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隱忍着小聲抽噎。
“你……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嚶嚶嚶嚶，我要去找我媽媽，去找我爸爸，告訴他們……”
眉頭皺起，小小魚卻是滿臉的不耐煩。
“閉嘴，你煩不煩？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如果你要是再讓我聽到一丁點兒的聲音，我就找人直接把你的嘴給封上！
或者是……”
帶着一臉的恨意，小小魚的目光在窗戶那邊轉了一圈，最後笑的森然。
“或者是乾脆直接把你從窗戶裡面給扔下去，回頭再把你的屍體交給你媽媽！”
“你……你要殺了我？”
一個三歲的孩子而已，未必就真的明白，什麼叫做恐嚇，什麼叫做事實。
但是因爲之前身處的環境複雜一些，所以陸笑笑對於“死”這個字的概念，還是十分的鮮明。
現在聽到小小魚這麼說，再看着他那張惡魔一般的臉，眼神開始忍不住哆嗦起來。
剛剛開口就獲得了一記冷眼，立馬嚇得捂住了嘴，滿眼驚懼地盯着門口。
就害怕一個沒防住，就被對方直接撲過來掐死。
“你最好是記住了我的話！”
冷冷地扔下一句，小小魚轉身離開。
這一次，是連門都壓根沒有拉上，也沒有再多看那個捲縮在角落裡面，不斷地瑟瑟發抖的小女孩一眼。
心裡想的卻是，她要是敢跑出來，他纔不會管她是誰，一定會直接打斷她的腿！
要不然，怎麼能對得起小魚挨的那一槍？
還有……
想到另外另外一件讓人無比傷心的事情，想到被陰雲籠罩着的家，他的眼神，瞬間黯淡無光。
目送着小小魚離開，一直到了他下樓，身影已經完全看不見，陸笑笑的神經，也沒能鬆懈下來。
雖然在無意當中聽到了一些話，但是依着她現在的智商，還完全消化不了其中的內容。
只隱隱約約覺得，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些，很大的，又不好的事情。
爸爸不要她了，媽媽也不再繼續愛她了。
至於其他人……
嘴一撇，一串眼淚就掉了下來，沒有了爸爸媽媽的保護，陸思景一定會好好修理她的！
還有剛纔那個，陸思景的哥哥小小魚，那麼兇，還動手打了她！
因爲秦默然的溺愛，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人敢對她說上一句重話，可是那個可惡的男孩子，居然就動手打了她。
對
方也只是個孩子，不過只是比自己大七歲而已。
但是跟他對峙的那一段時間裡面，在陸笑笑的感覺裡，小小魚，完全就是一個凶神惡煞一般的惡魔！
別說是想要逃走了，就算是自己多動彈一下，也會被他給活活咬死！
而事實證明，她的這份預感，也是正確的，在後來的後來，等她長大，長到足夠理解了當年的秦默然到底做了什麼之後。
她跟小小魚之間的牽絆，也沒有斷過。
愛恨情仇，浮浮沉沉。
三個月後，醫院。
優雅的精緻，安靜的氛圍。
坐在輪椅上的林念瑜一臉淡然，仰頭看天。
片刻之後，才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我沒想到，你會來。”
“是，其實我也沒想到，自己會來。”
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來，裴太康抽出了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你也別太難過了，她……不希望你這樣。”
“是，我知道，我不會難過……”
繼續仰頭看着湛藍的天空，林念瑜擡手，卻在自己的眼睛，摸到了一點溼潤來。
上一次爲了救她，陸滿心失去了一雙腿。
這一次還是因爲她，陸滿心直接失去了一條命。
不僅如此，連自己的這條命，都是她救的……
可是，她卻連難過的資格，都沒有。
因爲，這顆心，不是她的，她沒有權利去傷心。
伸手捂在胸口，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裡面的心臟，跳動的清晰有力。
可是，陸滿心閉上眼睛之前，它還是跳在陸滿心的胸膛裡面。
將那點兒溼潤抹去，林念瑜依舊是一直保持着仰頭的動作，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不讓自己眼睛裡面的水分掉下來一般。
耳邊，響起的，是裴太康絮絮叨叨的囈語。
“當初打中心心的那顆子彈，直中她的額頭。我衝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呼吸。可是，我還是聽懂了她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
她說，幸好，心臟是好的……”
當時，秦默然是朝着自己的心臟開槍的。心臟被打爆裂掉的感覺，到現在，還依稀記得。
可是，在生命走到盡頭的最後一刻，陸滿心卻是還在慶幸，她有一顆完整的心臟，可以給自己呢……
就算是用盡了那麼多的氣力去抑制，眼淚，也還是下來了呢……
“呵呵，你說，她是不是很傻？”
徑自邊說邊笑，裴太康的樣子看上去，就好像跟一
個白癡一般，語氣越來越異常，到了最後，已經完全成了自言自語。
“呵呵，她就是個傻子對不對？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比她更加的白癡了……那個腦殘的女人……”
“你……是喜歡心心吧？”
“喜歡？呵呵，我想，我大概是愛上她了吧。只可惜……
林念瑜，你知道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嗎？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生活能夠重來一次，我一定……一定……”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一個猶豫，就錯過了一生。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小小魚帶着陸滿心一臉驚慌地來找自己時候的情景。
猶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甚至還威脅了她，說如果她哥哥跟林念瑜安全了，就要答應自己一個條件的。
本來的打算裡面，甚至都是想着要跳過所謂的戀愛環節，直接求婚。連戒指，都到位了，他親自設計的。
可是如今……
“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爲她的話，或許陸滿心還會好好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甚至，還會得到一份不錯的幸福。
可是，結果呢？
陸滿心的這一生，還真是讓人難受，明明那個好的一個人，卻受了那麼多的苦。
明明已經知錯改正了，可是，老天爺爲什麼就不給她一次幸福的機會呢？
都是因爲自己，都是因爲……
一雙腿，一個心臟，她欠着陸滿心的，又豈止是這些……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其實我今天之所有會單獨來找你，也是受那個傻女人的囑託。”
裴太康的眼裡也跟着有了溼意，只是在想到某個人的時候，還是有笑意浮現了出來。
“她說你不用傷心難過，不用覺得自己奪走了她的生命，就算沒有你，她也活不了。
其實現在能夠這樣，也挺不錯的。至少，她身體的一部分，還能在你身體裡面，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害怕你會難過，所以讓我告訴你，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歸宿……”
一年以後。
愛情海岸，一對夫婦正在拍照。
男才女貌，金童玉女一般的般配。
剛剛大病初癒的新娘，看上去還有些柔弱，不過，卻被新郎被保護的很好。爲她披上衣服的機會，垂頭低語。
“婚紗照，蜜月，都有了。老婆，你還要什麼？”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全文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