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女人真是麻煩
最後三個字,讓鳳淺兮猛然一震,下意識就要抽離自己的手。他卻緊緊的抓著不放,似乎感受到她即將離去,心中極度恐慌之下,他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腰,死死的抱住了她。
鳳淺兮悶哼一聲撞在他胸膛上,想要嗬斥,又想起他現在根本意識不清,哪裡聽得見她說什麼?隻能無奈苦笑,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楚曄抱著她,睡夢中她身上幽蘭的清香撲入鼻端,安撫了他急躁的心,他舒展了眉目,依舊低低的說:"彆走……彆離開我,淺淺……"
一聲聲呢喃若夢,似千絲萬縷的線,一根根化作網,將她的心纏繞收緊,跟著慢慢而深切的痛。
她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肺腑之中悶悶的痛,聽著那樣悲切近乎乞憐的聲音,忽然就覺得心酸。
林青說的話一句句在耳邊迴盪,纏磨著她本就不太清醒的意識。
她為何一再容忍他的侵犯?為何會對他愧疚?為何拿他無可奈何?為何要用那樣一場戲來證明自己早已忘情而不是乾脆漠然以對?
東丘之後,她早已忘記曾經和他的點點滴滴。再次相遇,她麵對他時心靜如水。可不到兩日功夫,兩人數次糾纏,那般牽連著記憶和情絲,彷彿再也斬不斷。
再次對他動心了麼?亦或者內心深處依舊有著那般深入骨髓的熟悉感所以對他格外特彆?
她茫然了。
低頭看著他沉睡的容顏,自從兩人相遇後她一慣的客氣疏離,而他笑意背後戲謔調戲,時時接近與她肌膚相親,她在那樣溫存裡惱怒異常卻又隱忍不發。亦或者他溫和如玉,她笑裡藏刀,明嘲暗諷。
如今這般情狀,她才恍惚想起來,似乎從未這樣近距離的仔細觀察過他。
他天生好顏色,眉如墨畫肌膚如玉,而那雙眼睛浩瀚深邃如波瀾壯闊的大海,睜開的時候笑意盈盈瀲灩微光,滌盪著小樓春夢宮闕華麗晚霞斑斑。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一切加起來,都不抵他流光溢彩的一笑。
如今這般沉睡著,那樣深邃美麗的眼睛未曾釋放絢惑的光彩,少了那樣蠱惑妖冶的吸引力,其他五官之美又逼入眼簾。
狹長的眉,彎曲而濃密的睫毛……微抿的紅唇,以及……精緻的下巴。
這個人生來就是完美的代名詞。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病了吧?
這樣想著,她便輕輕一歎。
許是太過疲憊,楚曄漸漸的睡了過去。
鳳淺兮小心的鬆開他的手指,他卻似乎有感覺,再次抓緊。
"彆……"
鳳淺兮嚇了一跳,又聽他夢囈般凸出一個字。
"走……"
彆走。
這般脆弱的他,隻有在夢中纔會出現吧。
鳳淺兮眼神複雜,湊到他耳邊,聲音難得的溫柔。
"你抓疼我了。"
他一顫,鬆了鬆手,鳳淺兮飛快抽出自己的手,他立即感應到了,伸出手在空中亂抓,眉頭比方纔皺得更深。
"淺淺……"
鳳淺兮手一揮,桌子上的被褥飛過來,蓋在他身上。
他靜了靜,若有感悟,很快就不動了,隻是眉宇間依舊有著化不開的結。
鳳淺兮蹙眉,這樣下去他如何睡得安心?而手術過後身心疲憊,他必須要好好睡一覺,才能保持精神力的恢複,不然以他現在的體質,很容易引發其他病症。
正想著,忽聽得門外林青說道:"我帶來了香爐,裡麵放了安神香。"
鳳淺兮一怔,回過頭一看,這才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香爐。她一邊走過去一邊心想林青看起來風流不羈,冇想到心也這般細膩。又想起他和桃夭打打鬨鬨這麼多年,若是肯將這份體貼細心用在桃夭身上,兩人早就修成正果了,何苦這般互相譏諷嘲笑爭強好勝?
不過林青是聰明人,但望自己之前那番話能讓他有所悟。
遊戲人間的人一旦醒悟,麵對本就對自己有意的女子,隻要勇於跨越那道坎兒,便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但願那一天不會太遠。
她微笑著,點燃了安神香。
香氣繚繞,暈染著她精緻的眉目,將那笑意也熏染得模糊不清。
她不再回頭,抬腳走了出去。
林青抱胸懶懶斜倚在廊前已經陳舊的柱子上,望著夜空若有所思,聽到腳步聲也冇回頭,仍舊想著自己的心事。
鳳淺兮走到他身邊,道:"在想什麼?"
"桃夭。"
他回答得毫不含糊,也冇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坦蕩而隨意,神色較之平時的玩世不恭稍稍收斂,卻也看不出半點為情所困的模樣。他說起桃夭,彷彿就跟說今夜的星空一樣。
鳳淺兮忍不住輕笑。
"我以為你一輩子都藏著掖著不肯說出來呢。"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乾嘛不敢聲之於口?"
林青終於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細長的眸子瀲灩如水,在星光下氾濫著蠱惑人心的光,頃刻便讓人沉淪。
六大護法都是俊男美女,與藍初溫和儒雅精緻絕倫的美不同,林青的五官細究起來還稍稍遜色藍初,但那雙眼睛卻是波光橫魅風流天成。眉梢一揚眼中笑意便如旋渦般氾濫著魅惑的光,點亮了整張臉,再配合著唇邊完美的笑,十足十的少女殺手。
而且他說話風趣談吐幽默武功不凡,舉止狎昵卻又不輕浮,很容易讓女人升起好感。
麵對這樣一個絕色多情的男人,難怪桃夭一直不肯服軟。
鳳淺兮默了默,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這樣縱情聲色?即便是演戲,但你要知道,女人心都是很敏感的。你就不怕哪一日桃夭受夠了真的就不給你機會了?"
林青輕哼一聲,神色不見絲毫擔憂和緊張,反倒是無奈多一些。
"就她那性子,我若不娶妻,她寧願這輩子這樣跟我耗著也絕對不會先一步從良。她永遠死撐著她的麵子她的驕傲,無論如何也不會在我麵前服軟。"
他說著,半是惱怒半是憤恨卻又無可奈何,最後咕嚕一聲。
"女人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