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做手術的凌然，看到任務，不由的停頓了一下，並給予幾分智商做了思考。

令下屬醫生，證明自己的技術超過了同期？

核心詞語是證明吧。

畢竟，他下屬的幾名醫生，技術早都超過了同期的大部分醫生——說是超過所有同期，顯然是不可能的，像是凌然自己，算起來，都是呂文斌以後進醫院的，誰又能保證，呂文斌或馬硯麟的同期同學里，就沒有那種超有天賦，學業有成的天才型醫生？

更進一步的想，也很難說，會不會有其他醫生，同樣拿到系統之類的外掛。

想到此處，凌然抬頭看看圍著手術台，正處於學習狀態的下屬醫生們。

呂文斌是最令人放心的，他跟著凌然學習了這麼久，不論是助手還是主刀的數量，都不在少數了，其斷指再植和tang氏縫合，超過的不止是同期或同學了。

馬硯麟應該也是超過了平均水平的，雖然他的技術比呂文斌還略有不足，但那主要是年齡和技術基礎的問題，與之相似的是張安民。當然，若以同年齡的醫生計算，張安民是超過同期的大部分醫生的，但若是以副主任醫師為標準的話，卻是不好說了。

這年月，能幹到副主任醫師的醫生，手裡總有兩把刷子的。

除過這三名技術型的下級醫生以外，凌然手下的余媛和左慈典，要想在技術領域戰勝同期醫生，卻是稍稍有些困難了。

左慈典不用說，他的同期醫生，現在做的好的，怕是都快做到工程院院士了，最起碼，這麼大年齡的長江學者之類的，是不鮮見的。

余媛也不年輕了，她只是因為讀了碩士以後，又被耽擱了幾年，才堪堪評上了住院總，可就年齡來說，她這個年紀的醫生，做主治或者副主任醫師，都屬於正常。

凌然不禁微微皺眉，這麼看來，05的任務進度，只有其中三個是比較容易完成的嗎？

另外兩個，莫非就是難點所在了？

但就凌然看來，這個難點，可是頗有些難度的。

左慈典和余媛可都不是付出了時間，就能增長技能的選手……

「凌醫生？出問題了嗎？」呂文斌很少見凌然手術中間停頓的，不由詢問起來。

做二助拉鉤的葉思功，也渾身不安的換了個姿勢。

旁邊人的動作，立即提醒了凌然。

凌然不由審視起了葉思功。

三十幾歲的年紀，學歷普通，經驗普通，手眼協調能力普通，做手術的耐心普通，學習技術的意願……在醫生中也屬於普通……總的來說，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普通醫院的普通醫生。

不過，從概率的角度來說，能夠各項都有70分到80分的醫生，其實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像是同組的余媛，學歷倒是不錯，做手術的耐心和學習的醫院更是超強，但是……她的外科操作，明顯只能承擔中等以下難度的手術，說起來，最終的外科技術的潛力，還不如葉思功。

「凌醫生？」葉思功被凌然看的不安起來。

「恩……葉醫生，你算是我的下屬醫生嗎？」凌然不是很確定，所以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葉思功悚然一驚，如果不是多年練就出來的手夠穩，以至於能緊緊攥住鉤子，當時他就要滑手了。

這是什麼意思？

凌醫生對我有不滿嗎？

不對！

以凌醫生的性格，如果對我有不滿的話，只要鬆鬆手忘了我，幾天以後，我就又是一條鹹魚了。

興許還會被左醫生弄到犄角格拉里，變成一隻可憐的凄慘的鹹魚。

那麼，是凌醫生想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有創意的諷刺和辱罵我嗎？

葉思功暗地裡搖了三十六下頭。

完全沒有必要嘛。

一方面，凌醫生不是喜歡辱罵下屬的醫生，另一方面……葉思功捫心自問：我葉思功何德何能，可以讓凌醫生耗費珍貴的腦力，來有創意的諷刺和辱罵呢？

那已經是褒獎，而非辱罵了好吧！

所以……

當所有其他可能性被推翻了之後，哪怕是再不可能的事情，也就變成了答案。

在這個短暫的瞬間，葉思功完成了短暫的思考，並得出了一個令他都難以置信，但他願意相信的結論：

凌醫生有意收我為弟子或嫡系？

葉思功的腿，不由哆嗦了兩下，要不是手裡有鉤子——這個妨礙了自己整場手術的工具，葉思功覺得，自己能當場做出一些，非常激進的事情出來。

葉思功再次搖頭三十六次。

接著，葉思功抬起頭來，對凌然露出真誠的笑容：「那肯定啊，我從進到雲醫第一天開始，就是凌醫生您的下屬了。」

凌然緩緩點頭：「行吧。縫皮交給你了。」

葉思功歡喜的道：「謝謝凌醫生！」

儘管說，獎勵性縫皮，更適合實習生，但在這一刻，葉思功覺得自己可以做一個實習生。

給凌然做實習生，有什麼不樂意的。

在旁的任麒，眼睛都羨慕的要掉下來了。

他來的可比葉思功要早呢。

而且是早的多的多。

但是，凌然可從來沒有確認過，自己是否是他的下屬。

任麒眼巴巴的看向凌然。

正在此時，凌然也轉頭看向了任麒。

算上葉思功，他現在也只有4名合適做任務的下屬而已。

而任麒在凌然面前，晃悠的時間也夠久了。

凌然於是開口問道：「任醫生……」

「我願意！」任麒瞬間就喊了出來。

他實在是太期待凌然的詢問了。

不像是葉思功，現在的編製還放在縣醫院裡，等於說，還有後路可走。

任麒卻是進修時間到了，堅持著沒有回去，現在基本已經要丟掉編製了。

這種時候，任麒自然更期待凌然的認可。

只不過，他有些過於急躁的回應，令手術室里，稍稍沉默了幾秒鐘。

只有凌然，保持著淡定與清醒。

這樣的對話，他其實早就經歷過了。

他隨口說一句什麼話，然後旁邊就有人跳出來喊「我願意」。凌然不是很確定，為什麼有很多人都喜歡這種行為，不過，他反正是不太理解玩笑之類的事兒，向來也是不去追究的。

「凌醫生，您叫我任麒，或者小任都可以的。」任麒掩飾著尷尬，又說了一句。

凌然緩緩點頭：「稱呼不重要，你個人比較喜歡做哪種類型的手術？」

任麒瞥了一眼正在縫皮的葉思功，大腦飛快的轉了起來。

在他看來，這可是一個重要時刻。

像是凌然這種忙碌程度的醫生，可是不會輕易的再問自己第二次選擇了。

換言之，他現在的選擇，很可能就決定了未來的發展方向。

這就好像是在武林門派中，面對師父問出的問題：小子，你想學哪門功夫？

給出回答是很簡單的，可這麼一個簡單的回答，興許就會影響自己的一生……

任麒在腦海中飛快的掠過無數個想法，最終凝聚成了一句話：「凌醫生覺得我擅長哪種，我就做哪種……」

比起他前面的馬屁，這句話的真實度或許是最高的。

任麒不是剛開始學醫的萌新了，他知道骨科賺錢，心內賺錢，也知道凌然在這兩方面都頗有建樹。

他也知道凌然在肝切除領域的地位，以及學會此等技術的未來前景。

但是，做醫生做的久了，任麒也知道，醫生也是要講天賦和適應性的。

如果跟著凌然凌醫生學習，目標只是入門的話，那他又何必黑在雲醫呢？

也許，請凌醫生選定一個適合自己的學習方向，才是最有利的方案？

任麒滿懷期待的看向凌然。

「這樣的話……」凌然果然沉吟了幾秒鐘，再道：「等回雲醫，你就在急診室里幫忙吧。」

任麒的笑容，漸漸擰成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