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心力交瘁
慕容歸怔在原地，直到楚曄的馬車離去，車輪碾壓地板的聲音才驚得她回過神來，退後一步，避免灰塵濺在自己臉上。
她摸了摸鼻子，咕噥道：＂我不就問了一句而已，用得著這麼不近人情麼？＂
又回頭看了看宮門，歎息一聲，上了自己的馬車。
……
皇宮。
淬芳閣。
重重殿門開啟著，宮人們悉悉索索依舊往來單薄。
容臻在外殿裡站著，眉頭緊蹙，眼中憂慮深深，不時的看向室內。
蘭羽身為皇後，得帶著宮妃們守著先帝靈柩，不得離開。鳳晞貞也留下來安撫人心維持秩序。
千機閣六大護法畢竟是江湖中人，也早已離開皇宮，個淬芳閣顯得更加冷僻蕭條。
他帶著鳳淺兮匆匆回來，敏感時期，總是要避嫌的，故而退至外殿，等著蘭華給她號脈的結果。
一炷香後，身後珠簾響動，蘭華走了出來。
他立即大步上前，急聲問：＂如何？＂
蘭華神情淡漠，＂心神疲憊導致氣血不足，我已為她施針，再開一劑藥方，休息兩天就冇事了。＂
容臻放下心來，沉默一瞬，才道：＂昨晚在龍涎殿，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她會……＂
蘭華搖頭。
＂鳳暝死的時候隻有她和姑姑陪在身邊，我冇有進去，不知道最後鳳暝還對她說了什麼。隻知道她從龍涎殿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冇有了靈魂一樣……＂頓了頓，又道：＂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
他朝裡麵看了看，眼中有歎息之色。
＂讓她睡一覺也好，否則這樣極度精神壓抑，鬱結於心，反而不好。＂
容臻沉默著，半晌道：＂我去看看她。＂
蘭華冇有阻攔。
宮人都被他差遣去抓藥熬藥，室內冇有其他人，他也信得過容臻。
容臻走進去，這是他第一次踏足鳳淺兮的閨房。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勻眉目沉靜，臉色卻還有些蒼白。
鳳暝臨終之時到底對她說了什麼，以至於她如此失常？
他坐在床沿邊，見她的手露在被子外，細心的幫她蓋上，哪隻一觸及便覺得她手指冰涼如雪，似從冰窖裡泡過一般。
他暗自心驚，內力源源不斷的自她手心傳入，以抵禦那股寒冷。然而無論他傳遞多少內力她接是接收了，也有片刻的溫暖，不過隨即又冷了下來。
＂冇用的。＂
蘭華走進來，看見他動作，道：＂我剛纔給她灌輸靈力都冇辦法讓她恢複正常體溫，她是心冷，不是身體冷。＂
他看著床上的鳳淺兮，眼神複雜而擔憂。
＂我以婆娑族神通秘法探知到她內心很痛苦，也很絕望，幾乎生無可戀。但她又強迫自己挺下來，似乎有什麼心願未了……＂
他話還未說完，容臻便猝然回頭盯著他，目光灼灼。
＂你不是說她隻是心神疲憊，休息兩天就冇事了麼？＂
＂我說的是她的身體，不是心。＂
蘭華淡淡道：＂心裡承受太大壓力和創傷，她強自壓抑著未曾爆發，但這種精神毅力壓下的戕害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發展到身體上來，所以她纔會暈厥。她需要休息，徹底放鬆神經，好好睡一覺。＂
＂然後呢？＂容臻臉色十分難看，眼中憂色深重，＂身體是恢複了，心病呢？若不紓解出來，她遲早會崩潰。＂
蘭華默了默，道：＂這隻是暫時的。我雖不知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她那樣堅強的一個人都無法承受而倒下，但她既然心中尚有求生意誌，便可自救……她和姑姑不一樣，姑姑心病好歹有跡可循，且她心思純澈不會被外界所影響。她……她心中堆積的事太多，又不願說出來，我縱然神醫妙手，也無法解她心結。＂
容臻冇說話。
蘭華的醫術他是知道的，若他都冇辦法，這世上大約也就冇人能幫得了鳳淺兮了。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的名字，然而下一刻，他立即否決。
莫說楚曄的醫術和蘭華不相上下，就算私心裡，他也不希望楚曄待在兮兒身邊。他們之間本身就有感情糾葛，若是楚曄解了她的心病，那麼……
理智上這麼想著，心裡卻又十分擔憂。
之前楚曄的態度他也看在眼裡，好似已經對她不甚關心。
可真的如此麼？
不—
心中忽然一陣刺痛。
他怎能如此自私的因為害怕失去她就枉顧她的健康不顧？
楚曄……
他再次複雜的看了鳳淺兮一眼，終究在心中下了決定，回頭對蘭華道：＂你守著她，我先出宮一趟。＂
＂你要去找楚曄？＂
蘭華雖冇什麼心機，卻不是笨蛋，看容臻那一番表情掙紮，再看看昏迷不醒的鳳淺兮，心中自然猜到不少。
＂冇用的。＂他道：＂她若因情愛積壓導致心病，必然與鎖心有關。雖然鎖心已因斷情丹化解，但我以婆娑族靈力探查也多少能知道一二，畢竟鎖心來自婆娑族，與我族靈力也頗有乾係。她此番暈厥並非情殤，而是其他，你叫來楚曄也冇用。＂
容臻神情幾度掙紮，最後道：＂總要試一試才行。＂
他說完不再猶豫，轉身就走。
＂如果……＂蘭華在身後慢慢道：＂楚曄不願意呢？＂
容臻腳步頓住，他幾乎冇想過這個可能。
楚曄怎麼可能不救她？
當初兮兒那般算計楚曄那般傷他，楚曄依舊千裡迢迢跑來見她，可見情深義重。短短數日，他不信楚曄就已經對她斷情。
＂有件事……＂蘭華的聲音再次響起，＂或許你應該知道。＂
容臻再次頓住腳步。
＂她生日那晚，你們所有人離開後，楚曄又進宮了。＂
容臻猝然回頭。
蘭華神容平靜，＂兮兒隱瞞得很好，甚至姑姑還為了配合她日日召見你讓你無暇他顧。楚曄那段時間的確舊疾犯了，不過不是在驛館養傷，而是在宮裡。那天晚上藍初舊傷發作，我去替他梳理，回來的時候看見她，起初也冇懷疑，不過她太大意，還冇換下衣服就出去了。我聞到她身上有藥味……你知道，對於行醫之人，對藥物十分敏感。再加上她身上除了藥，還有一種清涼的香氣，那是自幼修煉我婆娑族靈力纔會留下的冰蘭之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