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的天籟之音，也總有個盡頭。

琴聲慢慢停歇，餘音不絕於耳，餘韻回蕩心頭。

那思彤聖女和瑤光聖女對望一眼，彼此看都看對方眼中的驚訝，顯然，她們完全想不到，江塵竟然可以彈奏出如此動人的樂曲來。

她們本身對江塵在琴道上期待並不是很高，只是純粹想聽聽這兩隻曲子到底是什麼風格。

這一聽之下，曲子固然讓她們驚訝，但江塵的琴藝，也更加讓她們驚訝。一開始，江塵入手還比較生澀，在她們看來，的確不是行家手筆。

可是，片刻之後，江塵就漸入佳境，到後面，簡直是堪稱完美。

這讓她們完全看不懂，這江塵素來不以音律之道聞名，看他的手法，的確像是久疏音律之人。

難道，這江塵在娘胎里就會彈奏不成？

思彤聖女輕嘆一聲：「江塵道友，你真是隱藏得太深了。若不是親耳所聞，差點讓你騙過去了。」

江塵苦笑：「此話怎講？」

「如此天籟，如此技藝，江塵道友還說自己只是粗通音律嗎？這也未免太欺負人啦。」思彤聖女苦笑道，「若你這還只是粗通，那我們姐妹豈不是汗顏無地了嗎？」

這話讓江塵不好回答。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在音律一道有多了不起，只不過，剛才的發揮，他自己也還算滿意。

畢竟，這一世他除了和篁兒有過幾次交流，在音律一道，真是沒有花過什麼心思。

說到底，這面古琴也是很給面子，沒有給自己搗亂。

「妹妹，怎麼說？」思彤聖女微笑著看著同伴，看著那兀自有些發怔的瑤光聖女。

那瑤光聖女之前對江塵抱有偏見，此時此刻，卻是默默無語，饒有深意地注視著江塵。

許久，才開口道：「算他過關好了。只不過，他明明很會彈奏，卻說自己略懂音律，也不夠光明磊落呢！」

江塵啞然失笑，卻也不知道如何置辯。說起來，人家說的也有道理。自己這一世彈奏的機會少之又少，幾乎可以說是空白。

可是，前世的財富留下來，卻是別人無法理解的。

思彤聖女悠然一笑：「據我所知，江塵道友的確沒有彈奏的習慣，莫非這個雅好，只有跟晏家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夫妻琴瑟和諧的時候，才會顯現嗎？」

這思彤聖女倒是個開明之人，開起了江塵的玩笑。

江塵抱拳道：「音律一道，在下的確花的心思不多。只是很多東西，彷彿生來就在記憶中，不學自通。」

思彤聖女肅然：「傳聞江塵道友是神人轉生，看來，傳聞非虛。有些人天生多才多藝，看來，江塵道友便屬此類。」

神人轉世，這在高端的武道世界，雖然少見，但還是有些先例的。很多神人轉世，天生便帶有傳承記憶，多才多藝。

江塵見她們這麼理解，那是最好不過了。

那甘寧和吳悠見江塵一曲折服二位挑剔的聖女，也是對江塵佩服不已。江塵師兄能文能武，方方面面都如此出色，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看那毒妃石清露，還有這二位聖女，以及早先真武聖地的雨靈聖女，哪一個不是被江塵師兄的本事折服？

男兒當如此！

「二位聖女，我家江塵師兄琴也彈了，睢晨師兄可以放歸了吧？」一直不說話的衛庸公子，卻是問道。

思彤聖女卻沒有理會衛庸，臉上掛著微笑，望著江塵：「江塵道友，先前的考驗，是我家妹妹的考驗。小妹還有一道考驗，不知道江塵道友，可否賞臉一試呢？」

還有？

江塵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過，既然瑤光聖女都考驗過一回了，思彤聖女能不給面子嗎？

「請指教。」江塵索性樂得大方。

「呵呵，小妹的考驗，卻很簡單，只是問江塵道友幾個問題罷了。」思彤聖女笑道。

江塵點點頭，回答問題么？那倒是簡單。

「第一個問題，萬淵島有十六金釵，在江塵道友心中，晏家小姐卻排第幾？」思彤小姐露出一絲促狹的微笑。

看得出來，這第一個問題，有些捉弄人的意味。

江塵哈哈一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在我眼中，自事篁兒最好，不可取代了。」

瑤光聖女撇了撇嘴，顯然對江塵的回答不以為然。而思彤聖女則是面帶微笑：「這個問題，只是娛樂，不作數哈。」

江塵無語，還可以這麼的么？

「第二個問題，若是永恆聖地成為盟主，江塵道友成為未來萬淵島的領軍人物，會如何看待萬淵島，甚至是整個神淵大陸的未來？」

這個問題，卻是一下子上升到很高的高度。

江塵沉吟許久，這才開口道：「我不知道萬淵島和整個神淵大陸，還能不能等到我們成長到成為領軍人物的那一天。若是能等到那一天，萬淵島也好，神淵大陸也好，必須拋開偏見，必須團結一致，才有自救的可能。否則，位面坐標暴露，強敵入侵，我等土著，人人都有可能成為異族的奴隸，任人魚肉。」

「團結一致，說來容易，做時卻難。據我等所知，上古封魔之戰，便有許多逃兵。只等別人出頭，他們坐享其成。」思彤聖女的問題極為犀利。

「任何亂世，都不缺明哲保身之人。但任何亂世，也從來不缺可歌可泣的人物，他們會扛起這個時代，與命運抗爭。我希望，不單單是我，也包括二位在內，人人都可以奮起，可以將道義扛在肩上。少一分私心，多一分大局觀。若人人都能如此，則再大的困局，亦能度過。」

江塵並沒有說那些空洞的大話。

什麼刀山火海，義無反顧之類的，這些話都是空話。每個人都活在現實中，都必須面對現實。

現實不可能只有熱血奉獻，也必須考慮自身利益。只能說，盡量為大局而戰，但也不能忽略自身利益。

比如說，讓江塵放棄親友，去為神淵大陸的利益而戰，那顯然也不現實。

他之所以如此努力，四處奔波，第一出發點，永遠是為親人而戰。這也是道義的一種。

思彤聖女卻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她在細細品味江塵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