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何不跟着洛小姐?”清兒問道。
秋星抽泣着回答:“小姐一身男子打扮出門,嫌奴婢跟着累贅,便自己出去了,整整一日未歸。奴婢不知如何是好,求王爺加派人手尋到小姐纔好……”
“主子,會不會是嶽連城?”清兒輕聲道。
夏司麟緊蹙長眉,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往長街方向走去,“你隨本王走走。”
“是。”清兒垂首,又對秋星道:“你且回去候着。”
落雪的晚上長街人煙稀少,還有幾處賣烤羊肉、燒酒等攤子還在。夏司麟帶着清兒走在去往長樂賭坊的路線上,主僕倆都沒有說話,但清兒能感覺到夏司麟波瀾不驚下的沖天血光。
“知道早上的事嗎?可真是嚇死人了,那些匪類朗朗乾坤下都敢如此猖狂,也不知道大理寺都在幹什麼……”
“是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想過個安穩日子都難。”
一旁酒肆的露天鋪子前,兩個樸實的漢子正在桌前閒談。
夏司麟聽見他們口中的端倪,過去問道:“不知二位說的是何事?”
二人轉頭一看,來的是位清貴的公子,立刻搓了搓手將白日見到的那事說了出來,“那是早上事了,這條街上的人全看到了。一個穿白衣的小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土匪當街劫走,那小公子還鬧騰了一會,肉鋪的老韓怕出什麼事連忙去報了官,但等捕頭到了,那小公子也早就讓土匪擄走了。”
清兒道:“皇城腳下哪來的土匪,莫要以訛傳訛。”
“那可是我親眼所見!”那漢子見清兒不信,又補充道:“不過,若說是土匪倒也不像,那人穿了身藍色的錦袍,說不定是與那小公子有什麼仇。”
“長什麼模樣?”清兒問。
漢子搖搖頭,“那手腳快着哩,沒看清,大體是個九尺高的男人。”
“謝了。”清兒散去兩錠銀子,意思是慢走不送。
兩人得了筆意外之財,頓時喜出望外,道過謝相攜着回家找自己婆娘了。
夏司麟坐在簡陋的酒桌前,按捺不動,但不過眨眼須臾,容王一掌含怒而發,剛烈的掌風摧枯拉朽地毀了一大排桌椅。
店家聽見聲音忙出來查看,讓清兒一錠銀子給打發了。清兒回到夏司麟身邊,看着他眉間令人心驚的怒意,低聲道:“屬下去御史府一趟?”
“本王看,未必是嶽連城。”夏司麟口氣森冷,赤紅的眼內颳起一片極北之地的蒼茫風雪:“想殺洛羽瑩的,不止嶽連城一個。洛羽瑩早上出門,立刻就被擄了,能準確掌握她行蹤的,不是還有一位嗎。”
清兒眼瞳一亮,“是,屬下明白了。”
與此同時,黑暗的密室裡蘇欠正狂獅般使勁拽着銬在手腕上玄鋼鎖鏈,她發狂般大聲謾罵,不顧細嫩雙腕上傷痕累累,掙得鎖鏈嘩嘩作響。
“嶽連城!你他媽個廢物!等老子出去,一定把你煮熟**剁碎了喂狗!!!!”
外頭的兩個看守饒有興致地從小窗裡看去,樂道:“嘿,這小子吼了一天了也不嫌累,怎麼這麼有勁兒呢。”
“他老喊的那嶽連城是誰?”另一個問。
“好像是御史的大公子吧,我也不太清楚。”
兩人相互附和了兩聲,慢慢夜深了,相繼趴在外頭的小桌上睡去,唯有密室裡的蘇欠還在狂暴地瘋扯鎖鏈,將嶽連城的祖宗十八代又問候了一遍。
夜間不便於行動,清兒一個人夜探御史府,單槍匹馬將偌大御史府搜了個遍,直到寅時纔回來。
她回王府時,站在門外上上下下將落在身上的雪花盡數撣掉才進去面見夏司麟。
“主子,屬下仔細探查過,洛小姐沒有在御史府。嶽連城忙於照顧其夫人,並無任何異樣,看來事情與主子的猜測並無出入。”清兒單膝跪在夏司麟面前,恭敬地垂首。
夏司麟斜躺在虎皮美人榻上,一手支着側額閉目假寐,他並不出聲,但那一身暴戾的殺欲毫不掩飾,指節捏得泛白作響。
“什麼時辰了?”夏司麟沉默良久纔開口。
清兒道:“回主子,已是寅時,再過不久便是卯時了。”
“整兵,連同王府暗衛,天一亮立刻圍了將軍府!”夏司麟緩緩睜開眸子,眼底的冷意比之嚴冬更讓人膽寒。
“屬下領命!”清兒退出碧汀苑,站在黎明前的夜幕下,將兩指放在口中一吹,一道尖利的夜哨響徹雲霄。
七條黑影從暗處掠來,整齊單膝跪在清兒面前,“統領。”
“奉王爺的命,圍困蕭左將軍府邸,不用傷及人命,但禁止任何人出入!”清兒冷冷下令。
“屬下等遵命。”暗衛整齊劃一的應聲,眨眼間四散,消失在夜幕中。
這天剛亮,將軍府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容王這麼大的陣仗,一早便驚動了御林軍,於是王府精兵、御林軍和將軍府侍衛三番人馬在將軍府門前撞個正着,七名暗衛佩刀一抽,十分囂張:“我等奉容王爺命令在此捉賊,御林軍最好不要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