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看起來氣色好多了。」柳雨萌打量著羅希雲，笑著說，「今天再去逛街吧？」

羅希雲有些心在不焉地說，「不了，今天就待在家吧。」

柳雨萌見她這樣子，暗自搖頭，沒有多勸，她的精神狀態比昨天好多了，看起來像是想開了。

吃完早餐，羅希雲就回到房間，打開電腦，看著電腦界面和面前的鍵盤，有一些不太適應。

在夢境中的一年，她每天用眼鏡終端，使用的是基地主機的三維界面，突然間用回現實中的電腦，確實很不習慣。

她拿起滑鼠，打開了搜索網頁，在方框內輸入VR技術，點擊搜索，從結果里打開一個網頁，看了起來。

不一會，柳雨萌端著水果進來，放在電腦桌前，見她在看網頁，瞅了兩眼，隨口問道，「看這個做什麼？」

羅希雲眼睛沒有離開網頁，說，「就是想了解一下。」

柳雨萌也沒放在心上，聊了一會，見她看得很專心，心中頗為欣慰，看起來，她已經重新振作，也就沒有留下來打擾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一走，羅希雲拿起電話，打給了郭秘書，讓她收集VR設備方面的資料。

當初羅希雲跟陳旭說要搞人工智慧，純粹是跟他置氣。她就算再不願承認，也明白自己跟楊錦夏在資本上的巨大差距。

就算她父親願意全力支撐她，也很難跟楊錦夏直接競爭。隔行如隔山，天羅集團主要經營的是商業地產和房地產，在互聯網上沒有什麼投資。

而楊錦夏的錦繡集團，主要的投資領域就是互聯網，在這方面，不論是資源還是人脈，都絕不是天羅集團能比的。

更何況，楊錦夏已經在人工智慧行業提前布局。

不論怎麼看，她想在人工智慧領域跟楊錦夏斗，都沒有任何勝算，真的選這個領域，純粹是找虐。

所以，她換了另一個領域，VR，也就是虛擬現實技術。在夢境的基地內，這項技術已經非常成熟，從第一代到最新的一代，所有技術資料都能找到。

這同樣是一個極具前景的產業，目前地球上，已經有類似的產品，不過，限於技術還有成本過高的原因，還沒有到大規模應用的時候。

不過，這些都只是她之前的印象，現在既然打算進軍這個行業，自然好好調查清楚。

在網路上，只能搜到一些大眾化的消息，詳細的情況，還要派人去調查，郭秘書未必能查到多少資料，不過沒關係，她還有時間。

這一年時間，她也不過是學了一些基礎而已。所以，她還會進入夢境，為了學習知識。

…………

一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好不容易到了夜晚。

十二點，羅希雲準時進入了夢鄉。

一睜眼，她看見頂上的透明蓋子緩緩打開，她躺在維生倉裡面，陳旭說，當她下線的時候，這個設備能維持她的生命。

她正要坐起來，就感覺到維生倉自行動了，慢慢直立而起，視線中，很快出現了陳旭的身影。

「好久不見。」他微笑著打招呼。

羅希雲並不覺得久，只是過了一天而已，準確地說，是十六個小時。可是對陳旭來說，已經是兩年過去了。

她能明顯看出他的變化，更加沉穩內斂，他臉上的笑，看起來很溫和，卻不是之前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

她心微微一沉，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的擔心，似乎在成為現實。

在夢境中的生活，這孤獨的環境，正在一點一點地改變著他。

按比例來算，陳旭待在這裡已經六年了。跟之前比起來，他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以前，陳旭雖然也比較內斂，但是掩飾不住情緒。高興就是高興，生氣就是生氣，她從他的神態和眼神中，總能一眼看出來。

現在，陳旭卻像是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怎麼了，好像不認識我一樣。」陳旭說著走上前來，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我本來留了鬍子，想著你快來了，剛剃了。」

羅希雲任由他牽著手，說，「你的變化太大了，我一進沒反應過來。」

陳旭笑道，「是嗎。你覺得這樣的變化是好事，還是壞事？」

「陳旭。」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嚴肅地說道，「我們回現實去吧，別玩這個遊戲了。」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陳旭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羅希雲有些激動地說道，「你還沒發現嗎，這樣的環境待久了，對你的心理健康不利。再這樣下去，你會變得連你自己都不認識……」

陳旭看著她，突然手一用力，將她抱進懷裡，摸著她長長的頭髮，說，「我知道你關心我，我以後會注意的，基地的主機那裡有心理干預機制，以後，我每天都過去接受治療。我答應你，不會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你……」

羅希雲的身體先是一僵，隨後反應過來，猛地將他推開，轉過身，說，「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抱歉，一時情不自禁。」陳旭歉然道。

羅希雲見他道歉了，才轉過身來，咬著嘴唇問，「這個遊戲，對你就這麼重要嗎？」

「其實，我沒有想過要大富大貴，就想著有一套住得舒適的房子，買一輛過得去的車子，能掙些小錢，不需要為錢而煩惱就行了。找一個心愛的女人結婚，生個孩子，就這樣輕輕鬆鬆地過完一輩子。」

羅希雲能看得出，陳旭說的這些話，是發自內心。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總會給你這樣那樣的意外，讓你無從選擇，最後，越來越偏離自己最開始的目標。」

「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已經沒得選了。如果我不能取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那麼，世俗的力量，遲早有一天會把我們都淹沒。我一定要擁有強大的力量，名譽，財富，權|力，這樣，才有力量保護自己，保護你們。」

羅希雲看著他，說，「這些都是你自找的。還有，你們是你們，別把我扯進去。」

說完，就向外走去。

陳旭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羅希雲走出去后，就是一條走廊，盡頭處就是客廳，一切看起來跟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見客廳沒人，她心裡鬆了一口氣。

「她們都不在。」陳旭的聲音適時從旁邊響起。

羅希雲還是開口了，「學習室還在原來的位置嗎？」

「是啊，我帶你過去。」

兩人很快來到了學習室，進去后，羅希雲發現整個學習室擴大了十倍不止，擺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儀器。

她進入夢境之前，一整天都在思考著以後要做VR的話，應該從哪裡入手，這時忍不住問，「你打算做實體？」

陳旭也不瞞她，說，「對啊。」

「你應該清楚，這需要很大的投資，門檻也很高。」

「我知道，但是這是必要的，沒有硬體的支持，軟體的發展也會受困。」

可是，這也太辛苦了。

羅希雲看著滿屋子的大型儀器，心裡有些不忍，她清楚陳旭在做什麼，一個新產品涉及到的所有零件的生產，他都做了一遍。

這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工程。因為涉及的環節實在是太多了。

羅希雲最後什麼也沒說，走到了那個屬於自己的座位上，戴上眼鏡，開始學習。

…………

陳旭看著羅希雲戴上眼睛后，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剛才她的話，他並不是完全沒有聽進去。

上次羅希雲下線后，沒過多久，楊錦夏就上線了，接著是白錦宣，她們都表露過類似的擔心。

他並不覺得這樣的變化有什麼不好，不過，自己三個女人都這樣說，他確實應該注意一下。

於是，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戴上眼鏡，打開了心理干預系統。

之前，他從來沒有打開過這個系統，他覺得自己挺正常。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覺得自己有心理問題。

系統打開后，是一整套的測試，他很有耐心，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答下來，最後，系統卻沒有給出明確的結果。

然後，系統給他放了一部電影，那個三D效果，秒殺現實中的三D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