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剛至,城外樹林,玄武一身勁裝素衣,負手立於一株老樹下。
片刻之後,只聽一道風聲,一個小廝樣的勁裝男子來到他的身後,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來遲,望大人見諒。”
“起來吧,事情辦妥了?”玄武微微側了側身,看着身後的人問。
“辦妥了。”
“行了,你去吧。記住,這次要做得乾淨點,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是。”小廝躬身後退了兩步,“屬下告退。”
人影一閃,只聽一道風聲過後,那人便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玄武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陰笑,自言自語道:“夏司麟啊夏司麟,這回,我看你往哪跑。”
三番五次的伏擊不成功,加上夏司麟多詐,現如今根本就不走官道,也不住客棧,想要在預算的路上伏擊他是不可能了,加上上千人都折損在他手裡,一個便宜也沒撈着,想到這裡,他就恨得牙癢癢。
看來正常手段是沒辦法將對付他的,這一次,他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他夏司麟不是喜歡走綠林小道麼?他就讓他死在樹林裡好了,正好省了收屍的工夫。
想到這裡,他嘴角上揚的弧度不由得更大了。
刺骨的寒風,令剛剛從水裡游出來的人清楚的感覺渾身上下就跟凌遲一樣,那被泡溼了的衣物,穿在身上就好比墜了鉛一樣沉重,還帶着幾欲結冰的厚重,緊緊的貼着身體,蘇欠幾乎可以看到水氣從自己身上蒸發的節奏。
“凍死了。”蘇欠一遊上岸便叉開兩條腿坐在地上,雙手支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點身爲女人的意識都沒有。
即便是身爲男人的夏司麟和洛息,也沒她這麼粗放的。
但是,她接下來的動作更令人大跌眼鏡。
只見她一邊喘氣一邊把身上的溼衣服解開,然後一件一件的脫掉......
洛息的臉上寫滿了驚異,仰着着看得眼睛都直了。
自家妹子這是從哪養成了習慣,居然能泰然的當着男人的面脫衣服,自小的淑女教養去哪了?這些年在家她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以至於現在如此反常?
一大堆的疑問都停留在了他那半張的嘴和瞬也不瞬的眼上。
夏司麟的臉色卻越來越黑,尤其是發現洛息的眼神後,他恨不得將他的雙眼挖出來。
但是,這個21世紀的女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妥,她只知道,厚重的帶水棉衣穿在身上比不穿還要死得快,她站在那裡,麻溜的一層一層的往外扒着,直到只剩一件打底衫......
下一秒,夏司麟就已經衝過來用披肩將她包住,儘管也是溼的,但他覺得可以遮擋住她此刻緊貼身體而展現出來的玲瓏的線條,更恨恨的看了旁邊的洛息一眼,那目光彷彿一把帶冰的利劍,對上一眼便能讓人變成冰雕,然後再碎成渣渣。
洛息就算再笨,此刻接收到夏司麟的眼神也能明白了,何況他一點都不笨,於是他默默的別開臉去。
作爲大哥,他本該教訓她兩句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此刻卻有些悸動。
該死,那是自己的妹妹!
他爲自己的反應而有些生氣。
“你幹什麼?”蘇欠莫名奇妙的瞪着夏司麟,就好像在看一個神精病。
接收到她眼神裡的意思,夏司麟不由得大爲光火。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廉恥心?
“我們,還是趕緊找個地方烤一下衣服吧,不然坐久了不動會生病的。”洛息很快便恢復如常,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環顧一下四周,辨別一下方向,看往哪邊走好。
“那有個釣魚的老頭兒。”蘇欠穿過夏司麟的肩膀,看到對面湖邊坐了個老頭在垂釣。
她不相信這種天居然有人在湖邊垂釣。
“我過去看看。”洛息很識趣的走在了前頭。
夏司麟擁着蘇欠慢慢的往前走,直到他們聽到那個老頭兒說:“幾位爺,在下已經恭候多時了,請跟我來吧。”
說着他慢慢的起身,收起了釣具,對着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看樣子謙恭又隨和。
但是他此話一出,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這個老頭看樣子不過六十多歲,有點微胖,頭髮半白,下巴下留有一戳小山羊鬍子,而且鬍子上還綁了根繩,那樣子讓蘇欠立馬想到了古龍小說裡面那個惡賭鬼軒轅三光,下巴下面那戳小鬍子隨着他說話的動作挪動的時候,尤其自帶一分喜感。
見三人皆不動,那個自帶喜感的老頭又笑了笑說:“各位不必擔心,在下沒有惡意。”
“你如何得知我們會在這出現?”洛息銳利的眼睛如鷹一般的打量着他,搭在刀柄上的左手不由得緊了緊。
“各位與其糾纏在無關緊要的問題上,不如先隨老夫去把衣服給換了,到了地方,老夫自會相告。”
笑得就像隔壁家慈祥的老大爺,可是嘴巴卻緊得像塗了強力膠,死活都不肯痛快的給句話。
寒風在背後呼呼的颳着,時間卻彷彿靜止了一般,誰都沒有動,這一路上的陷井實在是太多了,誰也不知道這是否又是哪一路人馬布的陣,如果沒有陰謀,他怎麼會知道三人此刻要經過這裡,而且如此狼狽?
“看來三位是不相信老夫了,憑三位的身手,老夫還能吃了你們不成?最壞的情況,也好過像你們現在這樣吧?”
這句話好像戳中了要害,只見三人已經有了動搖,洛息詢問的看着夏司麟,夏司麟還沒有開口說話,蘇欠卻已經開口了:“去就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橫豎都是死的話,還不如換身衣服再死。”
這話說得豪氣干雲,聽得釣魚的老頭不由得衝她豎了根大拇指,讚道:“姑娘女中豪傑,那就,走吧。”
說着老頭一馬當先,在前面領路,三人保持着一斷安全距離勻速跟在後面。
繞過半個湖岸,穿過樹林,在山腳下,有一座簡陋的小木屋,蘇欠大概觀察了一下四周,木屋周圍並沒有太茂密的樹林,如果要埋伏,應該一眼就能看見。
三人對視了一眼,斷定了沒有伏兵後,便跟着老頭兒進了屋。
屋內升了一盆熊熊燃燒的炭火,彷彿一早就爲他們的到來而預備了一樣,屋內時不是響着跳躍的火花。
屋子裡陣設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長凳,空空的四壁,一目瞭然,怎麼看都不像藏有機關的樣子。老頭兒拿出幾套衣服,笑眯眯的看着他們道:“這是乾淨的衣服,你們先換了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把門帶上出去了。
三個人瞬間愣神。
二男一女怎麼換?
“對了,中間有塊布簾,你們可以拉上。”老頭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猶豫,立馬又回身推開門指了指屋子中間的那根繩說。
三人此刻纔看到,屋子正中間確實有根繩,而且有塊布簾捲成一團被拉到了角落。
總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爲他們而準備的一樣,心裡毛毛的,但是一開始那個老頭也說了,他等了他們很久了,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還是,根本一切都是人爲的策劃?
“三位慢慢換,老夫在外面替你們把風。”
說完這句,屋子裡再一次安靜下來。
洛息擡手放下布簾,將它拉滿,瞬間整個屋子就被隔成了兩半,蘇欠在一邊,他跟夏司麟在另一邊。
風從關不嚴的縫隙裡漏進來,吹得布簾一陣飄動,撩動着屋子裡兩個男人盪漾的春心,目光總是不自覺的瞟向簾子,生怕寒風作美,錯過一片大好春光,可是轉念,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齷齪,很無恥。
出於謹慎,蘇欠把那套乾的衣物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才放心的把身上的溼衣服脫下來,然後把乾衣服穿上。
“喂,你們兩個,好了沒?”蘇欠說着豪放的一把掀開布簾。
接着,驚叫,是洛息的。
他此刻剛剛穿好褲子,上半身還是裸的,正好露出一大片腹肌和不算雪白的春光,他沒有想到自家妹子居然這麼不矜持,雖然身爲一個男人,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低叫了一聲。
而夏司麟,雖然此刻也只是穿了褲子,但是他並沒有洛息那種驚訝的表現,甚至一臉淡然的看着掀簾的小魔女,因爲他已經被看過了,而且流口水的人不是他,他一個女人都不嫌吃虧,他怕什麼。
他跟洛息本是背對着身子各自換衣服的,雖然身爲一個王爺,居然要跟一個下屬同屋換衣而且還要互相看光,這種事很有損他的顏面,可是此一時彼一時,此刻他們是同一戰壕的戰友,小節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看夠了沒有?看夠了還不出去?”夏司麟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從屋角的另一側飄來,他顯然很不爽,蘇欠除了泰然欣賞自己的身材外,居然還臉不紅心不跳的看別的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