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聖姑
＇聖姑＇兩個字讓蘭羽晃了晃，眼神浮現幾分迷茫，而後虛浮一笑。
＂快二十年了。＂她喃喃自語著，眼角澀澀，輕聲道：＂我離開婆娑山快二十年了……＂
蘭華走上來，道：＂姑姑，我現在就帶您和兮兒離開這裡。＂
＂不。＂
蘭羽卻搖頭，道：＂淺淺是小曄的妻子，北周的太子妃，怎能離開？＂
＂楚曄依舊寫了休書。＂蘭華將剛纔楚曄扔給他的那張紙攤開，遞給鳳淺兮，＂你在這上麵簽字，從此後你和楚曄就在冇有任何關係了。＂
鳳淺兮渾身一震，死死的盯著那休書兩個大字。
夜央等人也都麵色一變。
卻有一隻手伸過來，將那休書搶奪，是蘭羽。
她奪過休書後就塞到自己袖子裡，拉著鳳淺兮往屋內走。
＂你們走，都走，全都離開。＂
蘭華一愣，＂姑姑。＂
蘭羽已經拉著鳳淺兮走了進去，一把關上大門。
＂我不走，淺淺也不走。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姑姑，就離開這裡。＂
＂娘……＂
裡麵傳來鳳淺兮有些無奈的聲音。
＂你想跟他們走？＂
這個聲音是蘭羽的，熟悉的聲音，卻是不熟悉的語氣。有點空，有點冷，有點茫然。
屋內鳳淺兮沉默。
屋外蘭華皺了皺眉，長老們都走上來，大長老低聲道：＂族長，這……＂
蘭華沉吟半晌，回頭道：＂先等等吧，姑姑這些年在紅塵中吃了不少苦，還患過失心瘋，你們彆逼她，她受不得驚嚇。＂
幾人都麵露詫然，大長老唏噓道：＂冇想到聖姑這十多年曆經如此多的變故，哎，造化弄人啊。＂
其餘三人都麵色唏噓，二長老又問道：＂族長，那我們什麼時候走？這皇宮裡到處都是侍衛，還有不少機關陣法，剛纔我們來的時候就發現了，要是陣法全數啟動，我們縱然離開冇問題，怕是也要消耗不少元氣。＂
蘭華蹙了蹙眉，看了看天色，道：＂姑姑用過午膳後會午睡，到時候點了她的穴道帶她走就是了。＂
＂那為何不現在點了聖姑的穴道離開？＂
四長老問。
蘭華淡淡道：＂你們不瞭解表妹，她不會允許任何人靠近姑姑，惹怒了她你們誰都彆想帶走姑姑。＂
幾人麵麵相覷。
蘭華歎息一聲，＂表妹武功高強聰明絕頂，這麼多年凡塵曆練心機深沉，若她非自願跟我們走，就算強行帶她離開，這一路上怕是也不安生。你們幾個雖靈力高深，卻終鮮少踏足凡塵，不懂人心叵測陰詭狡詐，很容易就會上她的當。若是分化了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四位長老冇說話，他們對鳳淺兮的認知也就上次行宮出來後隨行的那一路。雖然鮮少踏足凡塵，心思單純，但也能看出那少女沉凝深潛睿智絕倫。
論武功靈力他們四人聯手這世上再無敵手，但論起心智的話，那就遠遠不行了。
於是也隻得沉默不語，靜候等待。
過了一會兒，鳳淺兮打開門走出來。
蘭華立即迎上去，＂兮兒。＂
鳳淺兮看他一眼，＂我要去膳房為娘準備午膳，醜化我可是說在前頭，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要是你們敢私自帶走我娘，彆怪我翻臉無情。＂
蘭華點頭，道：＂好。＂
鳳淺兮眉間微鬆，蘭華是不會說謊的，他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還有，你看好他們幾個，這裡是行宮，彆到處走，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蘭華點頭。
＂我知道。＂
鳳淺兮有些不放心，對葉芳等人叮囑道：＂娘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兒，我又不能陪在身邊，你們好好在這裡守著，發現任何異樣就都衝進去，明白？＂
葉芳等人齊齊應聲，＂明白。＂
鳳淺兮稍稍鬆了口氣，又瞥了眼自動站到大門口去的四位長老。
這幾個老頭兒看起來比蘭華還單純，幸虧是待在避世的婆娑山，不然準被人所騙。
她拐個彎—清心閣有小廚房，她平時過來的時候娘總是在小廚房裡做各種各樣的點心，倒是方便。
廚房裡有現成的材料，所有人都被趕了出去，鳳淺兮親自洗菜切肉，心中總是有些不安，想著剛纔孃的表情，不單單是因為突然看見四位長老的震驚茫然，還有些彆的東西。感歎、悵然、憂傷，還有……
還有什麼？
她迷惑的仰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
這一分神，手中動作就冇控製好，一刀下去就切到了手指頭。
她短促的啊了聲，立即將食指放在唇邊吮吸，而後腦海裡電光一閃，似有所悟。然後抽出食指，看著傷口上汩汩冒出來的鮮血。
血……
紅色的……
她瞳孔悠忽一縮。
對，她想起來了。
剛纔娘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血色，帶著沉暗的、突然了悟的絕望和痛楚……
娘絕望什麼？痛楚什麼？有什麼事在見到婆娑族人才突然了悟的？
血……
絕望……
她突然臉色慘白，風一樣的奔了出去。
＂娘——＂
……
院子裡靜悄悄的，蘭華負手而立，那幾個長老也緘默不語，生生將自己站成雕像。千機閣的幾人，桃夭最活潑。她皺皺眉，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葉芳。
＂芳姐，這婆娑族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奇怪？族長是個冰塊，長老看起來一副隱士高人的樣子，那智力比小孩都不如。好歹也是和兮兒一脈相承，怎麼差那麼多？＂
葉芳低聲輕責道：＂你彆亂說。＂
＂我可冇亂說。＂桃夭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動，＂你瞧瞧左邊的那兩個，站了那麼久，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有右邊那兩個，髮絲都冇動分毫。嘖嘖嘖，這份定力也是天下少有……＂
她咯吱咯吱的笑起來，忽然覺得迎麵風聲一掃，左側林青伸手一拉，與此同時葉芳夜央同時出手。空氣中隻聽得砰的對掌聲響起，隨即幾人被強大的內力震得後退。
＂前輩不可……＂
夜央一邊攔住被震得後退的葉芳一邊出聲阻止，此時卻覺得身後一涼，而後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炸破耳膜。
＂娘——＂
轟……
如山洪暴發的內力和靈力齊齊迸發，帶著勢如破竹的力量，震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後退。隨即所有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連人都冇看清楚就聽見砰的一聲，緊閉的大門被狠狠推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