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佐夫遠遠地看到馬蘭要塞的輪廓,這座位於卡佩家族統轄之領土邊界的城市並不像它的名字一樣雄壯,說是要塞其實只是一座土城而已,沒有強大的兵力駐守,也沒有高聳如雲的城牆。
這座城市像它的外表一樣貧窮,灰色的土牆盡是斑駁的火焰燒灼的痕跡,包括在戰爭中被破壞的建築也沒有修復,整個城市顯的死氣沉沉的。
當初建立它只是爲了抵擋東部的蠻族,後來經過幾次戰役後,蠻族人被全部殲滅,這座城市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帝城不再向此地運輸物資與銀幣,大部分的部隊撤離之後,這座城市本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但總有意外,在作戰中駐紮部隊的一些士兵們與當地的土著們相結合,在此定居了下來,慢慢的也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得利於馬蘭要塞的稀鬆監察力度,教廷在此地傳教卻如魚得水,當地的居民並不反感教廷的教義,而且神官們還會定期發放糧食與藥品資助窮人們,這些手段迅速地爲他們贏得了良好的口碑。
在要塞最中心位置的教堂裡,每天來祈禱求藥的信徒們絡繹不絕。
這裡的居民們認同教廷,甚至超過了認同卡佩家族。
這是一件很值得警覺的事。
亞佐夫這樣想道,教廷的教化十分可怕,至少在馬蘭要塞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爲教廷的眼線,他們可以藉助家族領民的身份輕易潛入卡佩家族的其他城市,從而打探情報或者進行其他活動。
一支騎兵緩緩步入了馬蘭要塞。
居民們好奇地打量着這羣不速之客,有些人認出亞佐夫身上穿着的是家族的制服,皺起了眉頭。
家族已經很久沒有派遣使者來到馬蘭要塞了,居民們幾乎以爲帝城已經忘記了馬蘭要塞的存在。
但一支家族騎兵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此地,而且攜帶武器鎧甲,看樣子既不像是來巡視,也不像是來收取稅務的。
亞佐夫駐足,他掃視了一下身前的街道,發現居民們用警惕或猜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行人,他眯了眯眼睛,一股危險的氣機從他的身份蔓延開來。
本地駐守的鎮長得到了消息,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當他看到亞佐夫胸口上那枚代表身份的金色勳章時,他差點沒背過氣去。
金色章,至少是副統領的級別的大人物!
這樣的軍銜在整個家族中也要算的上絕對的高層,毫不誇張地講,他跺一跺腳,馬蘭要塞就要抖三抖。
這樣的一個高級軍官,爲何會來到貧瘠的馬蘭要塞?
而且還帶領着一支騎兵隊……
鎮長來不及多想,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一臉殷勤地走上前去:“下官是馬蘭要塞的鎮長,統領大人突然造訪,下官完全沒有任何準備,連基本的歡迎儀式都欠缺,真是該死!”
亞佐夫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失去了興趣。
小眼睛,禿頭頂,大腹便便,渾身上下充滿了市儈的氣息,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種油滑的老官僚。
比起詢問他,還不如自己直接去找答案來的實際。
鎮長見亞佐夫不理會自己,心情更加忐忑了,他提心吊膽地問道:“大人,不知您此行爲何而來?”
“我聽說馬蘭要塞有座教堂。”亞佐夫面無表情地問道。
鎮長心裡咯噔一聲,但很快點了點頭。
“在哪個方向,指給我看。”
鎮長硬着頭皮指了一個方向。
亞佐夫一夾馬腹,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看到這個架勢,鎮長怎麼可能不知道亞佐夫的意圖是什麼?
對於家族和教廷的矛盾,他也清楚一些,雖然暗鬥十分激烈,但至少在明面上,雙方依然保持着和平的態度。
難道家族要對教廷動手了嗎?
……
騎兵在馬蘭要塞的街道上崩騰而過,捲起滾滾的煙塵,轟隆隆的馬蹄聲將這座要塞籠罩在一層恐怖的陰影下。
街道旁的小巷中,有目睹了這一切的居民們默默躲進了自己的家裡,緊閉房門彷彿這樣能保留最後一絲安全感。
就在道路最盡頭的深巷中,兩名青年對視了一眼,皆看出對方眼神中的慌亂與震驚。
“快去通知祭司大人!”
“來不及了,我去教堂報信,你去臨時集結點通知夥伴們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一名青年擰着眉毛。
“教堂裡還有幾名戰鬥人員,希望可以支撐一會兒。”
“快走吧!注意安全!”
馬蘭要塞的面積並不大,只用了幾分鐘,亞佐夫就來到了教堂的所在地,幾十名信徒正跪在地上跟隨階梯上方的一名白衣祭司做祈禱,聽到身後傳來的激烈馬蹄聲,紛紛扭過頭看過去。
“還真是夠悠閒的。”亞佐夫冷笑着。
“諸位,今天就到這裡了。”白衣祭司看到這一幕,心裡已經明白了大半。
信徒們亂哄哄地站起身來,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身後氣勢洶洶的一幫騎兵們。
“回家吧,教義要每晚都要背誦,要記得。”白衣祭司的語氣很淡然,像是在安排後事一般。
信徒們看看騎兵,再看看神色泰然的祭司,像是明白了什麼,幾名長期受到教廷資助的信徒情緒激動地跑了上來,擋在祭司的身前:“大人,您放心,我絕不會讓其他人傷害您!”
“是啊!我們要保護大人!”
“要不是大人的資助,我早就餓死了!”
在氣氛的渲染下,信徒們像是在同伴身上找到了勇氣一般,他們圍攏在一起,將白衣祭司保護在最中心的位置,並且激動地大罵騎兵:“滾出去!”
“沒有意義……”白衣祭司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
“確實沒有意義。”亞佐夫輕夾馬腹,向前踏出了兩步,歪着腦袋看着祭司:“一個人死,還是很多人死?”
信徒們被亞佐夫語氣中的輕佻激怒了,他們憤怒地將手中的雜物丟向騎兵們。
“抓了我,也沒有用。”白衣祭司神色淡然:“所有的線索將在此處斷裂,你不要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消息。”
“教廷的人果然嘴硬。”亞佐夫呵呵一笑:“把這些拼命保護他的信徒們的孩子帶到這裡來,我倒要看看,你是要維持自己博愛的形象,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
“哦,對了,還有他自己的女兒,我聽說才三歲,挺可愛的小姑娘。”亞佐夫冷森森地笑道。
白衣祭司猛地擡起頭,眼神中滿是驚怒:“你居然,想對孩子下手?你這惡魔!”
“少惺惺作態了,”亞佐夫不屑地迴應道,教廷每年從不正當渠道可以弄到幾千名兒童,但最終那些孩子的去向誰也不知道,或許是成爲了預備軍,或許是成爲了殺手,或許是死在了訓練的過程中,“我的外號是屠夫,而屠夫,是不會同情小乳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