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坐在對面的劉玉芳便“唰”的一下站了起來，“茜茜住院了？什麼原因？難道她在監獄裡又被人打了嗎？”

反應那叫一個快速，臉上那既驚愕又憤怒的表情，絕對是神智清楚之下才會有的，怎麼看都不像個患有精神病的人。

“病危？！已經這麼嚴重了？”藍若斐的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掉，失魂落魄之際，連手機都摔到地上了。雙手緊緊抓住明大少的衣袖，“帆……他們說……茜茜就要不行了……得趕緊搶救，讓我去簽字……”

顫抖而哽咽的聲音，彷彿正在強忍着悲痛，突來的噩耗已經讓她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纔好，只是一味的哭着。

明可帆摟着她，忙不迭地安慰道：“別慌！我們這就去醫院，不會有事兒的。快走吧，希望一切還來得及！”說完隨手拿起藍若斐的包包，半推半抱地就和她一起走出聆訊室。

留下劉玉芳和女警員在裡頭，此時劉玉芳已經三魂不見了五魄，“警察同志，麻煩你讓我去看看茜茜好不好？我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事兒啊！我就看一眼，我保證不會逃跑的，我什麼都不會做，就只看看行不行？”

女警員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你以爲這是什麼地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告訴你，法官一天沒給你判刑，你就哪兒都不許去！”

果斷的拒絕，讓劉玉芳的臉色煞白一片，“判刑了我就能離開這兒了嗎？”

回以她微微一笑，女警員和顏悅色地說：“沒錯，判刑了肯定得離開啊，因爲你必須去坐牢，我們這兒只是個過渡的階段，不收重刑犯。”

那模樣，就像在爲警隊做宣傳似的，就差沒有順帶跟人家介紹，那監獄裡如何如何的好。彷彿她在說的還不是監獄，而是某個樓盤一樣。

身子頹然地靠到椅背上，劉玉芳喃喃自語道：“那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見到茜茜……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兩行清淚就這樣奪眶而出，此時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見藍若茜一面，其他的什麼都不在乎了。

明大少夫婦離開聆訊室後，藍若斐立馬就收起了臉上的悲哀神色，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痕，精神極佳。來到隔壁的房間裡，興奮地邀功，“怎麼樣，子航，我剛纔的表現還不錯吧？你都不知道啊，從一進門兒我就開始醞釀情緒了，生怕哭不出來。”

“哎呀，手機還在裡頭呢！要是真摔壞了，你得給我報銷啊！我一定要換個最新款的，不然哪兒對得起我那流掉的眼淚啊！”

對於她這個趁機“勒索”的行爲，閆子航也拿她沒辦法，苦笑着搖了搖頭，“你呀，就是不忘要佔我便宜。想要手機還不容易？你旁邊那位就是個取之不盡的金礦啊！你想要多少部，多貴的都沒問題，哪怕是要定製版的，鑲金鑲鑽的，他通通都能滿足你的要求。”

聰明地將戰火轉移，還成功地把出錢的重任交給了明大少，反正他對自個兒老婆是出了名的大方，出手闊綽自然不在話下。

可是還沒等明可帆答話，藍若斐卻站出來鳴不平了，“那怎麼成？現在是我們在協助警方工作耶！我幫了你多大的一個忙啊，你這也太小氣了吧？不就是一個手機麼？你們這些傢伙，平時出去吃頓飯都不止這個數了吧？”

*溺地擡起手，用指腹輕輕擦掉她眼角還沒消退的淚花，明可帆搖了搖頭，“你剛纔哭得太逼真了，真把我給嚇了一跳。”

這女人的情緒醞釀得真快，說哭就哭，完全都看不出有任何僞裝的成分，自然極了。這出色的演技，只怕將來瓊瑤阿姨拍新片都可以考慮請她去做女主角了。

和他們的其樂融融不同，聆訊室裡面的劉玉芳已經不淡定了。

不停看向女警員，說盡了各種好話，對方就是不肯鬆口。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女警員就跟鐵了心似的，到最後乾脆都不迴應了。

劉玉芳急得團團轉，就差沒有直接用頭去撞牆了，怎麼會這樣？束手無策之下，只能坐立不安地在椅子上待着，不時看着女警員，祈求她能稍微通融一下。

她快要坐不住的時候，聆訊室的門就在此時被人從外面推開，閆子航走了進來。

女警員恭敬地起身，朝他微微點了點頭，“閆警官。”眼神有幾分無奈地瞟向劉玉芳，等待上司的進一步指示。

“你很想見藍若茜？爲了她，你什麼都願意做？”雙手撐着桌面，閆子航的一雙眸子緊緊盯着劉玉芳的眼睛，眸光犀利。

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是！只要你讓我見茜茜，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事兒全都告訴你！”急切地抓住閆子航的胳膊，一副迫切的樣子，彷彿一切都可以拋卻。

只是，她忘了自己這個時候沒有權利去講條件，她不過是個嫌疑犯，又有什麼資格去跟警方討價還價？

所以，閆子航因爲她的話而發笑，“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你憑什麼用這個態度？不是還在裝瘋賣傻嗎？這會兒又不裝了？”

“你有自己在意的人，你想去維護藍若茜，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兒，但你的所作所爲正在傷害到別人。你有沒有想過，無辜被你殺害的許沁柔，她的家人此時此刻有多傷心難過？她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你們，卻要成爲犧牲品。其實你們這些人就是心理扭曲，若不是如此，又怎麼會對社會充滿了憤慨？”

聲聲控訴，威嚴無比，雖然沒有穿着制服，但他本身就正氣十足，很有威懾力。再加上他不時用手捶着桌面，一下一下的，讓劉玉芳覺得心裡在打鼓一樣。

她怯怯地看着閆子航，“那、那我該怎麼做，才能見到茜茜？”無奈的表情中還帶着幾分頹然，她承認，自己已經無能爲力了。

若不是她無能，就不會辜負了藍若茜的一片厚望，也不至於讓她失望。能替藍若茜把她的眼中釘除掉，是劉玉芳作出的承諾，如今她卻食言了。

“老實交代，你爲什麼要殺害許沁柔，又是用什麼樣的方法造成她自殺的假象？你的目標是明可帆夫婦吧？動機是什麼？據我所知，人家壓根兒就不認識你。”閆子航示意旁邊的女警員拿出記錄本，準備將接下來的口供記錄在案。

緩緩閉上了眼睛，劉玉芳沉聲說：“我跟他們的確素不相識，但是他們讓茜茜心裡難受，那就等同於是我的仇人，我不能眼看着別人讓茜茜受委屈而袖手旁觀。所以，包括許沁柔在內，所有的行動都是我個人的行爲，和茜茜無關。”

“整個a市，只怕沒有人不知道許沁柔對明大少情有獨鍾的事兒吧？我其實原本也沒想到要在她身上動腦筋的，剛好她倒黴，自個兒撞了上來，不用白不用。”嘴角展現一抹邪佞的笑容，看上去有幾分駭人。

“那天，我在躲藏的過程中無意碰到了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老實說，剛開始我還真是認不出來。可是她喝多了，嘴裡喃喃自語的，我似乎還聽到了‘可帆’這樣的名字。於是我就跟蹤她，在她差點兒被車子撞到的時候，我及時拉了她一把。她半醉半醒之間，還跟我道謝，並且哭着說，這個世界上都沒有人真正關心她，到頭來發現，家人都不及我這個陌生人對她好。”

“我就順藤摸瓜地問她，有什麼煩心事兒，都可以跟我說，沒準兒我可以幫得上忙。她斷斷續續地說了她和明大少的事兒，無非就是單相思，卻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爛橋段。我添油加醋地打擊了一番，甚至還抓住她的負面情緒不放，對她說，她這樣的人，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沒成想，這個瘋女人還真是聽進去了，她還問我，怎麼個死法，才能永遠地留在明大少的心中。”

“你們也覺得很荒謬很可笑吧？呵呵，居然還有這麼白癡的女人！我就告訴她，死在明大少經常會出入的地方好了，那樣即使死了也能經常看到他。這就是爲什麼許沁柔會出現在工地的原因，我們是從山的另一邊潛入的，不過我不是故意要殺她的。”

說到這兒，劉玉芳一臉真誠地看向閆子航，“老實說，我當初只不過是想教唆她去尋短見，我也沒想到她會那麼聽話。到臨跳下的那一刻，她居然反悔了！這畏縮的樣子讓人看着就討厭，她甚至還哭着鬧着要我帶她去見明大少，在掙扎當中，許沁柔就失足滑落了山腰……”

聆訊室和隔壁的房間都是一片寂靜，衆人被這個真相給震懵了，好好的一個人，居然死於如此荒謬的原因？！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閆子航冷聲說：“劉玉芳，現在我們要正式以過失殺人罪起訴你，即刻起，你不能保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