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塵不太想見黑月國的人，但是這種局勢下，他也想了解一下各方動向，也許能從這黑月國的使者嘴裡，套出一點風聲來？

「黑月國使者齊參，見過江少爺。」這個黑月國的使者，身材短小，看起來便如一個市井小人一樣，沒有半點特殊之處。

這種人，就算丟到人群中，也是找不出來的。

不過，此人的鼻子略略有些扁平，眼窩子陷得更深一些。外觀上看，倒真是有幾分黑月國的特徵。

「江少爺？」江塵似笑非笑。

「嘿嘿，我聽說了，江家拒絕了東方一族的封賞，沒有要那第一諸侯的名頭。所以，如果沒猜錯的話，江家現在應該是白身。稱呼您江少爺，應該是最合理的吧？」

江塵淡淡一笑：「你倒是聰明人。不過我倒想不明白，我江塵，和你們黑月國什麼時候打過交道，要勞煩你們來拜訪？」

「我是來當說客的。」

「說客？」江塵眉頭微微一皺，「莫非你覺得，我江家會是背叛自己國家的人？」

「嘿嘿！話雖如此，但是，東方一族已經江河日下，也找不到什麼理由，讓你們繼續效忠吧？而且我聽說，當初在王都，東方鹿放棄你們江家，就跟放棄一枚棋子一樣，根本沒有半點猶豫。」

江塵淡淡一笑，他江塵的鴻鵠之志，又豈是這種小人物能夠懂的？

「我們黑月國則不然，黑月國最看重的就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江家，正是我們黑月國最為欣賞的強大家族。我們國君，願意以一品諸侯的席位，邀請江家去我黑月國發展！所賜封地，更是你江瀚領的三倍！金錢美女，只要你們江家開口，要多少，有多少。」

「金錢？美女？」江塵微微笑道。

「不錯，我們黑月國的財力，根本不是東方王國可以比的。黑月國的美女，你要風騷的有風騷的；要清純的，就有清純的；只要你想得到，我們黑月國就能給你找到。絕對比那什麼勾玉公主，還有什麼東方芷若還要漂亮，還要性感！」

江塵看他這舌燦蓮花的樣子，也是好笑。

「你們覺得，我江家的男兒，是為金錢美女而活？」

「江家好兒郎，自然有你們的抱負。但是人生在世，金錢美女，是能力的最好詮釋，是權力的最佳點綴。沒有金錢美女的點綴，就算站到了權力的巔峰，那又怎樣？」

「而且，即便你們江家留在東方王國，有龍家的前車之鑒，東方王國也不能放權給你們。你們也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但絕不可能掌握太多的權力。位極人臣這四個字，對你們來說，那就是奢望！」

這使者唾沫橫飛，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喬白石在一旁，聽得早已滿腔怒火。他雖然離開藥師殿，但歸根結底還是東方王國的人。

他也許對王室沒有什麼擁護之心，但是對這個國家，對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卻是有著極深感情的。

這黑月國的使者，竟然一個勁鼓吹，一個勁地策反。

這對喬白石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這個世界，不管是武者，還是市井之人。他們對自己的國家，對自己的家鄉，都是非常有認同感的。

也許這個國家可以內訌，可以改朝換代。

但是，這些都是國家內部的問題。

絕不代表他們就能接受他國的入侵，接受外國的侮辱。

江塵的靈魂雖然與東方王國無關，但是融合了前任江塵的記憶，多多少少，也有這麼一點香火情緒的。

而且，就算是前世的江塵，他也根本接受不了背叛這種事。

所以，黑月國的策反，在他聽來，壓根就跟笑話差不多。他之所以沒有訓斥，沒有拒絕，那是想聽聽這人還有什麼新鮮的東西透露出來。

見那使者停了下來，江塵笑問道：「還有么？就這些理由了？」

那使者一臉古怪：「這些難道還不夠？」

江塵呵呵笑道：「讓我來總結一下，一品諸侯，金錢美女，對吧？可是你想過沒有，只要我願意，這些東西，我在東方王國可以輕鬆得到，甚至得到更多。你不覺得么？」

「東方王國？」那使者露出一絲諷刺笑意，「東方王國，江少爺覺得它還有前途嗎？王室和龍騰侯兩股最強的勢力對撞，幾乎都消耗光了。這個國家，現在已經是個空架子。沒有幾十年，根本緩不過勁來。」

「然後呢？」江塵淡淡問道。

「呵呵，江少爺，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吧？」那使者也是笑了，「那我索性把話說明白一點。你們江家，投靠我們黑月國，榮華富貴照享不誤；留在東方王國，那便很可能跟東方王國陪葬。」

「哦？此話怎講？」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你們東方王國內亂，消息早就傳回黑月國。黑月國如今各路諸侯大軍集結，十天之內，便將動身征伐東方王國。以你們東方王國如今的國力，拿什麼阻擋黑月國的大軍？」

「我們國君也聽說了，你們江家，有一門驅使劍鳥作戰的本事。這也是我們國君看重你們江家的理由。偌大東方王國，如今能入我家陛下法眼的，也就是你們江家僅此一家了。」

「這麼說，我江家，倒要感謝你們國君的另眼相看了？」

「感謝什麼的，倒是不必。若是能夠齊心協力，為我家陛下所用，強強聯手，那才是正道。我家陛下抱負極大，胸懷天下。征伐東方王國只是第一步。他的最終目標，是統一十六國聯盟。若能得到江家的協助，國君陛下的大計，必將如虎添翼。」

「到時候，我家陛下會成為一統江山的大帝。而江家，也必將成為千古留名的豪強世家。」

「江少爺，好男兒志在天下，相信你這種大好男兒，應該知道怎麼選擇吧？是青史留名，還是窩窩囊囊陪一個沒落王國殉葬？又何須多想呢？」

不得不說，這個齊參的口才很不錯。每一句話，都帶有一種神奇的渲染力。

只是，他的這份口才，在江塵面前，卻是全然派不上用場。

一統江山也好，千古留名也好，這終究只是世俗凡人的野心抱負罷了。他江塵的志向，壓根不在這裡。

「江少爺，話我也說到這裡了，你考慮一下？」齊參笑呵呵道。

「聽起來，真是很不錯。」

江塵呵呵一笑，忽然走踱步朝外走去：「齊參是吧？你看到這門外的這口井嗎？」

「看到了，進門之前我就看到了。」齊參愕然。

「那你聽過一個故事，叫做井底之蛙嗎？」江塵又問。

「井底之蛙？這是兒童啟蒙的故事吧？我怎麼會沒聽過？」

江塵點了點頭，很是欣慰的樣子：「那就好了。這麼說吧，你現在，就好比那井底下面的一隻蛙，你描述了半天，那麼些自以為很偉大的藍圖，其實也不過是一口井那麼大的一片天地罷了。」

「你……江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齊參面色一變。

「什麼意思？我家少爺說你是井底之蛙，這還聽不懂嗎？這都聽不懂，你怎麼當說客啊？」喬白石冷笑，上前一步，呵斥道。

「井底之蛙？」齊參忍不住笑了起來，「江少爺，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你江家是有點本事，但也不過是在東方王國出了點風頭。我黑月國的強大，根本不是你們東方王國可以比的。」

「強大？」江塵語氣有些唏噓，想起了前世的經歷，輕嘆一聲，「再強大的存在，我都見過。只可惜，說滅，那也就滅了。」

前世，江塵的父親是天帝，他是天帝之子，掌管諸天萬界。那又如何？還不是說沒就沒了？

黑月國，再強大也不過是一個世俗王國罷了。在他江塵面前自吹自擂，炫耀武力，那簡直就是笑話一個。

齊參怎知道江塵此刻的心情，已經經歷了前世今生的一個輪迴？又豈能領悟江塵語氣中那種無盡的傷感和蕭瑟？

冷笑一聲，叉腰道：「江少爺，話我已經送到。如果你真的執迷不悟，他日我黑月國大軍一到，可就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江塵回想前世的前塵往事，心頭縈繞著一股傷感之意，陡然聽到這齊參掃興的威脅。

面色一沉：「齊參，回去告訴你們國君。我江家，雖說跟東方一族無關。但是，這片土地，畢竟生我江家，養過江家。你們黑月國骯髒的腳步，膽敢踏進一步，必叫你們來得去不得！」

不是江塵驕傲，也不是江塵對東方王族有什麼效忠之心。

而是江塵的骨子裡，有一種情緒。那是一種驕傲的情緒，一種顧念舊情的情緒。

這一片土地，哺育了江家祖祖輩輩。而他江塵的肉身，亦是這片土地哺育成長的。

說到底，血肉之中，已經融入了這片土地。

也許不久的一天他就會離開，但也決不允許邪惡的腳步，來糟蹋這一片土地。這不單單是入侵，更是對江塵內心那種情感的褻瀆！

而且，這齊參話里話外，透著一股威脅的口氣，更是讓得江塵極為不爽。比黑月國更強大的宗門勢力的壓迫，江塵都沒有被嚇到。

一個黑月國，縱然比東方王國強，江塵又豈會被他們威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