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一做好，抱着別樣的心思，黃翠蘭殷勤地招呼張國富先吃了再看書，一直夾着菜讓他吃。
吃過晚飯，黃翠蘭早早地讓麥苗早點睡，自己跑去廚房燒了一大鍋熱水，準備今晚好好跟自己男人溝通。
張老二過來時，還沒進院子，就喊着大哥，聽到張國富迴應，才放心地推開大門進了院子。
“二弟過來了，弟妹在家呢？”
張老二隨意地朝廚房出來的黃翠蘭點點頭，腳步不停地去了客廳。
黃翠蘭被他這個態度給搞得楞了一下。回想一會，好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老二對自己就是一直這樣愛答不理的。
站在院子窗下，黃翠蘭開始再回憶婆家其他人這幾年待自己的態度，從張老二，張小五，從張美麗到張美好……
張國富一看到二弟，樂呵呵地說道：“聽麥苗說你找我，什麼事啊？今早我們兩兄弟不是剛見過，那會怎麼不說。”
張老二快步向前，“我下午去娘那才聽陳叔提了一嘴。大哥，你真的入D了，組織上通過了？這可是好事，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哈哈，我以爲你該猜到，一年了也該轉正。”
張老二高興地拍着雙手，“太好了。走，我們去爹那喝幾杯。”
張國富拉着他，“別。等過段時間還有一件好事，到時再一起告訴爹孃，好讓他們開心，現在先別急着慶賀。”
張老二聽了坐了下來，高興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別急，我今晚本來要去找你說這事。這次單位派我去省城學習，過兩天就走。爹孃交給你沒問題吧。”
張老二立即站起身，繞着他大哥打量，笑眯眯地說道：“厲害了，不愧是我們老大！我得寫信給小五，讓他高興高興。”
張國富被他逗得哈哈直笑，拉着他坐下，“好了，不是多大的事兒。我上回考到文憑，小五就猜到了。我找你就是商量學習回來後工作調動。”
談到正事，張老二開始收斂嬉笑，認真地問道：“陳叔怎麼說？”
“陳叔說局裡的意思讓我上財務室。他建議我別去財務室，先跟着他在科室裡當文員。年前去劉叔那拜年，他也讓我最好別走會計這行業。”
張老二知道他說的劉叔就是省城的劉錚，也是小五的至交。這人不可能隨意說這麼個建議。
他琢磨了會，問道：“劉叔沒提讓你上省城上班？”
張國富點頭笑道：“他說了，還讓我回家考慮……”
外面黃翠蘭聽到急得緊緊捏着衣角。真完了！她男人這是升官了。去了省城還回來嗎？那順哥就是被省城的小妖精給迷了。
“……爹孃和你都在縣城，我想了想沒答應。再說陳叔對我挺好，劉叔畢竟隔了遠些。我現在還是喜歡在縣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黃翠蘭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不去省城就好。
“大哥，你不用考慮爹孃，我會照顧好。要是條件好，你就轉到省城。那裡有光叔他在，你更能發揮才能。”
外面黃翠蘭緊張地憋住呼吸，恨死張老二了，瞎搗鼓什麼。
“……我目前不着急，先過幾年再說。喜子他們還小，我要離開了，家裡幾個孩子算是沒爹沒孃了。”
黃翠蘭聽了這話，嚇得瞪大眼。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沒爹沒孃，她不是好好在家裡嗎？是不是她男人真的當她死了。
“也是，那還是等以後再說。你去省城學習跟爹孃說了沒？喜子他們幾個在爹孃那，你不用擔心，我會常常去學校走走。”
“我後天走，打算明晚再跟爹孃說。太早了他們該又要收拾東西讓我帶去省城。他們都靠小五養着，我這當老大的不好意思伸手。”
“沒事的，別想多了，都是親兄弟，他巴不得你過得好。這次過去學習，週末回不回來？”
“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不好說，沒事我就回來。”
黃翠蘭再也聽不下去，輕手輕腳地回了廚房，坐在那裡發呆。自己男人後天要走，可卻沒告訴自己一聲。這一去最少個把月不能回來，整天待在學校，那裡面可是有不少女同事。
她該怎麼辦？
哭着喊着鬧着不讓他去學習？——黃翠蘭搖搖頭，她婆婆會立即讓自己滾蛋。
跟過去？
黃翠蘭再次搖搖頭，自己還得上班，還得去大哥家轉轉……想到這裡，她驚訝地張開嘴，自己都到這樣地步的，怎麼還惦記大哥家？
這一晚，鍋裡的熱水漸漸冷卻。
夫妻倆如同往常，張國富看書看累了倒頭睡下，而黃翠蘭閉着雙眼一宿毫無睡意，深思了一夜。
一直到了凌晨公雞打鳴，透過朦朧地亮色，黃翠蘭凝視着眼前這張十年如一日俊朗的睡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臉頰。
被單下她的雙拳握緊，暗自告訴自己。她一定會找回那個疼她，依她，一見她就露出笑容的丈夫。
想到這裡，黃翠蘭輕手輕腳的下了炕，跑到廚房準備早餐。過了一會聽到張國富跟女兒的聲音，她連忙拿出牙刷擠好牙膏，倒好熱水。
“孩子爹，我做好早飯了，吃了再去上班。”
張國富驚訝地瞥了眼臉盤架子上的牙刷。他可不信昨晚他媳婦沒在外面聽到自己明天去省城學習。昨晚看她氣得早早跑去睡，以爲早上會發脾氣，這是鬧什麼？
“好。我這次去省城要待一段時間，去了那邊就給你寫信。家裡孩子有什麼事記得找老二。”
黃翠蘭高興地趕緊點頭，笑道：“你安心去學習，家裡交給我。我會每天去看孩子爺奶。我小哥都罵我了，我這次真不管大哥家的事了，你看我表現。”
張國富搖頭笑了笑。
黃翠蘭認真地朝他說道：“真的！我這次要是做不到，你休了我都沒關係。不過你在外面學習只能學習，不能跟別人學壞。”
這下子張國富領悟了——他媳婦這是擔心自己變心了。他有些生氣，他是那號人嘛？不過隨即想想這也是好事，最起碼讓她有顧慮。
有顧慮好啊，心思放在家裡就好。別老是孃家，孃家。他要求不多，孝敬岳父他也樂意，可別什麼都往孃家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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