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踏青
小貞對上她的目光，眼神裡有憐惜和不忍。
＂嫁給他，你這輩子都不會開心。＂
鳳淺兮避開她明亮的目光，淡淡道：＂彆人不知道我，難道你還不知？＂
小貞住了嘴，神情更為淒怨。
鳳淺兮歎息一聲，＂你忘了當初我們為何要來北周？十年前我被帶入幽冥山開始，我就已經冇得選擇。我努力了十年，怎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簣？＂
＂哪怕放棄自己所愛，做一輩子的行屍走肉？＂
小貞戳穿她心裡一直不願麵對的事實。
＂我不愛他。＂彷彿要證明什麼一般，鳳淺兮的聲音略微提高，＂那隻不過是我失憶後的一時意亂情迷。如今我已然恢複記憶，怎會再一錯再錯？嗬～我這樣的人，還能有感情麼？＂
＂公主……＂
小貞眼神悲切，隱隱痛恨。
鳳淺兮搖搖頭，麵色微微虛白。
＂彆再勸我了。我決定的事，冇人能更改。容臻……容臻有什麼不好？至少他喜歡我，他會真心待我，不是嗎？＂
＂可你能忘嗎？＂小貞直視她，眼神悲涼，＂你能忘記在蘭曦閣住的那二十三天麼？你能忘記楚曄嗎？你能……拋卻自己的心嗎？＂
最後一句，直戳鳳淺兮心口。她臉色煞白，雙手無力的撐在桌子上，急促的喘息。
＂公主！＂
小貞終於發現了她的不正常，忙關切的走上來扶她。
鳳淺兮抬手阻止她，＂我冇事，隻是前些日子受傷以至武功暫失，這些日子恢複了**成，還差最後一關，所以纔會有些疲乏罷了。＂
小貞知道她練的武功剛猛複雜，難以突關，若有損傷以至下滑，的確會休息好久此能恢複全盛狀態。在此期間，偶爾身體不適也屬正常。暗自調息一會兒，臉色這纔好了些許。
＂奴婢去熬雞湯。＂
她說罷便匆匆離去。
鳳淺兮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胸口，緩緩坐下來，腦子裡卻回想起那夜在太子府楚曄說過的話。
他心思如海滿腹算計，她又何嘗不是居心不良刻意接近？
他殺她，又救他。
而她，從一開始便是處心積慮。
到底誰是誰非？
他害她落崖，她刺他一劍。看似很公平，可情之一字，當真能用公平二字來定義和評價麼？
鳳淺兮閉了閉眼，胸口上越來越濃烈的疼痛讓她不得不排除所有思緒的乾擾，專心調息。
小貞端著雞湯進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床上打坐，渾身上下被淡黃色的光暈籠罩，麵容模糊而神聖。
她又在練功了。
小貞將托盤放在桌子上，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鳳淺兮這一打坐就坐到了天亮。
晨曦微明時分，窗外單薄的光線打進來，照見她濃密微翹的睫毛微微顫動。
睜開眼睛，她起色已經比昨日好了不少。—
叩—叩—叩—
＂公主，您醒了嗎？臻太子已經在門外等候。＂
鳳淺兮下了床，打開門。
＂知道了，你讓他先等等，我換身衣服就下去。＂
半刻鐘後，鳳淺兮下了樓。
容臻正站在門前台階上，聞聲回過頭來。她著一身月白青蔥色雲天水漾留仙裙，外罩雪白素錦底杏黃牡丹花紋錦綾披帛，一張素淨的容顏未施粉黛卻仙姿絕色傾國傾城。
他勾唇一笑，＂走吧。＂
＂嗯。＂
兩人並肩準備出門，忽聞背後傳來鳳悅欣的呼喊聲。
＂九妹。＂
鳳淺兮皺眉回頭，見鳳悅欣急匆匆而來。有些人永遠不知道厚顏無恥四個字怎麼寫，即便被多次羞辱，鳳悅欣依舊能在鳳淺兮麵前笑得溫柔得體嫵媚多姿。
比如此刻。
她小跑著來到鳳淺兮麵前，目光不經意的瞥見容臻，在他身上那件華衣上頓了頓，臉頰浮現幾分嬌羞之色。
＂你們要出門踏青嗎？我聽說城外的稥陀山風景秀麗，山上有寒音寺，方丈了一大師乃世外高人，算命卜卦無一不精。正好今日天氣好，我想去寒音寺一趟，九妹去嗎？＂
容臻早在看見她一身紫羅蘭色鑲金線滾邊素色褶裙的時候，臉色就沉了下來。香陀山是方圓百裡之內最適合踏青的地方，這女人擺明瞭想跟他們一起出去，偏要反客為主，若是應了下來，豈不住客顛倒？
他當下冷笑一聲，＂寒音寺乃佛之重地，入寺上香求簽者無不沐浴齋戒三日輕裝簡行，是為誠心。七公主這般盛裝打扮，身上金銀之氣太重，怕是會影響佛門清淨。屆時佛主怪責你心不靜，怕是難以隨願不說，反倒弄巧成拙給自己帶來災禍。到時候這求佛，可就變成求禍了。＂
鳳悅欣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去寒音寺求簽不過就是一個藉口，女為悅己者容，她自然要盛裝出行，纔不至於被鳳淺兮搶去了所有風頭。
可她冇想到容臻會那麼直白的戳穿自己，當下麵色就有些難堪。
鳳淺兮暗道容臻毒舌，也不想和鳳悅欣多做糾纏，淡淡道：＂向來女子求佛問緣，七姐早已緣分天定，又何來所求？若求其他，倒不如在屋子裡多抄寫幾篇《觀音經》、《金光明經》以及《妙法蓮華經》，精心寧神，可比你爬山涉水萬般艱苦去寺廟聽鐘聲有效多了。＂
鳳悅欣氣得咬牙。
鳳淺兮卻已經轉身，＂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容臻欣然點頭，與她並肩離去。
鳳悅欣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氣得渾身顫抖麵目扭曲。
＂公主……＂碧春小心翼翼詢問道：＂咱們還、還去不去寒音寺？＂
＂當然去！＂鳳悅欣狠狠剜了她一眼，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不能有失端莊優雅之態，立即斂了臉上戾氣，眉目溫婉如水。
＂馬車備好了嗎？＂
碧春趕緊點頭，＂已經備好了。＂
鳳悅欣勾唇一笑，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摸了摸自己油光發亮的耳鬢，婀娜多姿的往外走。
鳳淺兮不想坐馬車，容臻也早已備好了千裡馬。
在屋子裡悶了一個月，此時吸收新鮮空氣，鳳淺兮頓覺神清氣爽，心裡一直憋悶的那口鬱結之氣也隨之煙消雲散。
她回頭對容臻說道：＂咱們賽馬吧，看誰先到香陀山。＂
自從再次相逢，她總是一副沉悶寡言心事重重的摸樣，倒是鮮少這般輕鬆。容臻看著她眼裡笑光點點，眉目也跟著溫柔下來。
＂好啊，難得你有如此興致，我自然捨命陪佳人。＂
鳳淺兮嘴角微揚，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嘶鳴一聲便撒蹄而跑。剛好鳳悅欣走出來，迎麵吃了一鼻子的灰。
她身體僵硬，渾身怒火暴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鳳、淺、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