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試結束后,左屠直奔北城,回了彩雲樓。
事實上,彩雲樓是御名樓旗下的營生買賣。
而他除了掌管彩雲樓的買賣之外,也是御名樓的四大老闆之一。他在御名樓排行第四,上面還有花掌柜、陶安、師子昂三個老闆,她們四人各有歇處,平時也是各忙各的,不過卻以花掌柜為尊,彼此感情深厚。
回到彩雲樓,本打算找些傷葯給殷立送去。
忽有屬下傳報,說陶安請他過去有事相商。
既是陶安有請,左屠只得先去赴約。
陶安住在御名樓第八層,這個歇處極好,倚窗盈望,可眺整個西城。
左屠到時,陶安正在書房看書,此人最講規矩,看去四十歲上下,頭戴禮冠,白白凈凈的,平時一板一眼,兢兢業業做事。他聽到門外腳步聲響,也不打照應,繼續看書。等左屠大大咧咧推門闖入,他才沒好氣說道。
「進屋敲門,這點規矩都不守。」
「規什麼矩,是你請我過來的。」
左屠哈哈一笑,往凳子上一坐,看見陶安依舊端著書本,於是敲敲桌面,說道:「喂喂喂,你怎麼還看個沒完,有什麼事趕緊說,別磨磨蹭蹭。」
陶安手不釋卷,隨意問道:「你見過殷立了?」
左屠粗著嗓門笑道:「是啊,今年國子監的武試很有看頭,你是沒瞧見,殷立這小子邪門得很,居然從一品原力連跳三品直接破鏡了,這還不算,最邪門的他竟然會使《雙瞳赤金睛》,別說是我,就連大教宗和二教宗也都驚得合不攏嘴了。」
陶安不驚不訝:「哦,這事我剛剛已經知道了。
左屠見跟他說不到一塊,大好的心氣兒全沒了。
於是揮揮手:「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可走了。」
陶安擱下書本,不緊不慢說道:「你急什麼,其實也沒多大的事,花大姐剛剛到我這裡來過,她要我把你找來跟你說,以後盡量少跟殷立接觸。」
左屠奇問:「為什麼?」
「她沒有明說,你也別問,反正照辦就是。」陶安一邊說一邊又拿起書卷,投目愉閱,知道的都曉得他專註的是演義雜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學識淵博的老書獃子。
「好,我照辦,不過下回說話你能不能把書撂下。」
左屠最煩他這一點了,日看夜看,吃喝拉撒也看。
其實陶安原本不是愛書之人,此舉乃求道之無奈。
說到求道,就不得不把修行的九個境界拆開細說了。
眾所周知,這修行分為下三境,中三境,上三境,下和中六個境界依照先人著作的典籍法門,再加上自身的悟性和資質就可以修鍊了。而上三境縱有修鍊的典籍法門,也是枉然,因為這三個境界需要悟道才能破鏡。
陶安是二品洗髓境,乃大修行者。
而洗髓境是中三境最後一道階梯。
這個境界是脫凡入聖的關鍵所在。
很多人都認為洗髓境就是引照星辰之力洗髓換骨,煉化肉身。其實不然,此境煉化的不僅是肉身,思想和悟性也要有質的提升,只有這樣才能提高修為。因此,洗髓境也是入道之境,需要以劍入道、以術入道、以技入道、以符入道,總之對先賢創立的道門宗法要有領悟;抑或另闢蹊徑對法外之道有所參悟才能破鏡。
陶安當年晉陞到洗髓境,就是讀書之時悄然破鏡的。
從此他便手不離卷,讀遍經史子集,求道於書本。
讀完經史子集,他又讀演義雜文,只盼悟透大道。
這些年陶安執著於修鍊,便養成了這怪異的性子。
左屠跟他相交多年,深知因由,但仍忍不住厭煩他這不冷不熱、不緊不慢的性子。見他看書不愛搭理自己,當下只覺無趣,帶門出去了。
這時,有人來報,說夜冥堂過來一幫人在飄香院喝酒。
左屠道:「夜冥堂的人就不能過來喝酒么,屁大點事也來彙報。」
那稟報之人回道:「他們若是來喝花酒的,倒也沒啥,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四掌柜您有所不知,夜冥堂的人這幾天總是鬼鬼祟祟的在我們這裡進進出出,屬下就怕他們別有所圖,這事我跟花掌柜稟報過了,她說她忙,脫不開身,叫您老過去瞧瞧。」
左屠想了想,說道:「好,去瞅瞅。」
……
今天武試爭鬥激烈,整整花了一天。
學子們沒有進食,大多是又飢又困。
趙夕指早上的時候邀過不少人,說武試結束,就去喝酒慶祝。儘管參考奪榜,甚是疲倦,他也沒有忘記邀酒這事,只待散場,就又把該邀請之人糾集一處,大傢伙榮登仙榜,都很高興,便隨他去了飄香院。
這當中就有宋大中、梅麗娜、班叔尼、班伯尼四人。
她們四個原想回夜冥堂,只是盛情難卻,推辭不得。
趙夕指可不傻,宋大中在這一屆武試當中排名第三,修為之高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在他看來,宋大中是可以結交的,故而在邀請上面表現得頗具誠意,宋大中沒法推脫,只得帶上梅麗娜、班叔尼、班伯尼三人應邀了。
此行除了宋大中四人之外,還有鄭國世子鄭果、陳國世子陳末、吳國郡主吳瑤、魯國郡主魯金枝。至於魏仕驍和齊宛柔早沒人影了,想再邀請,也難尋蹤跡。事實上,趙夕指最想邀請的是典星月,偏就殷立受傷,她要送殷立回客棧照顧,無法應邀。
他們去的飄香院是西城最有名的酒樓。
此院有陪酒侍女,因服務獨特而聞名。
這裡的陪酒侍女一個個骨酥肉軟,技藝精湛,長相不俗,最緊要的是陪酒侍女也願供男人消遣,她們就像屠夫案板上最好的豬肉,只要肯花錢,便能買到。只不過,飄香院不做那青樓之事,但凡男子相中侍女,可付錢將其帶走,去往別處消遣。所以飄香院以美酒尤物迷人,生意好得不得了。
趙夕指自從來到帝都,便是此間的常客。
他夜夜來此喝酒,挑選侍女,眠花宿柳。