一會兒,跟她問候了半天,最後還說學了點什麼按摩術,熱情萬丈的要過來給她獻殷勤,而那個時候,她的確有機會下手。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心頭一顫,豁然轉身對着巧兒低聲吩咐道:“你去找蔡副指揮使問問今天禁衛軍那邊是否有異動,快去。”
“是。”巧兒領命急急的奔了出去。
繁冰獨自在屋內踱步,她越想心裡越慌,誰都知道玄妃一向視夏司麟如眼中釘肉中刺,而上次玄斌的事情,又剛好是夏司麟親手處理的,她心裡那個恨,誰都看得出來,偏偏她還得假裝着乖順,每日對着她作低伏小,其實暗地點小動作不斷,她不知道有多想有召一日能夠徹底取代繁冰的地位,並將她這一門趕盡殺絕。
而如今夏司麟隻身遠離京城,她是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
這樣想着,繁冰有些坐不住了,腦子裡不斷的涌現各種猜測和可能性,也不停的思索着千萬種對策。
終於,在她還沒有焦頭爛額的時候,巧兒回來了。
“娘娘,蔡指揮正好讓奴婢告訴您,禁衛軍連夜抽調了五百輕騎,連同一個副使,星夜悄然出城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看來她是有預謀拿走了本宮的血玉,定是要用它來給麟兒下套呢。”繁冰臉上已出現了焦急之色,她雙手緊緊的握着,來回踱着步,思索着對策。
“娘娘,要不要跟皇上說多派些人出去支援王爺?”巧兒小心的問。
“不行,本宮從不幹政,倘若這般明說,皇上定會起疑,容本宮想想。”繁冰思前想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再一次交代巧兒:“你讓蔡大人密切注意抽調的那些人馬,只要有人回來稟報,立馬通知本宮。”
“是。”巧兒再一次中跑着出了召寧宮。
倘若有人活着回來稟報,說明夏司麟遇難了,可如果那些人跟之前派去的那些一樣,一去不回,那麼說明他們的陰謀又一次失敗了,夏司麟就是安全的。
可是,這個玄妃實在是太猖狂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還不知道誰纔是這六宮之主。
“皇上駕到——”宮外傳來太監的一聲長報,繁冰立馬出去迎接。
“臣妾恭迎聖上。”繁冰此刻已恢復了那副溫婉賢淑的模樣,蓮步輕移,盈盈一拜,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華貴之氣。
那半邊酒窩在鳳叉的搖曳下,更是有着萬種風情的美,令夏玄凰看得有些癡了,即便是已經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他還是覺得她百看不膩。
“皇后不必多禮。”夏玄凰笑咪咪的扶着繁冰,然後二人相視着直奔臥房。
“皇上今日爲何這般晚?現如今不是還在新春放假麼?皇上怎麼還這般辛苦,都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的身體。”繁冰邊幫夏玄凰脫着衣服,邊狀似不經意的問着,言語間流露着濃濃的關心。
“唉,玉璽丟了,朕能好好休息嗎?既然不能安心,那就找點事兒做,免得天天想,難受。唉,這偌大的後宮,也就皇后真正關心朕哪。”夏玄凰感嘆着。
他已寬衣完畢,坐在牀沿,瞬也不瞬的盯着繁冰仍然婀娜的身體,看着她一層一層的將自己的衣物解下來,突然,他發現繁冰漏了一個動作。
“你的血玉呢?”夏玄凰知道繁冰每日睡前必先將腰間血玉解下來放在枕邊,可是此刻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這個動作。
“丟了。”繁冰說着,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失落。
“丟了?怎麼會丟了呢?那可是你最寶貝的東西,你可叫人找過了?”夏玄凰也有些急了,忙起身走到梳妝檯邊,看着她問。
“唉,臣妾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間丟了,臣妾今日根本就沒有出過召寧宮,但是臣妾已經讓丫鬟們翻遍了整個宮殿,都沒有找着,那是麟兒初次出征帶回來送給臣妾的,說那是他的幸運物,如今麟兒隻身在外,不知是生是死,偏這玉又丟了,我......”繁冰說到後面有些哽咽了,別過臉去,不敢直視夏玄凰。
“今日誰來過召寧宮?”看着繁冰難過,夏玄凰也不好過,尤其是她最後那句話,也觸動了他心上那根脆弱的弦。
夏司麟是他最鐘意的皇子,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他有差池。
“各宮娘娘都來過,可是她們都請過安就走了,只有玄妃還跟本宮聊了很久......”她已經不需要往下說了,夏玄凰臉上瞬間閃現的戾光已經證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又是這個玄妃,看來朕要好好的臨幸一下她纔是。”夏玄凰說這話時,每一個字都咬得特別清楚,話語中透着刺骨的寒意,令人不由得渾身一顫。
“皇上......”繁冰輕輕喚着,眼中滿是乞求之色。
“皇后不必爲她求情,朕知道該怎麼做。”夏玄凰舉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他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早上他就聽說了,禁衛軍突然間被調動了,而禁衛軍的統領,正是玄妃的弟弟玄武,這一切,不可能只是個巧合,看來,他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去,他未來的王位繼承人就要變成草包了。
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