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河終於是返回山河城，他看見這麼多人圍在這裡，心中微微一沉。

在南宮月的告知下，他終於知道了發生什麼事。

看著那十來具屍體，他沉默了片刻道：「成為黑鴉的概率有多大？」

「很小...」

南宮月苦笑道：「說到底其實就是意志問題，妖族武者自小便是適應了殺戮，在某種程度上意志比同階的人類武者要強上不少，尤其是這群人其實並沒有經歷過太多的殺戮，苦修得來韌性不足以在生死之間熬下來的韌性更強。」

「那就是有機會...」

趙山河漠然地道，死掉的這幾個人都是五星武者，雖然戰爭必然伴隨著傷亡，只不過若是讓他們能夠以另外一種方式存活下來，其實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當然，倘若他們真的被妖族武者佔據了肉身，那趙山河會毫不猶豫出手鎮殺。

大概過了十分鐘，那十來具屍體終於是有所動靜。

黑色的氣息繚繞皮膚，形成了一道道極為古怪的銘文，最後悉數匯聚到他們的臉上，想成了一個面具。

如同妖族模樣的面具，無比猙獰。

這十來個人猛地站起來，每個人眼中布滿了血絲，半邊臉龐已經是覆蓋了上了這種面具，但另外一邊卻暫時還沒有被完全吞噬。

一邊是狂暴混亂殺戮，一邊是痛苦，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們發出了哀嚎聲。

「這種過程其實相當痛苦，等於再死一次...」南宮月在沉聲道：「現在他們體內除了妖族的力量，還有他們本身的殘留意識......」

「大毅力者才能成為黑鴉，這是最好的結果，但凡韌性不夠，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後的意識被妖族所吞食。」

趙山河沒有說話，看著眼前這十來個陷入痛苦當中的五星武者，旁邊所有人都是露出不忍直視的神色。

「殺...殺了我！」

其中有人面露掙扎的神色，僅有的意志讓他們說出了這句話。

他們本身此時大致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變化，作為人類...他們無法接受自己，哪怕自己死後，自己的身體會是被妖族所操縱，對昔日的同伴下手。

與其這樣，他們還不如去死！

蘇珊閉上眼，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一步踏出來，同伴承受著這種痛苦讓她無法接受，如果可以的話，那她便送他們一場痛快。

「你想幹什麼？」

趙山河瞥了一眼她。

「死者為安，他們本不該承受這種痛苦。」蘇珊咬著牙道。

「或許還有機會...」

趙山河搖了搖頭，眼前這些人就這麼死去了，的確是太可惜了...

再說了，身為山河城的武者，除非是戰死，否則有得選擇的情況下，能不能死，是他趙山河說了算！

蘇珊低下頭，兩行清淚落下，這些人裡面有著她一起作戰多年的同伴，如今卻承受著這種痛苦......

趙山河踏前一步，自身的氣勢釋放而出，這一刻在他附近所有人都是忍不住退後了數步，露出錯愕的神色看著他。

「他們...面具上的妖族力量好像停止了侵蝕。」

南宮月眸孔緊縮，在趙山河展現了自身的氣勢后，這十來個人身上的氣息似乎得到了某種的抑止。

等等，莫非...趙山河的王者武道還能鎮壓這些？

「聽著，我知道你們還能保存最後一絲理智。」

趙山河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人，聲音如同洪鐘。

「想想你們自己苦苦修鍊多年，真的被妖族武者侵蝕，你們甘心嗎？」

「想想你們的父母，當他們看到你們屍體時候會不會哭成淚人？」

「想想你們心中的牽挂，你們真的想要昔日的同伴對你們揮刀嗎？」

「你們本應是這個時代的天驕，戰死是你們值得驕傲的事情，但卻讓妖族吞噬你們的身體，你們願意嗎？」

「就算要死，那也該死在域外戰場，而不是死在同伴的刀下！」

在趙山河這番話落下，這些人也是逐漸地安靜了下來，眼眸中痛苦仍舊存在，但...

顯然他們聽進去了。

「我...不甘心！」

其中一個人抬起頭，半邊臉龐已經是如同妖族面孔那般猙獰，眸中的痛苦逐漸化作一抹堅韌。

「我們...本應是這個時代的天驕！怎麼能就這樣倒下！」

「我想活著...我想要以人類的身份活著....」

「我...答應了我的母親，我要活著回去......」

每個人都發出了屬於他們自己不甘心的咆哮，這一刻他們內心的不甘被徹底激發出來，他們不該就這麼死去！

「嗤」

有人顫抖著伸手按住了自己那妖化的半邊臉龐，然後下意識地想要撕掉！

他們不甘心，他們想要改變這種命運！

那半邊妖化的面孔，此時就如同面具一樣，的確是可以進行脫離...

但顯然這個過程並不是那麼輕鬆...

有的人發出了慘叫聲，鬆開手，然後又恢復原樣...

有的人則是目露堅韌，繼續咬著牙忍受著這種痛苦，然後一點點一點點地剝離這不屬於己身的力量。

「你們要做的，不是剝奪這種力量，而是駕馭這種力量！」

趙山河這一看，頓時就有點慌了，這些傢伙別自己玩死自己...他們還能活著，是因為有妖族的力量入侵到了體內，這才是他們活著的根本。

如果剝奪出來，那他們同樣也會真正的死亡！

「駕馭這種力量，這種是屬於你們的力量！」

在他的提醒下，這些人似乎若有感悟，開始將這個面具往上推，這個動作，如同當初納蘭秋那般...

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們，蘇珊等女生更是半跪在地上，默默的祈禱著。

趙山河靜靜地看著，他能做都做了，以自身武道幫他們鎮壓著體內的妖族力量，最後結果如何，那就看他們各自造化了。

只要完全駕馭了這種妖族力量，才不會被影響到，而到時候他們自然也成為了類似「黑鴉」一樣的存在。

這個過程是無比地痛苦，但一旦熬下來了，不僅僅是能活著，甚至武道修為會是因此更進一步。

「好歹耗費了那麼多修鍊資源，可不能這麼白白死去啊。」趙山河心中默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