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腳尖點過屋頂正脊,悄然躍至書房屋頂,緩緩蹲下,將劍夾於腿間,空出手小心謹慎地撥開一片磚瓦,查看屋內情況。
夏南正注視着畫中夏姬,沉浸在無限悲傷中,並沒有發現頭頂有一雙虎眼盯着自己。
黑衣人微微翹起嘴角,從懷中掏出三枚毒鏢,齊抓於手中,對準夏南的肩項,揚手欲射,恰時察覺身側劈來一道斬擊,不得不擲出毒鏢擋下那道斬擊,順勢翻了個身,將劍握於手中,一腳踏碎數塊磚瓦欲逃離。
卻聽得一聲喝叫,八個身影在八面攔住他去路。
東邊夏柏魏,西方夏威,南面夏商,北側夏行健,另有四位本事稍高的二品武者穿插期間。
地面巡邏的守衛、天鎖牢的獄卒,甚至連僕人雜工都圍攏過來,擡着燈籠舉着火把叫囂。
陳旭顧不上形象,衣冠不整地自廂房而出,往書房衝去,一邊喊道:“老爺,老爺,有人進籠了!”
夏南並未察覺異樣,依舊輕撫着畫中夏姬,陳旭的破門嚇得他一跳,險些戳破畫紙,忍不住大罵道:“他孃的,你蛋掉了啊這麼慌張。”
陳旭喘了幾口粗氣道:“老爺,有人進籠了。”
夏南轉頭,果見屋外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以爲是那該死的陸折柳鑽入籠子,眼珠瞪得滾圓,喝罵道:“他孃的陸折柳,老子將你碎屍萬段!陳旭,替我收了這幅畫!”說罷,抄起戰虎大砍刀一腳踹爛木門衝出屋外,縱身一躍跳上屋頂,見一個黑衣人被八人圍在正中,忍不住狂笑道:“陸折柳,膽子倒是不小,今天看老子捉了你活祭我姬兒!”
黑衣人不動聲色,雖八面受敵卻是十分冷靜,正面對着夏南,一雙虎眼不時打量着四周,找尋出路。
雖夏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管家陳旭卻足智多謀,算準了他會自投羅網,便在夏府佈下以書房爲中心的地載陣,夏行健守於坤位,夏商守於乾位,夏威守於坎位,夏柏魏守於離位,另尋了四人補縫,只待敵人進入中心,八人便迅速收縮,如八角地牢將敵人緊縛正中。
故無破綻可尋。
黑衣人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一眼掃過,見八方之中巽位相對羸弱,迅速出劍朝巽位劈出一道半月斬擊,夏商與夏威迅速躲過,位於坎位的夏恆陽卻反應不及,被斬擊正面劈中,一聲慘呼自屋頂滾下,摔在地上斷了氣。
黑衣人趁此突破,連邁兩步欲踏風而去。
地面守衛早已恭候多時,弓上
塗了毒的羽箭飢不可耐,見他現身便鬆開緊弦。羽箭如暴雨般密集射來,他只能撤回屋頂。
夏南補上巽位,金剛怒目,緊握戰虎大砍刀的右手因用力過度而使得骨骼“咯咯”作響,見他撤回,按捺不住提刀便上。
“喝!”
刀勢兇猛卻行動緩慢,黑衣人自是輕鬆躲過,眼角一抹蔑視,側身見着大砍刀貼身落下,本想趁機掠他上路,腳下磚瓦卻盡數碎裂,他失力落入屋內。
夏南怒火攻心,自不會留有餘力,那一刀便是竭盡全力,雖沒砍中黑衣人,卻砍得屋頂坍塌。他亦落入屋內。
書房搖搖欲墜,屋頂接連坍塌,其餘七人落至地上,見着書房逐漸崩裂。
而夏南正與黑衣人在屋內相鬥。
夏柏魏瞧見黑衣人空蕩蕩的右袖,不禁雙眼微收。
磚瓦斷木不斷砸下,夏南毫不在乎,他紅着雙眼,只想將眼前之人劈成兩半。
黑衣人心中亦有想法,欲趁房屋完全坍塌後破塵而退。
片刻之後房屋終於完全坍塌,只剩濛濛塵埃依舊揚在半空。廢墟一片寂靜,僕人雜工議論紛紛。
“老爺呢?不會有事吧?”
“放心,老爺武功高強肯定沒事。”
七人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廢墟。
忽然響起尖而強的破土之聲,黑衣人一躍而起。
七人早已等候多時,齊出劍而起,攔住黑衣人去路,正要出手,卻聽得底下一聲咆哮。
夏南吼叫着自廢墟炸裂而出,身上蒙了數不盡的塵屑,見夜幕下的黑衣人,忍不住一聲吼叫,劈出強勁的一道斬擊。
“白虎撕螯!”
包括黑衣人在內的八人大驚,紛紛躲開去,卻也失力落回地面。
黑衣人位於正中,未能完全躲開,面巾被劈成兩半,臉上赫然出現兩道傷痕。
不是範子旭還是誰?
雖看清並不是陸離,夏南怒火依舊不滅,抓了範子旭還怕找不到陸離?只是他無心思再動手,收起戰虎大砍刀,一聲令下。“抓住他!”
四名一品高手迅速收攏。
範子旭毫不畏懼,冷麪之間,無纓劍撫背,向周遭劈出一道圈形斬擊。
四人自是躲過,或躍或橫劍或後仰身子。
外圈人躲閃不及,慘呼聲不斷。
範子旭並無情緒波瀾,只是顧自後撤幾步
,踏上廢墟,引劍挑起遮天塵埃欲撤離。
畢竟四人有一品修爲,怎會如此敗下陣?
夏商與夏威引劍直上,速度之快猶如閃電,範子旭只是剛起卻被抓住腳踝拉落地面。
他見勢反握無纓劍,往身後掃去,夏商擡劍阻擋,順着劍刃化開他的力量。
夏行健迅速跟上,擡劍架上他頸項。
範子旭被擒,五花大綁帶至天鎖牢。
那是陸離曾受過苦的角落,如今卻輪到範子旭。只有一盞油燈發出的微弱亮光照着森森刑具。
桌旁的火盆燒得正旺,烙鐵已紅得通透。
牢內只剩下夏柏魏、陳旭與夏南。
夏南無情鐵拳狠捶範子旭瘦弱身軀,三拳過後,範子旭已奄奄一息,喘氣都有些費力。
陳旭雙手背在腰後,向前走了一步,問道:“我問你,陸折柳在哪。”
聽到陸折柳的名字範子旭便笑了,脣間噴出些許血水,眼珠上翻望着站於眼前的陳旭,不屑搖頭。
陳旭知他與陸折柳感情深厚,自是不可能說出陸折柳下落,便打算先回房休息。
夏南卻是不情願,又一圈砸在他腹部,離他一尺吼道:“姓陸的在哪裡!”
範子旭只是喘着粗氣,想起那個光頭,即使身在昏暗牢籠亦十分輕鬆。
歡喜的表情卻惹得夏南更加氣憤,一手捏住他頭,一手摁住他肩膀咆哮道:“再不說話信不信我將你拗成兩段!”
陳旭忙阻止道:“要不得,老爺,要不得啊。”
夏南轉過頭,擰眉歪嘴:“又要不得?大不了帶兵將玄武門踏成平地,我就不信找不到陸折柳!”
陳旭道:“前些日子陸折柳鑄了大錯,沒準已被趕出玄武門,我們去玄武門也不一定找得到,不如暫且留着這個人。我們可放出消息說範子旭在我們手中,陸折柳與他交情頗深,定會前來營救,到時便可報仇。”
“哼!”夏南倒是依了陳旭,只是心中始終憋着一口氣,咽不下吐不出,坐立不安。
陳旭冷笑道:“老爺,雖然不能殺他,但是可讓他受點苦啊?我看那塊烙鐵挺好看的。”
夏南望向烙鐵,聳下的嘴角逐漸翹起,走去拿起烙鐵,離身一尺都能感到陣陣熱氣。
範子旭胸腹腰背被烙了九個烙印,早已昏死過去,化出的血水流了一地。即使如此,他也不怨恨陸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