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頭頂上看，上面是金陽銀月的光芒，周圍則是一片迷離的光影。除了這平臺，他們看不到任何東西。

此時，這圓臺上的十三個位置上都已經站滿了人。除了他之外，還有王冬兒、王秋兒、貝貝、和菜頭、蕭蕭、江楠楠、徐三石、張樂萱、寧天、巫風、戴華斌和朱露。

他們每個人都在一個金銀雙色的氣泡之中。霍雨浩嘗試著吶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其他人都在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也有人在呼喊。可這里的一切都寂靜得可怕。

冷靜，一定要冷靜。這里必然就是乾坤問情谷了。霍雨浩心里已經確定，當下，他立刻開啟了自己上身的人形魂導器甲胄，露出了里面的自己。他這是為了能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表情。

王冬兒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霍雨浩趕忙將自己的雙手舉起來，向她打著招呼。

王冬兒也向他揮揮手，示意自己能看見。

霍雨浩略作思索之后，立刻開始打起了手勢。很快，他的手勢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霍雨浩的手勢很簡單，就是讓大家按照他先前說過的話做。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腳下的金色圓臺散發出氤氳光霧。突然間，一道狹長的金光以圓臺的圓心為起點射了出來，同時快速地圍繞著圓臺旋轉。光束的末端，指向周圍這十三個小圓臺。

“乾坤問情，真心冒險。開始。”一個聽起來十分平和，卻無法辨別出男女的聲音同時在他們十三個人的耳中響起。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都驚訝地發現，眼前變成了一片金銀光幕，看不到之前的伙伴們了。

緊接著，圓臺中央那道光束就開始快速地旋轉起來，也不斷地從每個人所處的氣泡處掠過。光束掠過的一剎那，他們的氣泡就會亮起，掠過之后則恢復原樣。

突然，金光一定，停了下來。那道光束正好指在了一個小圓臺上。這個小圓臺上的人，赫然是巫風。

巫風被金光點中，微微一愣。她所在的氣泡整體亮了起來。她的性格一向剛強桀驁，卻沒有半分的恐懼。此時她仿佛吶喊了一聲。

緊接著，她身上的氣泡就消失了。一道金光從她腳下的圓臺處升起，覆蓋了她的身體。在金光中，她的身體徐徐上升，到了離地三尺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巫風驚訝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變化。她發現，自己沒有任何不適，只是身體無法移動。

正在這時，先前那毫無情緒可言的聲音突然響起，而這一次，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聽到。

“你有愛人嗎？”

巫風心頭一震，卻并沒有開口，不由得想起霍雨浩先前的叮囑。

“你有愛人嗎？如果問三遍你還不回答，懲罰為死亡。”

“有。”巫風咬了咬牙，大聲說道。從其他人雖然關注，卻有些茫然的表情中，她就能看出，現在應該只有自己才能聽到這個聲音。

“你的愛人是誰？”平和的聲音問道。

“寧天。”巫風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和停頓。

“是她嗎？”下面的金光一閃，立刻就落在了寧天身上。頓時，寧天身上的氣泡也破開了。她在金光中懸浮了起來。

“寧天。”巫風趕忙大叫一聲。但是，她身上的氣泡瞬間升起，阻隔了她的聲音。但她的氣泡是透明的，不像其他十一人一樣什么都看不到，她還能看到寧天。

“你有愛人嗎？”那個聲音又向寧天問道。

寧天眉頭微皺，看了一眼似乎正在呼喊著什么的巫風，搖了搖頭，道：“沒有。”

“她說你是她的愛人，是嗎？”問話再現。

寧天一愣，道：“我知道她喜歡我。但是，我無法接受。我只當她是好友。”

“如果你不愛她，她就要死。你會選擇愛她嗎？”平和的聲音緊接著追問道。

寧天呆了呆。這個問題她真的很難回答。

“如果你不愛她，她就要死。你會選擇愛她嗎？連續三次不回答，懲罰為死亡。”平和的聲音重復了一遍問題。

寧天一咬牙，道：“不會。愛情不是說說就能有的，我可以替她去死，但我沒辦法愛上她。”

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巫風身上的氣泡突然消失了。她這句話，原原本本地被巫風聽到了。

巫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而寧天的身體立刻就被氣泡所覆蓋，被隔絕了聲音。

“她的話你都聽到了。你現在還愛她嗎？”神秘而平和的聲音淡淡地問著巫風。

巫風的貝齒用力地咬著自己的下唇，雙眸泛出火紅色：“你好殘忍。”

“她的話你都聽到了。你現在還愛她嗎？連續三次不回答，懲罰為死亡。”平和的聲音十分機械地重復著自己的問話。

“愛！她不愛我，并不代表我不能愛她。我單戀行不行？”巫風憤怒地大吼著。

“她剛才說，可以替你去死，卻不能愛上你。你難過嗎？”平和的聲音似乎怎么折磨人怎么來。

“廢話，渾蛋！”巫風大聲怒罵著。

“啪！”一道金光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閃過，狠狠地抽擊在了巫風身上，頓時抽得她腰間的衣服裂了一片，浮現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自身的魂力被完全鎖死，武魂也無法釋放，巫風不禁慘叫一聲。

“辱罵，懲罰一鞭。回答問題。再重復，則死。”

“難過，行了吧？”巫風終于被折磨得流下了淚水。

“她說愿意為你去死，那我現在有兩個選擇——嘗試讓她替你去死，或者，你死。如果她肯替你去死，那你就能活下來。如果你肯自己死，那她就能活下來。你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活著。”平和的聲音突然充滿了肅殺之氣，令巫風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但是，下一刻，她就做出了決定，毫不猶豫地道：“好，我死，讓她活下去。你要讓她離開這里，好好活著。殺了我吧。”

說著，巫風深深地看了寧天一眼，淚水滂沱而下，但她的眼神充滿了堅定。

金光一閃，一把淡金色的利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巫風面前。同一時間，巫風的雙手能動了。

“你自殺吧。”平和的聲音就像說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巫風深吸一口氣，凄厲地大叫一聲：“放了寧天！”說著，她猛然一把抓起面前的利刃，反手就向自己的胸膛刺去。

但就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巫風被固定在了那個動作上。那利刃的尖端已經刺到了她胸口的位置，眼看就要刺穿了。

寧天身上的氣泡破開。平和的聲音響起：“為了讓你能夠活下去，她愿意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如果我不阻止，她已經為你而死。你剛才說愿意替她死，如果你愿意，可以自己死，讓她活下來。這是最后的選擇機會。”

說著，同樣一把金色利刃出現在寧天面前。利刃懸浮著，散發著森森寒光。

生與死，一向是人類面對的最艱難的問題。寧天抬手抓住那把利刃，看向對面那懸浮在空中淚流滿面的巫風，不禁深吸一口氣，淚水順著面頰滑落。

“阿風，我一直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我已經向你表示了很多次，可你就是聽不進去。你為了我，竟然愿意奉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這份情，還是你欠我吧。在這個地方，我們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你要好好活著。”

說著，寧天一閉眼，抬起手中的金色利刃，直接朝著自己的脖子上劃去。

兩道金光幾乎同時亮起。寧天只覺得手中一輕，另外一邊，巫風也已經恢復了行動的能力。她們手中的利刃同時消失了。

兩個不同的聲音分別在她們耳中響起，她們的身體也同時被覆蓋在氣泡之中。

巫風這邊的聲音淡淡地道：“愛得盲目，不可取，但至情至性，肯為愛奉獻，其情可憫。第一輪，真心，過關。”

寧天那邊的聲音說的是：“愛情，并不盲目。為了友情肯付出，發自真心肺腑。第一輪，真心，過關。”

寧天和巫風呆呆地隔著氣泡看著彼此，都有種恍若隔世般的感覺。在她們心中，都出現了一些奇異的感覺，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這個地方，似乎不是那么可怕了。她們所在的氣泡上方，都多了一個金銀雙色的光環。

金銀色光幕升起，隔絕了她們的目光。先前那道金光再次快速旋轉了起來。

當圓臺中央這道發散性的金光再次停頓下來的時候，落在了一個方向。這一次，金光停在了貝貝所在的位置。

氣泡開啟，貝貝浮在空中。

平和的聲音問道：“你有愛人嗎？”

貝貝先前只能感受到外面光影閃爍，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以他對霍雨浩的絕對信任，再加上自身的理智，立刻就平穩了心態。

“有。”貝貝平靜地說道。

“她是誰？”

“唐雅。”貝貝毫不猶豫地回答。

“她不在這里。對嗎？”

“是的。”貝貝回答得很快。

平和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問道：“你最愿意為你所愛的人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貝貝依舊快速回答道：“幫她恢復正常，讓她回到我的身邊。”

平和的聲音問道；“讓她回到你的身邊，你認為她就能夠幸福嗎？”

貝貝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地給她幸福。”

平和的聲音問道：“口說無憑。如果現在讓你付出身體的一部分，換取她的健康，你愿意嗎？”

貝貝堅定地道：“愿意。”

一把金色利刃憑空出現在貝貝面前。那平和的聲音淡然地道：“那你自宮吧。”

貝貝一呆。他萬萬沒想到，這不知道來自于何方的聲音，竟然讓自己做這樣的事情。

“你肯定能夠讓她恢復？”貝貝下意識地問道。

“你有選擇的余地？”平和的聲音反問道。突然，一個圓形光影在貝貝面前浮現了出來。

光影之中，一張他最熟悉的面龐浮現了出來。

唐雅靜靜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臉色十分蒼白。她的面頰上，還不時地浮現出暗藍色的藍銀草光紋。

“你剛才說過，你愿意為她付出身體的一部分，現在后悔了嗎？后悔也可以。”平和的聲音淡淡地說道。

貝貝的身體有些顫抖，但他緩緩抬起手，摸向了面前的利刃。

“我愿意為她做任何事，但我希望提出一個要求。”貝貝用力地握住利刃的刀柄。

“說。”

“如果你真的能遠程治好她，那么，你也一定有辦法抹去她的記憶。讓她忘了我，忘了和我在一起的一切。行嗎？”

“可以考慮。”平淡的聲音淡淡地說道。

“謝謝。”貝貝雙眼泛紅，雙眸緊緊地盯著那光影中的唐雅。突然，他大叫一聲：“小雅，我愛你。”金光閃過，利刃直奔下體掃去。

“噗——”劇痛傳來，貝貝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

“為愛奉獻，且不愿讓愛人為你而傷心痛苦。真心第一輪，過關。”

光幕上升，貝貝呆呆地看到，那金銀色光幕重新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他重新回到了氣泡之中，忍不住大喊道：“我按你說的話做了，你治好小雅啊！”

沒有聲音回應。貝貝覺得有些不對，低頭看去，這才知道劇痛的來源是自己的大腿。哪還有什么利刃？剛才他那握緊刀柄的手砸在了自己的大腿根部，不疼才怪……

金光再次開始了旋轉。貝貝只覺得自己的所有力量像被抽空了一般，坐倒在地。全身冷汗涔涔。

他雖然愿意為了小雅奉獻一切，可如果自己無恙的話，自然最好啊！

渾蛋，要是我以后有陰影怎么辦？貝貝痛苦地在心中悲呼一聲，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從容。

金光繼續旋轉，這一次停得特別快，轉了還不到一圈，就停頓了下來。它這一次停下的位置，是大師姐張樂萱。

氣泡破開，張樂萱升空。

看著周圍的變化，張樂萱表現得甚至比貝貝還要冷靜。她一直在努力嘗試著釋放自己的武魂。雖然不成功，但她沒有氣餒。沒有堅韌不拔的性格她怎能做內院最強者？就算穆老臨死前讓她進入海神閣有補償她的意思，但實際上，張樂萱自己的實力過硬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你有愛人嗎？”平淡的聲音突然出現，令張樂萱眼神一凝。

“沒有。”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你愛過人嗎？”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愛過。”對于霍雨浩的話，張樂萱記得很清楚。

“他是誰？”平淡的聲音再次問道。

張樂萱深吸一口氣，道：“貝貝。”

她并不知道，就在這個時候，貝貝雖然被身體周圍的氣泡隔絕了視線，卻聽到了張樂萱的聲音。

剛才的驚嚇還沒過去，又突然聽到張樂萱的聲音，貝貝被刺激得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

“他愛你嗎？”平淡的聲音繼續對張樂萱發問。

“不愛。”對這個問題，張樂萱回答得十分肯定。

“你是怎么愛上他的？”平淡的聲音靜靜地問道。

張樂萱呆了一下，俏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而更多的是眼眸深處的一絲絲痛苦。

“你是怎么愛上他的？三遍不回答，懲罰為死亡。”

張樂萱嘴角處流露出一抹苦笑。這個問題，無疑將她心底最深處的傷疤揭了開來。

“我到史萊克學院的時候，他還很小。那時候，穆老讓我發誓，以后要成為他的妻子，要照顧他，愛護他，做他的童養媳。穆老救了我的命，我當時無家可歸，就答應了。

“穆老對我很好，悉心教導我修煉，讓我很快就成為了同齡人之中最優秀的魂師。他老人家什么都沒有要求過我，但我心中始終記著那份責任——我是貝貝的未婚妻。

“我看著他一天天長大。最初的時候，我只是為了盡自己身上的那份責任，每天陪伴著他，守護著他，無論他想要做什么，我都會盡可能地為他實現。因為那時候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等他長大以后，要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從那時候開始，在我心中，他就已經是我的小丈夫了。可他不同。他一直將我當成姐姐看待，也一直叫我姐姐。那時候我們都還太小，我也并沒有在意什么。

“隨著貝貝年齡的增長，他開始變高。當他終于比我高時，我才意識到，我的小未婚夫已經長大了，已經是一個大人了。他長得很英俊，臉上始終帶著一抹充滿陽光，又有幾分壞壞的微笑，總是會不經意間吸引我。我越來越覺得，當初的那個約定似乎已經不只是責任了，一種莫名的東西已經出現在我心中。”

或許是因為這些話在心中隱藏了太久，在這奇異、未知，連玄老都無法抗衡的世界中，張樂萱的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將內心中隱藏已久的話都說了出來。此時沉浸在回憶中的她，嘴角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貝貝站在自己的氣泡中靜靜地聆聽著。張樂萱說的這一切，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的。他只覺得，自己似乎伴隨著張樂萱的講述回到了那個時候。

那個漂亮的大姐姐，始終在自己身邊守護著自己，有求必應。自己小時候，對她是何等依戀啊！可是，后來……

“后來，他十二歲了，該正式進入學院學習了。而那時候，我已經是一名內院弟子。因為緊張的修煉，再加上史萊克內院和外院的不同，我們不得不暫時分開。那時候我只是想著，一定要努力修煉，變得更加強大，好在不久的將來更好地保護他，呵護他成長。

“但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身邊卻帶著一個漂漂亮亮，年齡和他相當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很美，而且對他很好。我看得出，他看她的眼神和看我的時候是不一樣的。那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要失去他了。

“我去找穆老，將這件事告訴了他，問他該怎么辦。穆老沉默良久才跟我說，當初他的決定太自私了，不應該讓我就那樣發下誓言。畢竟，我比貝貝的年齡要大上許多，盡管魂師不容易衰老，但還是容易和他產生代溝。穆老說，從那一刻開始，可以還我自由。反正這件事貝貝并不知道，我未來怎樣選擇都可以。

“從穆老的房間中出來后，我卻像失去了靈魂一般。十年的付出，到頭來，那個約定卻不需要再遵從。可是，我發現，那個始終帶著微笑的小男子漢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底。

“我試圖忘記他，用最短的時間忘記他。于是我開始拼命地修煉，每天都在不停地努力，想要通過修煉來麻痹自己。可是，當我從閉關結束，無意中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忘記他。我竟然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比我小十歲的家伙。

“我找到穆老，跟穆老說，無論他和貝貝如何決定，我都會遵守自己的諾言，都會一直做他的未婚妻。我在說那番話的時候斬釘截鐵，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并不是被那誓言所束縛，而是被自己心中那十幾年付出的感情所束縛。十年時間，我看著一個男孩逐漸成長為男人，在我心中，除了他以外，根本就裝不下其他人的影子了啊！”

張樂萱的聲音哽咽了，一直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情緒難以抑制地奔涌而出。這么多年來，每當她看著貝貝和唐雅在一起的時候，心就會特別痛。而后來，更令她心痛的是唐雅的失蹤。自那以后，她就感覺到貝貝變了。正是因為她太過了解貝貝，所以感受才更加深刻。

張樂萱沒有嘗試過去爭奪，畢竟，她的年齡比貝貝大十歲啊！而唐雅和貝貝年齡相當。這又讓她如何有爭奪的機會呢？

所以，張樂萱選擇的是沉默。她只是在默默地注視著他，從最初的不甘到后來的放棄，她有時候，或許會在貝貝面前流露出一些什么，可是，她從未真正向他要求過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將這份感情埋在自己心中，也將那份承諾當成了自己一生守護的孤島。

她那么優秀，在史萊克學院中曾經吸引過無數男學員。可是，她拒絕了所有人的追求，只為了那份心底的愛戀。

貝貝呆呆地聽著張樂萱敞開心扉的話語。他的心突然很疼，腦海中充滿了自己和張樂萱小時候發生的一切。

……

“樂萱姐姐，樹上的果子能吃嗎？你摘給我吧。”

“好。”

“樂萱姐姐，你好漂亮，長大后嫁給我好不好？”

“好……”

“樂萱姐姐，我走累了。”

“姐姐背你。”

“樂萱姐姐，我餓了。”

“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樂萱姐姐……”

……

淚水，也同樣順著貝貝的面頰流淌而下。他直到此時此刻才真正明白張樂萱為自己付出的感情有多么深刻。這么多年以來，她一直將這份深刻的感情埋藏在心底深處啊！難怪有了唐雅之后，他覺得自己的樂萱姐姐在疏遠自己。樂萱姐姐，是我對不起你啊！

正在這時，貝貝突然聽到一個令他如墜冰窟的聲音。

“既然你這么愛他，他又不愛你，那你還愿意為他付出嗎？”平淡的聲音又一次出現了，而且顯得有些冷。

張樂萱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痕，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愿意。”

“為他而死你也愿意？”

“我說了，我愿意。”張樂萱的聲音很平靜，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但在這一瞬，同樣聽到這平靜聲音的貝貝，卻感覺到自己的頭部如中巨錘一般，臉色一白，身體晃了晃，直接坐倒在地，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是個傻女孩，真情流露，無私的愛。真心第一輪，過關。無私奉獻值得獎勵，第二輪，免試。”平淡的聲音中似乎多了一些情感。

張樂萱呆了呆，然后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光罩徐徐升起，重新隔絕了周圍的一切。只是，此時此刻的她，心情又怎能平靜呢？

金光再閃，一圈圈地環繞著。柔和的金色光暈向四面八方擴散，似乎在這奇異的乾坤問情谷的深處，原本的冰冷與怨念都因為那一份份生死相依的愛情而變得柔化了幾分。

這一次金光環繞的時間顯得有點長，當它再次停止時，落在了戴華斌所在的位置。

懸浮，上升，金光湛然。

戴華斌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就像其他還沒有被金光選中的人一樣，他對剛才發生過的事情一概不知。

不過，戴華斌能夠成為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之一，絕對不是笨蛋。他雖然極其討厭霍雨浩，但對霍雨浩的能力還是認可的。霍雨浩先前喊出的那句話，他也聽進去了。沒有誰會因為內心的仇恨就不遵從一個關系到自身生命的建議。

“你有愛人嗎？”平淡的聲音響起。

“有！”戴華斌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同時，他在內心中也重復著霍雨浩的話——無論面對怎樣的問話，都要回答真話。

“你的愛人是誰？”

“朱露。”戴華斌繼續道。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回答出“朱露”兩個字的時候，朱露已經能夠聽到他的聲音了。

“她是你最愛的人嗎？”

戴華斌呆了呆，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她是你最愛的人嗎？三次不回答，懲罰為死亡。”平淡的聲音帶著冷意。

“不是。”戴華斌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略微有些僵硬。

而當依舊被密封于光繭中的朱露聽到他的回答時，整個人都呆滯了，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之色。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拼命想要掙扎。可是，這里的力量連玄老都無法對抗，又豈是她能夠掙脫的？

“那你最愛的人是誰？”平淡的聲音繼續問道。

戴華斌似乎已經想通了，沉聲道：“王秋兒。”

這一刻，王秋兒的聽力也瞬間開啟，能夠聽到他這邊的聲音了。

“你既然有愛人，卻又愛著另外一個人，你對得起你的愛人嗎？”平淡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屑。

戴華斌眼神一黯，道：“是的，我對不起朱露，但我實際上也愛著她。只不過，在我心中，可能更愛王秋兒一些。”

平淡的聲音道：“我給你一個選擇。她們兩個，如果讓你選擇其中一個為她去死，那么，她就能活下來。你會選誰？”

這個問題對戴華斌的沖擊似乎很大。他整個人都有些木然了，在腦海中，也同樣在問著自己這個問題。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面臨這樣的難題。一時間腦中不禁有些混亂。

不過，這一次平淡的聲音并沒有催促他，似乎是想要讓他想清楚。

半晌之后，戴華斌有些艱難地道：“我想明白了。如果非要讓我選一個人為她去死的話，那我會選朱露。”

“嗯？”平淡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選擇朱露？可她并不是你最愛的人。”

戴華斌道：“但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她一直跟隨著我，為我默默付出。是我對不起她，被別的女人吸引。我很清楚，王秋兒并不愛我，也不會喜歡上我。我只是單純地暗戀她而已。如果讓我選一個人做我的妻子，那我一定會選朱露。同時，我也會用我的生命去守護她。如果我死能夠讓她活下來，那么，我愿意。”

平淡的聲音似乎有些迷惘了：“你的想法很怪異，愛情觀更是讓人難以理解，但總算你還有一份真誠。真心第一關，算你過關。”

戴華斌重新落回地面，但此時此刻，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被拷問到了自己內心中最介意的問題，他此時心中一陣翻騰。

金光閃過，下一瞬就落在了朱露所在的位置。光芒散開，朱露的身體緩緩升起。此時的她，卻早已淚流滿面。

當她聽到戴華斌最愛的人不是自己時，她心中充滿了絕望，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色。可是，當她聽到戴華斌竟然愿意為了自己去死，而且說出了那番話之后，她的心情就變得無比復雜了。但她至少不再絕望，自己一直深愛著的男人總算還有幾分真心。

“你有愛人嗎？”同樣的問題，落在了朱露身上。

“我有。”朱露的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哽咽。而這個時候，陷入內心痛苦中的戴華斌直接聽到了她的聲音，全身劇震之下，立刻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話朱露應該都聽到了。王秋兒很可能也都聽到了。一抹難以形容的味道在他的心中蔓延，他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全身發軟。如果不是那神秘的力量支撐著他，他此時很可能已經軟倒在地了。

“他是誰？”

“戴華斌。”朱露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三個字的。

“那么，剛才他的話你都聽到了。你有什么感想？”那平淡的聲音仿佛不觸碰對方最難過的傷心處就不罷休似的追問著。

“他是個渾蛋！”朱露脫口而出。但緊接著，她就已經放聲大哭起來。

“那你還愛他嗎？”平淡的聲音繼續問著。

戴華斌瞪大了眼睛，支起耳朵，聽著。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這個答案，可是，又忍不住全身心地去聆聽。

“愛……”朱露沒有猶豫，哪怕是在痛哭之中，依舊回答了這個問題，而且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最愛的人不是你，又是你口中的渾蛋，為什么你還愛他？”平淡的聲音一點也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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