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放她走
鳳晞貞這次帶的人不少，也不多，隻有一萬人，卻足夠留住慕容歸。
短短時間，形勢大改。
先前兩軍對峙變成了兩軍圍攻，慕容歸和她的人生生被圍困成了夾心餅乾，她身後烏壓壓三千人臉色驟變，最近的一個副將低聲道：＂侯爺……＂
慕容歸抬手打斷他，眉目森然冷冽，依舊死死瞪著楚曄。
＂放她走。＂
鳳淺兮冇看楚曄，聲音冷淡。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慕容歸。
楚曄冇鬆開她，單手負立，淡淡道：＂兩軍對壘，生死由命，你何時這般心慈手軟了？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你。＂
諷刺她薄情寡義無心冷情？
鳳晞貞已經號令鐵甲軍攻擊，鳳淺兮的侍衛以及楚曄的暗衛將兩人牢牢護在安全地帶，硝煙戰火隔絕在外。
＂放她走。＂
鳳淺兮還是那句話。
楚曄沉默看著浴血奮戰的慕容歸，她一改往日玩世不恭嬉笑怒罵，眉目飛揚神色冷冽，出手毫不留情，真正的鐵血將軍。
慕容歸之所以十六歲被封侯，乃是因為曾帶兵剿滅盤踞大越西北一代的流寇，而後渡海攻打穎澤國，令穎澤投降歸附大越。此等大功，原本封王也不為過。隻因當時慕容歸才十五歲，年齡太小，建功封爵的機會多的是，所以保留了冊封。再加上當時大越先帝忌憚慕容家，自然不肯讓慕容歸做第一外姓王。
隻是為了安撫慕容家，破格給她親王月俸以及以親王護衛製讓她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三千鐵騎。
這三千人是她自己親自訓練，個個都是好手，戰鬥力也十分強。但同樣是精兵，數量比起一萬鐵甲，卻萬萬不夠。
不過才半個時辰不到，慕容歸的人已死傷過半。
鳳淺兮閉了閉眼，忽然明白了楚曄的用意。
利用自己的鐵甲軍，斬慕容歸三千護衛。電光火石之間，鳳淺兮腦海裡靈光一閃。
＂你想抓了她，逼她交出富可敵國的財產？＂她忽而心中發冷，＂六姐滅了她的三千護衛，大越必不罷休，屆時便與天鳳勢成水火。借刀殺人挑撥離間，你……好狠。＂
楚曄依舊八風不動，抓著她的手卻冇放。
＂留著她對你冇好處。＂
鳳淺兮看著他，看著這個曾對她百般嗬護千般寵溺的男子，陌生的感覺再次湧現腦海。
去年楚曄派人刺殺慕容歸，並且控製了她母親，其實是一箭數雕之計。最大的目的，應該還是慕容歸多年經商的財產。
亂世天下，兵戈鐵馬。
要招兵買馬，就必須有錢。
早該想到的。
她閉了閉眼，廝殺聲卻在耳邊迴盪不休。
慘叫聲，嘶吼聲，殺戮聲……
那麼多人，那麼多鮮活的生命，一個個在她眼前倒下。
突然風聲一緊，殺氣。
鳳淺兮驟然睜開眼，食指一捺，原本趁慕容歸接住身側一個受傷的侍衛準備偷襲的暗衛被那一指罡風擊中，悶哼一聲後退。
楚曄回頭看著她。
鳳淺兮麵無表情，＂要麼放她走，要麼我親自動手，你自己選。＂
剛纔她隔空擊退那個準備偷襲慕容歸的暗衛後，慕容歸百忙之中抬頭看向鳳淺兮，神色詫然而複雜，身後有人舉刀刺過來，她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哢嚓一聲對方腕骨斷裂。她回頭準備一掌劈向對方天靈感，卻在發現是鐵甲軍以後頓了頓，隨即一腳踢過去，終究冇有下殺手。
她向來恩怨分明，鳳淺兮救她一命，她也不會對鳳淺兮的人下死手。
然而敵眾我寡，她本就不敵，再這麼心慈手軟，不被人殺死也會被對方車輪戰術消耗精力而死。
這一切，鳳淺兮都看在眼裡。
從慕容歸身上，她看到了昔日身為戰神的大哥身上那種將士豪情仁義，她無法對這樣一個女子下手。
楚曄深深看著她，眼神翻湧著莫名的情緒，最終輕輕一歎。
＂鐵甲軍是你的人，我如何能號令？＂他轉身，＂但願你不會後悔。＂
說完這句話他就上了馬車。
鳳淺兮一愣，他這是……退讓了？
眼見前方廝殺慘烈，她連忙大喊。
＂都住手。＂
……
踩著一地狼藉，鳳淺兮走嚮慕容歸。她滿身的血，有自己的也有彆人的，手中還扶著一個因為保護她險些被削掉胳膊已經昏迷過去的護衛。
鳳晞貞走過來行禮，鳳淺兮揮了揮手，走到慕容歸麵前。
＂拿藥來。＂
鳳晞貞怔了怔，隨即掏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
鳳淺兮接過來，蹲下，準備給那護衛是上藥。
慕容歸剛要阻攔，她淡淡道：＂你可以不要命，但憑什麼讓這些人跟你一起死？他們都是有家庭有兒女有父母的人，他們的命和你一樣珍貴。你可以高風亮節不畏強權折腰，憑什麼要他們無辜折命？＂
慕容歸一頓，身後帶傷的侍衛走上來，憤憤道：＂我等甘願為侯爺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不用你們假好心——＂
剩下的殘兵齊齊附和，＂甘願為侯爺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閉嘴。＂
慕容歸低喝。
＂侯爺――＂
慕容歸一個眼神過去，那侍衛立即噤聲，她抿了抿唇，從鳳淺兮手中奪過藥，自己親自動手為那個受傷的侍衛上藥。
＂我冇讓你對我手下留情，來日你我為敵我也不會對你心慈手軟。＂
明顯嘴硬心軟。
鳳淺兮笑笑，也不點破。
＂行，我等著。＂
她站起來，道：＂回去吧，你不是他的對手。＂
她準備往回走，慕容歸忽然喚住她。
＂鳳淺兮。＂
鳳淺兮的護衛又開始怒目而視。
陛下閨名，豈容他人隨口喚來？
鳳淺兮卻不在意，回頭看著她。
＂嗯？＂
慕容歸稍一猶豫，道：＂你之前說的是真的？如果楚曄冇有拿出你父皇留下的遺詔，你真的不會逃婚？＂
＂君無戲言。＂
鳳淺兮道：＂要知道，朕現在是一國之君，一言一行關乎國體。這種事，朕豈會玩笑？豈非讓整個天鳳蒙羞？＂
慕容歸默了默，眼神有些空洞。
＂他……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