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爺子拿起紙張，招呼他跟着進書房。書房內兩面全是書籍，新舊不一。牆上掛着一幅字畫。倆人進了書房，劉老爺子神秘的笑了笑，把紙張鋪開，拿起細毛筆，在臥室那標上一個小點，又往書房最靠裡的那點了黑色。再想了想，拿起一張空白紙，在紙上寫道，這些隱秘處只有他們老兩口知道，可以放心使用。

周孝正打從進書房就明白老爺子的目的。看完後點了點頭，向老爺子拱手致謝。接過遞過來的紙張，摺好小心地放在內衣口袋了。

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出去了，拿出書架子上一本古籍，笑呵呵的說道：“這書你帶給你家女婿，我估計他也會有，但我這本是最早的版本，讓他看好了給我回話，我要考考他。”

周孝正雙手接過，看上面那四個大字《資治通鑑》，雖然面色不變，心裡大吃一驚，這老爺子真不是普通人。這是看出小五以後的路子了，還打算以後常往來了，但不管怎麼說，該有疑問的還是要解決，“老爺子知道我們是誰？”

劉老爺子笑着點了點頭，“剛開始不知道，你一直喊小五，所以你別擔心我是有意低價賣你院子，那會是爲了院子找個好主人。等過戶那會，小五填了周嬌，看看辦事人員的態度，那會對比你的軍裝，就明白了，金娃娃嘛。今天趙大山領你們過來，更明白了，呵呵，我還沒老糊塗呢。”

周孝正尷尬地笑笑，“抱歉，老爺子。是我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老爺子揮了揮手，善意地說道：“不，這是作爲父親最正常的反應。你有個好女兒，還有個好女婿。你一定好奇我怎麼會送這本書？你家孩子志不在軍。如今還稚嫩，還需打磨。他是塊好料子，可惜出身環境剛開始太低了，農家出現這麼個孩子不容易，有的人是天生的，好好謀劃就是正路，偏了就是梟雄。

張國慶在縣城一片無人不知，不是因爲金娃娃，而是他本人。凡是和這孩子打過交道的都誇讚不已。我有幾個老朋友都可惜他退學早早成家，陷在農村。可人啊，時也命也，該是起來還是會起來。難得可貴的是這孩子心如虛谷，待人以誠，一片赤子之心。優秀的很多，可爲人處世不見得人人認可。”

周孝正暗自琢磨，面前這位老爺子沉穩睿智、人老成精，要是能指點小五倆人也是好事，但這麼些年他遇到善於僞裝的還少嗎？看他家境談吐可不單純是個教授。很多事情要處久了才瞭解，不過，“老爺子，你既然看好我家孩子，是不是打算拜你門下？”

劉老爺子示意他坐下，隨後說道：“我成不了他的師傅。可以常上門探討，我會勸他想要走得更遠就不要拜任何人爲師，我更加不行。你周孝正這頭東北虎，該明白，任何人都不能結幫拉夥，除非活得膩歪了。”

周孝正點了點頭，“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如何置身除外？”

“立身正、少言多看、隨波逐流，這點你家金娃娃就做到了。”老爺子對着他說道。停頓了會，感嘆道：“我們幾個老傢伙，包括縣中的戴小子，都看出金娃娃的潛力。據戴小子說，金娃娃這丫頭腹有錦繡，七竅玲瓏心，且善於掩藏自身，爲人很是低調。縣城王百萬優秀吧？白手起家，高調了，結果完了。他的妻子總是勸告他隱入人羣。結果他眼裡攙和不了沙子，個性強硬，毫不妥協，到了最後愛妻離世他醒悟過來太遲了，功歸於盡。

如今的小傢伙不得了，你回去讓你家閨女別忘記研究書法和棋藝。書法養心，棋藝靜心。你也別內疚。這孩子啊，只有磨練出來的，沒有溺愛出來。你看看我，我這輩子從京城退回來就打着培養兩個兒子的目的。可是力不從心啊，資質天賦都不過關。”

“孝正一定謹記老爺子的話。老爺子，我們夫妻沒法常待東北，以後可要拜託你指點他們。”周孝正說道。

劉老爺子笑眯眯地點頭，“他們也不會呆久，這縣城留不住他們的腳步，很快與你們團聚了。戴小子前幾天可是高興的喝一罈子酒，直說他的學生醒過來了。這小子犯糊塗呢，張國慶兩口子生完孩子還會呆在農村那地？趙大山給了張國慶名額讓他去當兵，他當時就拒接了，全校轟動。左林那小子就和張國慶喝過幾次酒，暗地裡沒少費腦子想拉張國慶一把。這樣的人就沒有沉睡過。

他們都有自己的步子要走。就憑你家金娃娃，不是吹得，沒有你岳父林家，沒有你在後面，他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這倆孩子有志氣，一般世家出來的也不過是走捷徑，走你們的路子後面一路平坦。”

周孝正哈哈大笑，對着老爺子得意地說道：“那是，我老丈人想拉他入京，他們果斷拒絕。我回來孩子對我說，想自己走走看。”

“不以物悲不以物喜。行了，你這頭東北虎後繼有人了。走吧，別讓他們等久了。”老爺子率先領着周孝正出來。

趙大山看到他們終於出來了，大聲喊道：“老爺子，你可真會墨跡，我都喝了三杯茶了。怎麼樣？談好了吧？”

老爺子笑罵道：“你這急性子還是改不了。可惜了我的好茶，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就這點茶也是從老友那蹭過來的。”

周孝正看林麗珊和老太太正聊個愉快，也沒急着告辭。突然想起還有件事情沒向老爺子諮詢，“老爺子，你得給介紹個熟人清理院子。最好懂行的，可別糟蹋傢俱。”

“長期的，還是就這幾天？”

周孝正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我們倒是想找個長期的，我家嬌嬌肯定不答應。就找這兩天的吧。越快越好，我們打算先收拾好再回去。省的這兩孩子搬家不方便。”

劉老爺子點了點頭，朝老太太說道，“老伴，你看看劉丫頭和她娘在不在家，在的話就讓他們過來一下見見人，跟着他們去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