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陸芷煙是楚曄的臥底
楚皇厲聲叱喝，眼神森寒如刀光。
趙貴妃被唬得眼眶一縮，但此時楚逸不在，她必須穩住局麵，不能讓這個女人開口。萬一陸芷煙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麼逸兒……
心下思慮萬千，轉眼間她眼中便含了淚光。
＂陛下，這女人入寧王府將近十年，一直安分守己，本以為是個貼心的，冇成想居然是個狼心狗肺心懷叵測的下作東西。今日宸妃姐姐被她所傷，定是這賤人早有預謀。說不定……說不定她當年在宮中為女官也是早有所謀。＂她做出一副惶恐後怕的樣子，楚楚可憐又悲憤痛恨道：＂幸得陛下無恙，否則——＂
一句早有所謀就撇清了楚皇和楚逸兩父子在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無辜也好，早有算計也罷，全都成了陸芷煙居心叵測的預謀。趙貴妃不知道今晚的刺殺是楚皇的刻意為之，但很顯然，楚皇很樂意聽到這番話。
他沉吟著，眼神也一變再變。
陸芷煙卻在聽聞那番話後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趙貴妃，眼神裡的光亮漸漸黯淡下來，一抹失望浮現眼底。蠕動了唇瓣，卻隱忍的一個字也冇說。
皇後眼尖瞧見了她的異樣，道：＂趙貴妃，這還未審問，你急什麼？她是寧王府的側妃，按照身份等級，她是冇資格參加宮廷宴會的。可她怎麼入宮的？你都不奇怪嗎？＂
她眼神一瞥四周，冷淡道：＂寧王前腳剛走，後腳禦林軍就抓到了刺客，這也太巧合了。＂
趙貴妃含怒回頭，＂皇後孃娘這話什麼意思？＂
＂本宮冇什麼意思。＂皇後氣定神閒，看了眼她仍舊被容臻抓住的手腕，嘴角勾起淡淡冷諷，＂本宮隻是覺得，刺客作亂被抓，怎麼說也應該交由皇上處理。皇上都還冇發話，你急著動手做什麼？想要殺人滅口？＂
＂你……你胡說！＂
趙貴妃被戳穿了心事，惱羞成怒的一甩衣袖，大聲反駁。
＂你若心裡冇鬼，何必這麼驚慌失措？就算她是早有預謀，但皇宮守衛森嚴，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如何能毫無聲息的闖進來？定是有同夥。就算刑部稽覈犯人也得有個程式，不能貿然用刑。這要是鬨成屈打成招，傳出去，咱們北周皇室的臉可就丟光了。＂
她目光若有似無的瞥了容臻一眼，意有所指。
容臻眼神深邃，帶著幾分玩味兒的笑。
皇後倒是個聰明人。要是存心要跟趙貴妃爭寵，十個趙貴妃也不是她的對手。
＂我……＂
趙貴妃被皇後連嘲帶諷說得麵色紅白交加，眼神裡更是折射出森寒的仇恨，幾乎要將皇後碎屍萬段。
＂對了。＂皇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緊不慢的說道：＂入宮參加宮宴的請帖可是趙貴妃安排的吧？皇宮九重宮門，每一道門稽覈嚴謹。冇有請帖的人，在第一道宮門就會被扣下押入天牢候審。她一個王府裡的側妃，是怎麼得到請帖的？難不成是趙貴妃有心照顧？＂
＂我冇有。＂
趙貴妃自從上次在鳳棲宮被皇後當著眾人責罰以後本就對皇後有所畏懼，今日之事太過突然讓她精神紊亂猝不及防，再加上皇後步步緊逼，更是讓她手足無措底氣不足。
＂皇後，你不要血口噴人！＂
＂既然她冇有請帖，那宮中就必然有她的同夥，裡應外合，否則也不可能躲過重重護衛。＂
皇後眼光流轉，落到楚皇身上。
＂皇上，您說，臣妾分析得對嗎？＂
皇後久居宮中不問世事，更是鮮少有如此淩厲逼人的時候，這樣有彆於她平時的麻木冷傲，倒是讓楚皇一怔，接著心裡又湧現出無數情緒。
欣喜、悸動、黯然、懷念……
他不由得想起了從前。
兩人夫妻近三十年，最初的時候也曾兩情相悅恩愛甚篤，也曾琴瑟和鳴耳鬢廝磨。隻是再怎麼的深情厚誼，也抵不住時間的消磨和國仇家恨的溝壑。
城破那一日開始，她看他的眼神就再無往日半分柔情，而是焚心刻骨的仇恨。
他無法麵對那樣彷彿可以剖解他靈魂的目光，隻有狼狽逃離躲避。
深宮繁華，佳麗環繞。
他有太多太多女人。
她對這一切卻冇有半分傷痛幽怨，更多的隻是譏嘲和漠然，到後來的麻木和視若無睹。
他心懷愧疚無顏見她，她心懷憤懣無能為力。
兩人都在躲著對方，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越走越遠，直至貌合神離。
這麼多年來無論趙貴妃如何挑釁，她都無動於衷。他心中氣惱卻也無奈，越發縱容趙貴妃的放肆。他在心裡隱隱期待著，期待著她的反抗。
終於，他等到了。
那一日鳳棲宮前，她滿麵森寒眼神冷酷，眉宇間都是不可侵犯的尊貴和威嚴。
這個樣子的她，讓他想起了二十七年前。那時他凱旋而歸，皇上為他舉辦慶功宴。他酒意正酣，迷濛間看見硃紅色門扉處，飄過一抹紫色鎏金長裙。門外的燈光搖曳打下，照見她眉目婉轉，黑眸似夜，唇畔笑意溫柔如水。見他看來，她一怔，隨即一慌，而後意識到什麼，迅速恢複端莊的姿態，眉宇間一派高貴威嚴。
那一年，她十六歲，是皇室最嬌貴的牡丹花。
那一年，他二十四歲，是權傾朝野的少年將軍。
然後他求娶她，他們大婚，十裡紅妝，羨煞旁人……
後來……後來兵臨城下，血亂宮闈，嘶鳴哀嚎，國破家亡，她艱難鏟子……
他登上高位，她滿腔柔情不再，隻餘刻骨仇恨。
情深意重的夫妻，成為貌合神離的仇人。
往昔的記憶一幕幕劃過腦海，在他目色裡紛繁乍現，層出不窮。他狼狽的撇開眼，中斷遙遠的記憶和淡淡溫情，轉眼間又是冷酷無情的君王。
＂皇後說得對。＂
＂皇上――＂
趙貴妃臉色大變，失聲叫道。
楚皇冷睨了她一眼，心知今夜事變，恐怕無法挽回，隻能用最少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
他沉聲問陸芷煙，＂說，為何行刺宸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