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瑜聽到兒子的話先是一愣，轉而計上心頭，便並沒有否認。

“是的，你爸爸已經死了。”

她不知道在一個兩歲多的孩子心裡，死是什麼概念，可是她想也許這可以斷掉孩子越來越膨脹的好奇心。

“啊……我不要。”小小魚幾乎是絕望的看着她，越發大聲的哭喊了起來。

“林錦聿，你應該鬧夠了。”林念瑜沒想到兒子越哭越厲害，好脾氣在一點點的被侵蝕。

她的插畫還沒有畫完，她們母子倆個下個月的生活費還沒有着想，可兒子一直在身邊這樣折騰，她怎麼能不心急？

“你這個壞女人，還我爸爸。”小小魚沒想到一向疼惜自己的媽媽會呵護自己，像只小鬥公雞一樣，狠狠的盯着她。

那是林念瑜與兒子第一次對峙，她永遠忘不了當時兒子那滿是怨恨與迷茫的眼神。

“林錦聿，你沒有資格這樣說我。”林念瑜當時可沒有想那麼多，她最想做的就是阻止兒子的繼續嚎叫，然後把自己的東西做完，好給孩子買麪包吃。

“你就是壞女人，是你剋死了我爸爸。”小小魚沒有聽懂她所說的資格是什麼，可是他聽懂了她的憤怒。

“什麼？你這是聽誰說的？”林念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她已經顧不上插畫了，現在教育孩子是她最主要的事情。

“不胖說他奶奶他們都這樣說，誰家的爸爸死了就是家裡的媽媽剋死的。”小小魚喊完之後感覺自己說話有些重了，便低聲的垂下了頭不敢擡起來。

“然後你就我想成了天下最壞的女人？”林念瑜不相信的看着兒子，原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那樣的不堪，竟然如此輕易被人動搖。

“不是……是。”小小魚擡起頭來，皺着兩道劍眉迎上了她的目光，堅定的說道。

“那我們今天就不用吃飯了，要不然太對不起我這個壞女人的名聲。”林念瑜再次坐回

了電腦前，冷冷的說道，不再理他。

她心裡是很怨，可是不是針對孩子，而是那個讓自己生下了這個孩子的人。

“媽媽……”

兩歲半時的小小魚，聽到吃飯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他無法想像不吃飯的自己是什麼樣子，害怕的跑到她的身旁搖着她的手。

“走開。”林念瑜一下甩開兒子，冷冷的說道。

“媽媽，不要生氣，我錯了。”孩子看到她是真的生氣了，一下沒有了方向，再次大聲的哭喊起來。

林念瑜心煩意亂的實在無法再看清楚電腦裡的製圖軟件，她站起身來將孩子放在牀上，用力的拍了兩下屁股。

那是她第一次打孩子，也是第一次靠武力去解決孩子心中的困惑。

雖然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今天是怎麼了，別人的話又不會讓自己少兩肉，她竟然對一個兩歲半的孩子動起粗來，幾乎是毫無理由的施暴。

小小魚哭累了，他就那樣爬在牀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來時，卻看到林念瑜坐在他的身邊，兩眼已經哭得紅腫如桃子。

“媽媽，你怎麼了？”兩歲半的記憶根本不穩定，他基本都忘記了自己睡覺前胡鬧和媽媽頂嘴的情影，好奇的問道。

“小小魚，媽媽要鄭重的告訴你一件事情。”林念瑜在孩子睡着時想了很多，隨着他年齡的增長，會對爸爸越來越好奇，如果現在不斷了他的好奇心，那他以後肯定會越問越多。

“什麼？”小小魚眨着兩隻大眼睛，無辜的看着她，幫她擦着未乾的淚痕。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爸哪裡去了嗎？”林念瑜抿了抿嘴，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堅定而可信。

對啊，剛纔自己好像還因爲問有關爸爸的事情和媽媽吵嘴了，這時小小魚再次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用力的點了點頭。

終於他以後再被小朋友欺負時可以告訴他們自己不是野孩子，自己是有爸爸的人了。

其實他沒有

告訴林念瑜，之前回來時渾身那麼髒是因爲和其他的孩子打架了，因爲他們總是取笑自己，自己一個人說不過他們幾個人，所以只好用拳頭制止他們的胡鬧。

“你的爸爸是一個很勇敢很正直的男人，他因爲一次意外離開了我們。”林念瑜看到兒子期待的眼神，知道他有多麼的渴望知道，於是輕聲的說了起來。

“他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小小魚對於媽媽這種莫棱兩可的話是很不解，忙問道。

“他去了天堂，不會再回來了。”林念瑜終於將自己想遍了所有的理由纔想到最貼切的一個回答說了出來，可心裡卻滿是忐忑，如果孩子不相信怎麼辦。

“天堂？”果然，小小魚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兩個字的意思。

“他是爲了幫助別人纔去了天堂，所以我們應該爲了他更好的活下去才行。”林念瑜邊說邊不停的喝水，她不口渴，只是感覺嘴巴很乾。

她後來一直無法理解，對小孩子說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爲什麼自己當時會那樣的緊張。

“願上帝保佑他。”小小魚這次沒有像之前哭鬧，而且很平靜的說完便抱住了媽媽。

“怎麼了？”林念瑜真的對於孩子的心理很不瞭解，她不知道孩子這樣的反應是什麼意思，說他什麼都不懂可又感覺他好像什麼都明白。

“我是你的小小魚，那以後你就是我的小魚，我會替爸爸保護你。”

兒子沒哭，林念瑜卻在聽到孩子這句話後失聲痛哭起來。

一個兩歲半的孩子，他的第一反應是根本沒有見到期待已經久的爸爸，而是想到了幫爸爸照顧媽媽，她怎麼能不心疼。

她感覺到了自己當時堅決的留下他，要把他撫養成人是對的選擇，因爲他讓自己的生活充滿了陽光與溫暖。

從那以後，小小魚很少再稱呼林念瑜媽媽，而是直呼小魚的綽號，而且他一直在很認真的履行自己兩歲半時的承諾，變得很懂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