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吃啊。」當余媛吃到飯盒裡的餐點的時候，眼中閃起了光。

作為一名九年義務教育，五年本科，三年碩士，三年住院醫的單身狗，余媛有太多買早餐買外賣的經驗了。

但是，望著面前supreme飯盒裡的食物……余媛不由深深的嘆了口氣：為了保住月薪五個飯盒的工作，我要對抗這麼多強悍的傢伙啊！

再看凌然的表情，卻是一臉的淡然，雖然吃的認真，可形象依舊完美。

「你以前點過這樣的早餐嗎？」余媛揣測著敵情。

若是個慣犯的話，這份工作的難度就要再增加了。

凌然想了想，很實在的道：「我媽做的就很好吃。」

「我問的意思是……像這樣的豪華早餐。」余媛很無奈。

「豪華不是早餐的關鍵。」凌然很認真的糾正，道：「樣數多是很重要的，但樣數多，不代表豪華。」

余媛望著餐桌上，堆積起來的幾十隻深紅色飯盒，呵呵的笑了兩聲。

「家裡做的早餐，好處在於新鮮。」凌然常食老媽的早餐，也是有一些講究的。

作為走精緻流路線的女性，陶萍同志不做則已，做則盡善盡美。

相比起來，眼前的早餐雖然種類繁多，但是，經過了轉運的過程，某些食物就是沒有現做的好吃，只能說，它們都在水準以上。

余媛對此毫無感覺，摸摸肚皮，只能看著凌然一邊吃早餐，一般擺飯盒。

不一會兒，桌子上摞起的空飯盒，就有餘媛的高度了，但是還有吃不完的食物剩了下來。

「恩……我來收拾吧。」飽食了一餐之後，余媛像是只貓兒似的打了個哈欠，決定做點事兒。

她將同品牌的飯盒放在一起，再將幾份剩下的食物處理了。

忙忙碌碌的收拾的過程中，長長的走廊傳來了高跟鞋踩地的聲音。

噠噠。

噠噠噠。

凌晨六七點鐘的醫院裡，傳來越來越近的高跟鞋聲。

換一隻膽小的動物，此時已經該考慮是否落荒而逃了。

對於余媛來說，高跟鞋聲刺激到的不是她的膽囊，而是那顆碩大的責任心。

霍主任離開前的殷殷囑託，浮現於余媛的腦海中。

霍主任的音容笑貌，那凸出的嘴唇，前弧的嘴角，細碎而尖利的牙齒，翕動的鼻孔，圓瞪的眼睛，雷厲風行的性格，斬釘截鐵的命令……

余媛至今還記得自己被解聘的同學們，被兇惡的霍主任罵哭的場景。

「鬆手！立正！什麼都不許動！」

「這裡是醫院！」

「搶救失敗，這個人就死掉了，明白嗎？」

「先救命再治病！」

余媛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蕩起霍主任的聲音。

有這樣兇惡的主任在背後，醫院裡的鬼，都要躲著自己走吧——余媛甩了甩洗乾淨的飯盒，淡定的走出了衛生間，循著高跟鞋響起的方向，擺正姿勢，身體微躬，嘴唇微撅，露出細碎而尖利的牙齒，鼻孔翕動，眼睛圓瞪。

「凌醫生，真巧啊，竟然能在滬市遇到你。」高跟鞋的聲音停止，一身秀款愛馬仕的田柒，聲音清亮。

余媛嘴角溢出一絲笑容，身體躬的更低了一些：太普通了，太普通了，這種級別的問候，對於凌然這種傢伙……

「早。」凌然禮貌的打招呼，問：「怎麼來醫院了？」

田柒笑道：「我正在家裡幫忙，看到有凌先生的單子，就想還會是哪位凌先生要外賣到醫院呢。」

「你在餐廳幫忙？」凌然望向田柒。

「恩，我是……」田柒其實很想順水推舟的承認下來，但是，這個答案的漏洞太多了。田柒思考了幾秒鐘，道：「我們在考察外賣公司，我就用你的手機號搜了一下……」

余媛呵呵的冷笑兩聲，緩步來到凌然面前，以纖細的身材，擠入了凌然和田柒之間的空擋。

「我是余媛。」余媛彷彿一隻貓科動物似的，環視野區。

「余媛醫生。」田柒愣了一下，露出笑容：「我記得你的。」

「恩。」余媛抬抬下巴，以不變應萬變。

「凌醫生今天的安排是怎麼樣的？」田柒與凌然中間隔著余媛，但是，視線沒有受到絲毫的遮擋，也就不影響對話。

「大概是玩遊戲吧。」凌然無聊的回答。

他在學校的時候，偶爾也會覺得無聊，就只能用遊戲來填補無聊了。要不然做什麼呢？男生們如果不是被課業快逼瘋了，就是在玩遊戲，女生們聊兩句就紅著臉說不出話來，聊的話題也總是不夠硬核。

最基本的，玩遊戲買皮膚的女生，就是凌然所不能理解的，那皮膚又不增加屬性，買來何用？如果是好看的皮膚也就罷了，有的皮膚奇醜無比，竟也有人買……

凌然懶懶散散的，有點吃飽後遺症的樣子。

田柒卻是看的眼神頻閃。

凌然精神抖擻的時候，有種陽光的帥氣，無聊懶散的時候，又有一股閑適的帥氣……

田柒怎麼看也看不夠，不由喃喃道：「凌醫生你玩什麼遊戲……」

「王者榮耀。」凌然停頓了一下，問：「你玩過嗎？是什麼段位？」

田柒愣了愣，小聲道：「我打開過，沒仔細玩過。」

「那算了。」凌然莫名的回憶起曾經的職業遊戲選手病人，再搖搖頭，果斷拒絕了田柒，也不給出理由。

余媛在旁笑了起來，她是見過凌然玩遊戲的，如果段位低的話，確實不適合與凌然一起玩的。

又聊了兩句，田柒卻是若有所思的告辭離開。

她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女生，同樣不喜歡將時間浪費在黏黏糊糊的瞎聊中去。當然，如果凌然一定要強行尬聊，她應該也能陪聊的……

回到自家的酒店裡，田柒躺在床上，拿出有投喂群的手機，一邊看著群聊，一邊發獃。

今天的「投喂群」有些安靜，凌醫生畢竟不在雲醫了，也就沒有了分組投喂並交流商討和協作的必要了，大家主要是發一些男神的照片，或者談談廚藝，嘲諷嘲諷領導什麼的。

看著看著，田柒卻是一拍腦門，坐了起來：不對，投其所好，不能僅僅考慮口腹之慾，對於凌然這樣的醫生，肯定會有禮物，比食物更能吸引他。

田柒拿出自己的手機，長按「5」鍵后，道：「我要諮詢醫療問題。」

……

晚間。

一輛漆黑的廂車，停到了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的後門處。

田柒換了一身淡色系的巴寶莉定製，就站在車邊，安靜的好似一隻丹頂鶴。

直到凌然被人找來，田柒才燃起一臉的笑容，向凌然揮手。

余媛綴后十幾米，有些發困的玩著手機。

「凌醫生，我想送你一件……應該是你所需要的東西。」田柒停頓一下，又有些忐忑的看看凌然，道：「我是聽從了朋友的建議，你不要害怕啊。」

凌然「哦」的一聲，他收過的禮物多了，奇怪成什麼樣的都有，早就有免疫了。

田柒又鄭重其事的道：「我先說明啊，我沒有為此花錢的。這是一次合作項目。我們家的基金會，給一個機構捐贈了設備，因為更新設備的緣故，他們原本的一些儲存，就必須消耗掉……總而言之，基金會牽頭，向本埠的幾所大學做了捐贈，我幫你申請了一個資格，讓你可以出於教學或研究的目的，處置其中的一具，但是必須在符合規定的機構和設備條件下進行……」

她說著，示意司機打開了車門，露出裡面的一具……

「大體老師？！」凌然驚喜莫名。

本來已經拱起腰，變身1.414米的余媛，也有些呆住了，並且看著透明棺中的大體老師，露出了緬懷與期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