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同理，也沒有無緣無故的虐殺，即便變態如吳乃定他們也一樣。我一直堅信，他們之所以虐殺杜偉憲、葉俊騰，絕對不是圖一時快意，這反而更像是在刑訊逼供。“他們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我試探着問道。

王照雪擡頭看了我一眼，深深的擡頭紋像是條條縱橫交錯的溝壑，那是歲月在他臉上刻畫留下的，如同他自己用刀劍刻畫了自己的一生。“你比這裡的其他人強。”王照雪說道，“懂得人情世故，懂得觀察揣測，將來會有出息的。”人情世故，說的是我放在桌上的煙，觀察揣測則說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話要是早二十年說我一定很高興，現在我都虛歲三十了，哪還有什麼狗屁的將來。”我撇撇嘴，“一般做生意的人他們的下一代都比較機靈...還是說說吳乃定吧。”我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了。

“他們從天機門取走了一件衣服和一本書。”王照雪語出驚人，徹底驚到了準備聽故事的我，“衣服叫分山掘子甲，書叫搬山填海術。”

“分山掘子甲，搬山填海術......”我反覆唸叨着這兩個名詞，覺得似曾相識，很是耳熟。“不用回憶了，這兩樣東西都是我們天機門的鎮幫之寶和不傳之秘。”

“啪！”我猛拍桌子！終於記起來了！在湘西的時候魏明樂跟我講起過盜門六脈的事情，他當時就說過盜門六脈存在於世各有各的處世之道，除了混跡**部門的特課，其他五門都有屬於自己的秘術。天機門是搬山填海術，地龍會是分金觀天術，琉璃司是尋龍點穴術，茶語山莊則是尋龍訣，可惜已經失傳，至於鬼王黨，據唐菲兒所說是五鬼運屍術。

“既然你知道，那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口水。”王照雪見我激動的樣子淡淡道，“我們跟其他五門不同在於，我們不僅有術，還有甲，分山掘子甲可以說是專門爲盜墓者量身定製的衣服，有了它，小孩子都可以輕鬆刨開古墓！”

“這麼邪乎？”我嘀咕一句，越是傳的神神叨叨的東西越是不可信，說不定就是一件馬甲而已。我的關注點不在這兒，有意引導道，“他們就是爲了收集這些秘術？”

“是的。”王照雪點點頭，“雖然他們沒說，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說，他們一定是爲了那些秘術才變得如此瘋狂的！”

我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心裡權衡着該不該相信王照雪的話。的確，王照雪這麼一解釋，那杜偉憲、葉俊騰被殺的動機有了，爲了逼他們說出東西所在上大刑插蔥插心也說得過去，只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你們是怎麼把東西給他們的？按照心腹指數，朱晉三應該會把東西託鄭廣廉保管吧？”

“嘿嘿，朱老大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他自己。”說這話的時候，王照雪的表情很是微妙複雜，有自嘲也有敬佩，“東西放在一個保險箱裡，我們四個老傢伙一人有一組密碼，只有四組密碼都開了才能打開箱子。”

“那就是了，你們更沒有機會拿出那一甲一書了啊！”我納悶道。

王照雪搖搖手示意我彆着急：“在平時是沒有被偷出來的可能，但朱老大死了就徹底變了天，他自己都允許你們跑去天機門的藏寶地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保險箱是打不開，那我們直接把它搬走不就完了，回去之後有的是辦法破拆。”

“這都行！”我大跌眼鏡，不禁替自己臉紅，啥時候思維固化到這種地步了？

“說起來，這還得謝謝你們呢。”王照雪盯着我道，“要不是你們打傷了鄭廣廉，他不得不離開治療我們還真有點頭疼。”“不是還有一個嗎，叫什麼劉自康的。”我提醒道。王照雪居然笑了，帶着不加掩飾的蔑視：“劉自康？一個靠溜鬚拍馬上位的貪生怕死之人，吳乃定他們有的是辦法去威脅他。”回想一下跟劉自康爲數不多的幾次交集，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謝謝你，要是想換個住宿環境可以找白老頭兒，你立了這麼大的功，他應該會同意的。”我站起來準備走人。

“爲什麼不是跟你說？”

我聳聳肩：“人微言輕。我就是個臨時工，專門用來背鍋的。”

“你信我的話？”王照雪緊接着問。

“信。”我點點頭，“因爲小四也被抓了——就是厲永年那個四徒弟。”見王照雪略有不解，我解釋道。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吳乃定他們放着鼎不拿，抓小四幹嘛，經王照雪那麼一說，我明白了，他們是想從小四嘴裡掏出一點“五鬼運屍術”的內容來。看來，方喬林墨他們說的沒錯，請魄跟招魂兩支在鬼王黨的地位真的是挺低的，連他們的首領、金牌紅棍都沒資格知道“運屍術”的內容。

“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收集六脈秘術嗎？”這回輪到我發問了。我相信吳乃定他們絕對不會天真的認爲收集了六脈秘術就可以獨步武林了。王照雪搖搖頭，表示不知。

“好吧。那你就不怕我騙你？照片是PS的？”

“比起吳乃定他們，你的信譽度更高一些。”王照雪實話是活。

“謝謝。”我再一次說道。被拿來與吳乃定作比較，這讓我有點哭笑不得。

再次出現在白俊升面前已是接近下班的時間了。蔚藍的天空中，飄浮着幾朵淡淡的彩雲，如同碧波盪漾的大海，在麗日下被披上了一層閃光的魚鱗，遠處，白帆點點。“任務完成，我是不是可以撤了？”我站在白俊升的身後，陪着他望着窗外的金日、白雲、青山、綠水。“不急，會下棋嗎，陪我下一盤？”

果然，把我千里迢迢招回來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我一下子提高的警惕性：“不了，能不動腦子的時候我一般選擇當個白癡。”我剛準備再婉轉表達一下我要走人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然後我立馬就打消了走人的決定。

“新人楊曦，特來報道。首長好！”楊曦恢復了之前的妝容，靚麗，大氣，美麗，端莊，讓我目眩神迷。“前輩好！”見到我之後，楊曦調皮的說道。

“好，好...個鬼啊！”我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新人？報道？“你也加入了特課？”一瞬間，衆多的問題奔涌而來。楊曦及時阻止了我：“我知道你有很有問題要問，先聽白老說說吧。”

白俊升這才收回目光，我甚至感覺到他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狡猾的笑了笑。他媽的，老狐狸！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後，白俊升開口了：“在廣州那會兒，楊曦主動聯繫了我們，向我們提供了很多古集會的消息，其中就有關於鼎的線索。她提出將鼎帶回來，併爲此制定了一系列的方案，不過需要我們的幫助。將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文物帶回來，本來就是我們特課的職責之一，我們自然是毫不猶豫答應了。我在廣州賴着不走，除了佈局吳乃定之外，還跟楊曦保持着緊密的聯繫，因爲事關重大，不宜過分宣揚，所以知道現在楊曦安全回國我纔可以正式對你說。”

“第一個問題，古集會是什麼？”我迫不及待發問。

“斯賓塞建立的專門倒賣文物的組織，外表看只是一家正常經營藝術品的進出口公司，十分的嚴謹和正規，我進去裡面一年多也沒發現十足確鑿的證據，所以只好灰溜溜回來了。”楊曦替白老頭回答道。

“嚴謹？正規？傑克不就是個突破口嗎？”我問道。

楊曦搖搖頭：“傑克跟他們只是合作關係，他們可以說根本不知道傑克是走私來的文物。況且，傑克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知道不？事實上，若不是因爲傑克的關係，他們都不會輕易來我國境內，他們的主要文物來源於埃及和中東。”

“爲什麼？”我順勢問道。

楊曦眨眨眼睛：“難道你覺得在我國走私比在埃及、中東那邊要來的容易？”“但那邊不太平。”我反駁道。“越是不太平的地方越是容易走私。我說的是容易，不是說他們怕死。”楊曦的解釋讓我啞口無言。

“第二個問題，那個鼎......”

“偷運回來了。”

“那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白俊升提醒道。

“呃，又拿回來了。”楊曦立馬改口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來回答！”我對着白俊升道，“你準備讓楊曦幹什麼？”

白俊升皺的跟菊花似得老臉笑了：“你做不了的事總得有人來接手吧？”

“老頭子，你還要臉不？”我狠狠道。

白俊升不以爲意：“好好聽你講不偏不聽，我也沒辦法，你以爲我願意？”我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怒道：“我他媽就搞不明白了，憑什麼這種事就要我去做，老子也不是賤命一條啊！”

白俊升收起了笑容，嚴肅道：“恰恰相反，你的命很珍貴。我知道你有牴觸情緒，但是沒辦法，我實在想不出比你更合適的人選。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再逼你。”

“你寫張條子摁個手印。”內心鬥爭了一會兒，我緩緩道。

“非得這樣？”白俊升皺眉。

“非得這樣，不然老子現在就走！”我堅決道。白俊升終於妥協，我忙道：“紙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