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到了十二月中旬，各科的結業考試蜂擁而來。在學業壓力的鞭策下，就算是學渣們，也紛紛抱起了課本，四處借筆記拷PPT，臨時抱起了佛腳。

不管是學渣還是學霸，一學年中最後的幾個星期，永遠都是最忙的。

尤其是數院的孩子們，吃飯睡覺滿腦子都是數學符號。

這就完美詮釋了那句話。

只要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似高考。

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一場是常微分方程，劉向平教授帶的課。

從最後那堂課劃得幾個重點來看，不少人已經預感到，這考試恐怕不會簡單。

不過陸舟倒是沒太多擔心。

平時功夫已經做到位，再加上對自己的數學能力有著絕對的自信，他一身輕鬆地進了考場，過了不到半小時，又是一身輕鬆地走了出來。

原本他還以為，劉向平教授會在卷子上故意留道不好搞定的難題刁難一下自己，卻沒想到考察的都是基礎知識。這種程度的卷子，基本上只要認真聽了課，自己做了作業的人，都不會考得太難看。

更不要說，對他這種已經把整本教材吃透了的人了。

可能……

是想讓考生們過個好年？

出了考場后，陸舟正準備回圖書館看來考場之前沒看完的論文，結果沒走多遠，便在走廊碰到了剛才那場考試的出卷人——劉教授。

看他後面那位研究生胸前掛的牌子，兩人應該是在巡視考場。不過這老教授親自帶隊巡視考風考紀，也是夠閑的，這種事不是一般都是丟給研究生去做的嗎？

而且這麼負責，不像是老劉的作風啊。

「喲，這麼快就做完了？不檢查檢查？」看到陸舟，劉教授笑眯眯的說道。

陸舟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都是些基礎題，感覺也沒什麼好檢查的，我就交卷出來了。」

「呵，基礎嗎？」劉教授笑眯眯地說道，「那行吧，到時候你的卷子我親自改，要是考不了滿分，這百分之二十的平時分你懂的。」

聽到劉教授的話，陸舟一陣哭笑不得，心說這都剛開學時候的事兒了，您老還記得啊，至於么。

不過吐槽歸吐槽，他到也沒太擔心，怎麼說他也是連世界級數學猜想都證明了的男人，要是連這種程度的題目都能出錯，也太枉費國內媒體對自己的一番吹捧了。

「行了，不和你閑扯了，我這還有院長交代的任務。剛才來的路上我碰到了，他找你有點事兒，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去一趟實驗室。」說到這裡，劉教授丁頓了下，笑著繼續說道，「小夥子可以啊，才本科就開始做科研項目了。」

「只是打下手罷了。」陸舟笑了笑，謙虛道。

「行了，你也別謙虛了。從你小子搞數學建模大賽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是個搞科研的人才。你的那篇計算材料學的論文我看了，有點意思。這種運用數學工具解決科研問題的能力，也正是我一直以來對我帶的幾個學生的要求，只不過倒是沒幾個人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說到這裡，劉曉平教授笑了笑，繼續說，「要不這樣吧，你乾脆畢業了來我這兒讀研，以你的水平碩博連讀都沒什麼問題，你要有想法，我給你想想辦法？」

「這個……不好意思啊，劉教授，我還沒想好以後往哪個方向發展，沒辦法現在就給您一個答覆。」陸舟輕咳了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迴避了這個話題。

站在劉教授背後，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研究生臉上面無表情，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打架。

可以的，別人都是老師挑學生，到你這兒倒是反過來了。別人教授都不是在暗示了，直接都已經明示了，你還考慮考慮，考慮個屁啊！

嫉妒使我質壁分離，扭曲使我因式分解……

除了一句MMP之外，他什麼話也不想講。

……

無獨有偶，遠在百公里之外的折大，材料學研究所某實驗室，同樣有不少人，心裡有一句MMP想要講。

就在昨天，金陵大學材料研究所就碳納米管改性水泥基複合材料開展的科研項目，上交的結題報告已經通過。

二十多分鐘前，項目負責人於洪康教授宣布了這一事實，對於他們這個同樣研究碳納米管改性水泥基複合材料的課題組來說，這則消息無疑是一個噩耗。

正在研究的項目，被別的實驗室搶先研究出來，這也就意味著，將近大半年的工作全部付諸東流。

新樣品的力學性能測試剛剛做完，剩下的傅里葉紅外光譜數據採集已經沒人去做了。

因為已經不需要了。

為了減少損失，只能從現有的成果中，絞盡腦汁去挖掘那些別人還沒有印上標籤的東西，也就是去尋那些別人吃剩下的葡萄皮來吃……

於洪康教授給項目組裡的所有人放了個假，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離開，所有人都在實驗室里。

一個個頭不是很高，戴著眼鏡的男生低下了頭，面露慚愧之色說道：「我……對不起。」

他的名字叫王澈，折大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的研究生，本科階段拿到了應用數學與材料化學雙學位的超級學霸。

上了研究生之後，他根據自身情況，選擇了較為前沿的計算材料學為主攻方向，進入於洪康導師的課題組之後，很快憑藉其在數學上的天賦，得到了課題組全體研究人員的認可。

然而，在關鍵時刻，他卻掉了鏈子。

雖然同樣運用數學工具對傅立葉紅外數據進行了分析，但他卻被一些表象蒙蔽了雙眼，以至於錯過了那些本不應該錯過的線索……即便沒有人責怪他，他的心裡依舊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於教授搖了搖頭：「不，這不是你的錯，金大在這一領域的研究確實走在了前面。上次華國先進材料學會在杭市舉辦的學術交流會議，我在會上碰到了李榮恩那老頭子，和他交流了幾句，就已經有種不祥的預感了。」

現在看來，他的預感是正確的。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去和金大硬碰硬，而且還是拿自己不是特別硬的領域，和別人最硬的領域去碰撞。

只是輸在了一篇論文上？

不存在的。

都是985的院校，都是行業頂尖的教授帶的科研團隊，能待在裡面的必然不可能是草包。

不過，如果讓他在兩個月前看到那篇論文，及時調整實驗思路，或許情況會不一樣也說不定？

畢竟類似的數據他們也做出來了，雙方的實力可能確實存在差距，但差的其實也就那麼一點……

想到這裡，於洪康教授心中輕聲嘆了口氣。

金大出了個好苗子啊！

這樣的好苗子，要是出在折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